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无形曾国藩》第37章


能不能返还给库里呀?您要真返还不了,这笔银子啊,司里还得取回去。”
一听这话,曾国藩罗泽南王錱全部愣住。
曾国藩用眼望着张亮基道:“张中丞,您老到底是怎么跟徐藩台说的?”
张亮基苦笑一下说:“曾大人,您不要着急。徐藩台也有徐藩台的难处啊。您可能并不知道,今儿一早,因为这十五万银子,徐藩台都和鲍军门闹翻了!”
张亮基又转头对徐有壬说道:“钧卿啊,您看这样好不好,这笔银子哪,多宽限曾大人几天。这样吧,给曾大人半年时间。绿营那笔军火款哪,您先从别的地方挪一挪。本部院做个中人。”
徐有壬拉着脸子说道:“抚台大人哪,司里也是没办法呀。在座的谁不知道,鲍军门以前是有爵位的呀!就现在湖广这些领兵大帅当中,除了荆州将军台涌大帅,哪个敢跟鲍军门比呀?曾大人,您不要误会。司里说这些,可不是针对您。鲍军门和司里闹起来,司里抗不住啊!”
张亮基对曾国藩笑了笑说:“曾大人,银子的事就这样定了。您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还有哪些需要巡抚衙门办的,您只管说。不过本部院得把丑话说前头,以后团练扩勇啊,您最好跟本部院提前打声招呼。设若制军和上头问起来,本部院也能递上当票不是?”
曾国藩回头对曾国潢道:“澄侯,你现在就去粮台,开一张字据交给藩台大人。”
曾国潢起身同众人行了个礼,快步走出去。
曾国藩没有接张亮基的话茬,而是话锋一转道:“中丞大人,大团建起来了,抚标得给我出几名教习啊!团练团练,得练哪!”
“好!”张亮基当即应允:“您曾大人以后啊,最好多提这样的事。不用银子,还能卖个人情。这是好事啊!一会儿,您就着人去抚标,想要谁,本部院明儿就打发谁过来。需要几名?两名够不够?”
曾国藩道:“最少得三名午后他们会操吗?”
张亮基道:“抚标是晨时会操,午后何时会过操?这些,您是知道的呀!”
曾国藩道:“还是以前的老章程啊?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呀!”
张亮基一笑道:“非常时期?提标现在还是三天一会操呢!怎么,您想会操的时候挑教习?”
曾国藩反问一句:“怎么,不行吗?我请的可是教习呀?”
曾国潢这时走进来,把一张字据递给低头喝茶的徐有壬:“藩台大人,这是发审局开给藩库的字据,您老看看中不中用?”
徐有壬向身边的一名白顶子委员示意了一下。那名委员忙站起身,双手把字据接在手里,看了看说:“就这样吧。”
张亮基这时起身说:“行了,本部院就回去了。”
张亮基话音未落,徐有壬等人纷纷起身。
曾国藩同着罗泽南王錱曾国潢等人把张亮基送到轿旁。
临上轿,徐有壬叹口气对曾国藩说道:“曾大人,您墨绖从戎,司里自然是佩服的。可有些事啊,也不是想的那样简单。司里今儿有些话呀,说的可能不中听。但司里并非针对您个人,是以事论事。您不要太往心里去。”
曾国藩对徐有壬拱拱手道:“您老这话说的可有些远了。其实您老也知道,涤生要在省城办一大团,主要是因为守城兵力不足。至于能否收到实效,涤生心里也没底呀。涤生希望您老以后啊,经常来这里看看。有什么想法就说,不要藏藏掖掖。”
徐有壬边上轿边道:“司里什么都不怕,就怕您老建的这个大团哪,画虎不成反类犬哪!”
徐有壬话毕坐进轿子。
张亮基见徐有壬上了轿子,这才边上轿边道:“曾大人,本部院听您老的话音,您不会明儿自己去抚标挑教习吧?”
