《我在北京有张床》第116章


我哭笑不得:“你TMD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我想直接帮你,你还附加条件,拒之门外;我想间接帮你——我有那心思也没辙啊,我又不是愚老大。”牛胖子无奈地说。
多个侧面了解了一下,去“纽东方”基本没戏了。我又查了一些中学招聘情况,但我没教学经验,没职称,没户口,也没关系,任何一条都把我这个外乡人给排除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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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没把丹尼尔放到心上,谁会在乎一个午夜街头偶遇又去酒吧喝了几杯的外国人呢?忙了几天,我把他忘了,洗衣服时,那张写着他联系方式的纸条也浸烂了。几天后他给我Email,问我能不能周末陪他去一趟英文图书和DVD比较多的书店,他还要买手机,然后去“有意思的地方”转转,晚上再去三里屯喝酒。这一段我懒心无常无所事事,白捡个口语老师也不错,就答应了。
出西单地铁,见丹尼尔正站在地铁口举着相机乱拍一气。我模仿杨星辰和李皓的战术,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背后,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迅疾蹲下去,他扭头四望,无果,再来一次,才发现我。我们呵呵笑着走进图书大厦。经过一书架时,正好我的书摆在那里,随手拿起来给丹尼尔看,他很纳闷:“我不懂中文。”
我鼓励他翻翻,他在勒口处看见我照片,喜出望外:“原来你是个作家,难怪你是个Jerk(怪人),这是写啥的?”
“一个Underdog(倒霉蛋)的生活意见。”
“有意思。”丹尼尔说,“我老爸电视台主持人,还是作家,下次我送你两本他的书吧。”
“好啊,说不定可以介绍到中国,我来翻译。”
丹尼尔很兴奋:“太好了,我老爸一定很高兴。”
出大厦,突见一小伙赤身裸体,手举一牌,上书“青年作家某某为文学裸奔,救救文学!”下面几行字,自称锥心泣血完成一部伟大作品但出版社有眼无珠走投无路无奈从南方一路裸奔来到北京筹款自费出书如有富婆赞助可签情感合同不妨亲密接触有意从速名额有限,附一手机号。这人中等身材面如菜色憔悴不堪,其颓丧感和写出《沉沦》的郁达夫颇有几分神似。三九严寒让他两股战战,牙齿掐架。乏善可陈的阳器像冻蔫了的胡萝卜,萎缩着耷拉在稀疏杂乱的毛发里,间或一动弹。包皮过长的惟一优势——御寒的功能体现出来了。忽然寒风乍起,他修长而蓬乱的头发逆风飞扬,加上他那不屈不饶的神态和先天发育失调后天又被练坏了的身体,活像从房檐后或墓地里跳出来的邪派武林高手。
这是近年来男作家做苦力当屠夫当街乞讨争风吃醋玩决斗征富婆当鸭子之后的一个新高潮,比当初我拉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胡蒙裸身上封面骇人听闻多了。
人群就像闻到腥味的蚊蝇一样迅速围过来。男人们哈哈大笑,女士们或满脸绯红或目瞪口呆或大呼小叫或以手捂面露出指缝。国际友人们惊诧之余笑而不语。有人掏出相机,几个眼明手快记者状的人已经按下快门,反应不亚于记者的丹尼尔也争分夺秒地拍了一组。
保安不知所措,拿来一件衣服给作家披上,被扔了。很快警察来了,强制作家遮住羞处,带上车拉走了。这事儿让我脸上尴尬,内心坍塌。好在丹尼尔不懂中文,我苦笑着说这是行为艺术,这人是Anti…intellectualism(反智主义),从南方一路裸奔来到中国最大书店抗议现代文明。
“他想回到原始社会,有意思!”丹尼尔若有所思。
我笑问:“中国比你想像的有意思吧?”