曾国藩道:“您忙自己的事吧。等我选好了人,再向您言语。”
徐有壬是顺天宛平人,字钧卿,又作君青。道光进士。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出任四川成绵龙茂道。累官广东盐运使广东按察使,调湖南按察使。徐有壬现在是以湖南按察使兼署湖南布政使。
眼望着张亮基徐有壬等人的轿子越走越远,罗泽南王錱二人忙向曾国藩道了一声别,然后回了大营。曾国潢稍停了停,也回了自己的办事房。
曾国藩的脑海此时却一片空白,一个人愣愣地在辕门外站了许久,才闷闷地走回签押房。
徐有壬的一番不轻不重又合情理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捧,打的曾国藩方寸大乱。
郭嵩焘与刘蓉已于早饭后乘着轿子劝捐去了,罗泽南和王鑫正忙着为新勇排队列选哨长什长的事。
曾国藩一个人在签押房里,一边揣摩徐藩台的话和张亮基态度的明显变化,一边很仔细地思索着原因。
很明显,徐有壬对在省城建团一事是不赞成的,而张亮基显然对这件事也开始动摇。而这些,又正是曾国藩最担心的。
曾国藩思来想去断定,有可能是湖南提督鲍起豹,在二人面前说了什么。因为曾国藩丁忧前就知道,徐有壬与鲍起豹有姻亲。两个人又都是顺天宛平人,据说已是几代的交情;还有一种可能,是徐广缙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曾国藩愈发不知所措了。
团练原本就不是经制之师,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地方官府的支持。
现在一省粮台公然站出来刁难,这团练还能办下去吗?最让曾国藩左右为难的是,他已经向朝廷拜发了折子,把自己办团练的想法奏明了上头!
曾国藩痛苦地闭上眼睛,口里下意识地自语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可如何是好啊!曾涤生可让郭筠仙给坑了!”
周升这时带着名厨子走进签押房道:“大人,这是从伙房挑出来单为大人做饭食的。小的把他领过来,和大人见上一面。他叫狗剩子。大人看可中?”
没等周升把话讲完,狗剩子已是趴到地上砰砰砰磕起了头,口称:“小的给大人请安了。”
曾国藩猛然惊醒,许久才问周升:“如何还要给我单挑做饭的?是你的主意?”
周升道:“今儿挑了三十名,都能做些粗食,有几人还能炖烩菜。”
曾国藩道:“周升啊,你在伙房一定要精细。既要保证团勇们吃饱吃好,还要省花费。我们现在,又要过在京里时的穷日子了。你知会一下四少爷,别的地方可以将就,伙房不能马虎。你带狗剩子回大伙房吧,我每日和团勇吃一样的饭食,不开灶。团练不是国家建制,凡事能节俭则节俭。你下去吧。”
周升急道:“大人,您这可让小的做难了。罗相公不仅让您老开单灶,营官们也都开了单灶啊。说这样一来,不仅吃饭方便,议起事来也方便。您说这”
曾国藩把茶杯一顿道:“统统胡闹!告诉他们,就说我讲的,湖南团练,没有单灶,只有大灶!吃不惯我大灶的,请他另谋高就!”
这是曾国藩第一次对罗泽南表现出的不满。
周升没再言语,带着狗剩子退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罗泽南带着李续宾李续宜兄弟二人走进来。
曾国藩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座。
罗泽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自已坐下道:“涤生,您又咋了?还在生徐藩台的气?”
曾国藩瞪了一眼,忽然问:“罗山,是你告诉周升,不仅我要开小灶,连营官们也要开小灶?”
罗泽南一愣,忙道:“对呀,这难道错了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官和勇总得有个分别不是!都挤在一处吃饭,乱轰轰的成什么样子?您做过兵部侍郎,应该知道这些的!”
“胡闹!”曾国藩一拍案面,却忽然又放慢口气,对李续宾李续宜道:“你二位先下去候一会儿,我和罗山单独讲几句话。”
李续宾李续宜兄弟二人一听这话,忙施了一礼,双双退出去。
曾国藩猛一收脸,道:“罗山哪,你枉读了几十年的诗书!你真是混透了!”
罗泽南正对曾国藩的前一句“胡闹!”莫名其妙,曾国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再也坐不稳板凳了。
他嚯地站起身,脖粗脸红道:“曾大人,您把话讲明白!我是读了几十年的子曰诗云,但我不相信我是混透了的人!您如果看我碍眼,我可以走!”
曾国藩一眯三角眼,断然喝道:“你给我坐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同我讲话!”
罗泽南一挺脖子道:“我就不坐下!你曾涤生一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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