他忍俊不禁:“是啊,在美国除了一些海滩或私家花园,公共场所见不到这种行为艺术。”
选购了手机,再去天安门。他惊叹这个广场之大,跟他们五角大楼外的停车场似的。中午去四川驻京办吃了川菜,再折回琉璃厂。两条仿古建筑街道里,各种古玩字画店林林总总。和北京的大景点一样,这里的老外成群结队,掮客们摇舍鼓唇揽客,确定我不是日韩人后,要我帮忙忽悠,有回扣,我拒绝了。
丹尼尔买了不少赝品字画,还受他老爸委托买了不少“文革”时期宣传画。他用他的中文名字现场雕了一个私章,买了一些小瓷器小摆设。直到丹尼尔翻开空空如也的钱包,这帮人还给他指点迷津——街上的自动取款机。这一趟他花了不下两千元,因为我在场,没被宰得过份。
午夜前的三里屯丐帮猖獗,都是些脏兮兮的小孩,以“雅秀”那一块为最,专缠外国人,不给就拉胳膊抱大腿甚至叫骂踢打。这一招厉害,老外们不堪其扰掏出五元十元地给。即使我左遮右挡,丹尼尔也不得不破费十块才摆脱。
我们的活动半径越来越大,先在三里屯南街的泰国餐馆吃饭,再去北街喝酒,又折回到南街路口意大利酒吧边喝边打台球。午夜时我们去几家大的迪吧,光怪陆离的光线下,几个身穿比基尼性感逼人的俄罗斯金发女郎大跳钢管舞,把人刺激得很想为国争光。一些疑似瘾君子的舞客们抽筋似的扭动着,嘴巴大张,眼睛恍惚,脑袋颤抖得就TMD待宰的公鸡似的。那些混杂在群魔乱舞之中的性工作者们加快了揽客步伐,省去了抛媚眼搭讪等步骤,简单明了比划价格,一根指头表示一百大洋。
赶去工体附近的迪吧“MIX”晃了一圈,已经后半夜了,赶去附近一个餐吧吃汉堡包。丹尼尔说他网上查了,那里的汉堡包是北京最好的。我走前面,爱拍照的他甩在后面。门卫一听我是中国人,双手一拦,说只接待外国人。我和他理论起来,很快丹尼尔出现了,门卫抢在我发作之前拉开门:“和外国朋友一块来除外。”
“你们干脆立个‘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算了。”我气呼呼走了进去。丹尼尔问我怎么了,我说:“他说你长得比我帅!”
丹尼尔皱皱眉头,还是得意地笑了。里面果然几乎都是外国人,只有几个女的,疑似日韩人或老外女眷。
家人来几次电话,眼巴巴等我带媳妇团年。小羽对春运心有余悸,不去了,还劝我去她姥姥家过年。我肯定不会去,我这代罪之身怎么见他们。我对小羽佯称回老家了,对老家佯称在小羽家团年。
春节前每个周末我都和丹尼尔聚会,认识一大帮老外。按我和丹尼尔的君子协议,他帮我练口语,我教他汉语,相互免费;出去消费,一律AA制,我还承担得起。除了三里屯,我们还去朝阳公园、后海那一片酒吧。他教我鉴赏了不少洋酒,浅尝辄止。
有时太晚了我就带丹尼尔去我那儿。和不接待中国人的酒吧不同,我这小区不接待老外,牛逼多了。在铁门口几个保安一看丹尼尔就慌忙阻拦。丹尼尔百思不得其解,我恼火地问:“拿出法律依据,哪一条哪一款规定了外国人不能到中国人家作客?”
看家犬支支吾吾,说是“上面说的”,我让他们把“上面”找来,很快一个头儿腆着肚子来了,满脸堆笑,说这里形象不好请理解什么的,我反问:“脸是我自个的,我都不觉得害臊你操啥心啊?”
这人语塞,问老外是否在我处过夜,我灵机一动说不,他就一付为朋友两肋插刀似的一挥手。丹尼尔一脚深一脚浅地跟我走在幽深而凹凸不平的小巷里,好奇得犹如探访一个迷宫。我对糟糕的环境抱歉,问他这里像不像哈莱姆,他笑而不语,只说比东南亚或非洲一些国家好多了。我给他列举了住这里的种种好处,还现场演示,吼了一声,声控灯亮起来,他连连称是。
进了凌乱的屋后,丹尼尔竭力压抑他的不适和好奇。他玩了玩那台古董电脑,笑言这玩意在美国扔到垃圾堆都算犯法,必须送到专门的处理中心去。我说了来历后,他也对这台破电脑刮目相看。他帮我卸载了一些不必要的软件,网速果然提高。他说这电脑随时可能崩溃,警告我备份重要文件,并为我安装一个叫“Ghost(鬼)”的软件以防意外。
丹尼尔拿起那本厚厚GRE红宝书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的生僻词汇和批注把他吓傻了,他严厉告诫我学英语走火入魔了。他激动推开窗户做出向外扔的动作,规劝我,除非想当美国大学教授或英语写作,别再耗时耗力死记硬背那些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词汇。
我取下床垫子放到地上,拿出干净的床上用品。我睡在床上,这个世界顶级大学出来的电脑高手就睡在床垫上。临睡前我问丹尼尔:“听说在美国大老爷们同居一屋会被看成Gay(同性恋),我们这样没事儿吧?”
丹尼尔大笑:“只要不在一张床上。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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