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无形曾国藩》第39章


守备一见问话的是曾国藩,忙道:“大人快不要抬举卑职,卑职可不敢当总爷二字。卑职是提标。”
曾国藩笑道:“总爷台甫?”
守备道:“卑职塔齐布,在提标任守备大人莫不是要让卑职去教习团练?”
曾国藩见鲍起豹带着一班大员笑着向这里走过来,便道:“正有此意。不知可愿意?”
塔齐布望了望走来的鲍起豹,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撇下曾国藩,抢前几步给鲍起豹清德等人请安见礼。
曾国藩趁此机会,拉了拉罗泽南。两个人便放开步子向场外走去。
回头轻蔑地望了一眼大操场,罗泽南对曾国藩道:“涤生啊,我看了许久,如何没有见到江岷樵?”
曾国藩道:“江岷樵的人马也是团练,他们自己练操。已经多日,楚勇被张中丞遣到城外,替他把守长沙四门。没有岷樵守在城外,他鲍起豹还能这般神气?罗山哪,你我总算不虚此行。我在提标,发现了一个塔齐布。我仔细地观察过他,此人脸藏祥云,眉含吉兆,将来定是个能建功立业的人!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将是我湘勇的福星啊!”
罗泽南道:“涤生啊,我看那塔齐布虽是块好料子,可他是个满人哪。他肯屈尊为我们训练团营?”
曾国藩一笑道:“我何曾不知这塔齐布是个满人!但是,我刚才细细观察了一下这塔守备。你不要看他面上对鲍起豹恭敬有加,但骨子里,是不服气的。大英雄落到大狗熊的手里,早晚也要变成狗熊啊!走,陪我去见张中丞。我们就先借调这个塔齐布!”
罗泽南担心地问:“涤生,塔齐布可是提标中军守备呀?鲍起豹能放吗?再说了,你那套办法行不行啊?可别看走眼了!”
曾国藩道:“行不行也得试试!走,我们到巡抚衙门去,让张中丞去想办法。”
“吾乡疮痍之后,惟芟除土匪为第一要务。二三十年来,应办不办之案,应杀不杀之人,充塞于郡县山谷之间。民见夫命案盗案之首犯,皆得逍遥法外,固已藐视王章而弁髦官长矣。又见夫粤匪之横行,土匪之屡发,乃益嚣然不靖,痞棍四出,抢劫风起,各霸一方,凌藉小民而鱼肉之。鄙意以为宜大加惩创,择其残害于乡里者,重则处以斩枭,轻亦立毙杖下。戮其尤凶横者,而其党始稍戢;诛其尤害民者,而良民始稍息。但求于孱弱之百姓少得安恬,即吾身得武健严酷之名,或有损于阴骘慈祥之说,亦不敢辞!”
摘自《曾文正公全集.书札.与徐玉山太守》
第十三章 恶名远扬曾剃头
导读:塔齐布进大营,曾国藩先向其请教训练《操规》,靠自谦赢人。
曾国藩拜会江忠源,却与琦善走了个顶头碰。
粮饷无着,抚台掣肘,湘勇能否练成劲旅?
在籍侍郎陷入迷惘困惑之中……
(正文)张亮基正一个人坐在签押房里喝茶。
闻报曾国藩与罗泽南有事求见,张亮基口里一边说着请,一边起身往外迎。
曾国藩罗泽南二人走了进来。
礼过,有戈什哈摆茶上来。
曾国藩怕耽搁过久影响张亮基办公事,就开门见山把借调提标中军守备塔齐布的事说了出来。
张亮基一听这话,竟然连连摇头。
张亮基道:“涤生,抚标的人您挑谁我都答应,这提标的人我可做不了主啊!提督虽然也归巡抚节制,可真正论起来,湖广总督才是他的上宪哪!鲍起豹只是表面对本部院听命,其实骨子里是从不把我们这些汉人放在眼里的!上次长毛围攻长沙,不是江岷樵的楚勇和抚标中军力战,十个长沙都破了!涤生啊,您还是打消从提标营借人的主意吧。这事以前做,兴许能成功,现在是肯定不行了!从打琦善调到湖北提督任上,鲍起豹的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
曾国藩想了想,忽然问道:“张中丞啊,琦善不是已经离开湖北去增援江宁了吗?”
张亮基说道:“琦善现在已经署理河南巡抚,又成封疆大吏了。湖北走了个琦善,朝廷又把崇纶和官秀峰弄了过来。大概用不几日,他们就能到任。咳!”
曾国藩想了想,道:“张抚台,您抚标营要从提标营借个教习,这总没有什么问题吧?”
张亮基道:“这么做,估计鲍起豹不能驳涤生啊,这个满人守备有什么好啊?您如何非要把他弄到手呢?等发现是个刺猬的时候,可就由不得您后悔了!那时,有这个满人做鲍起豹的内应,您是诸事难做呀!”
曾国藩笑道:“刺猬不刺猬的,您还是先把塔守备借调过来,然后再把他借调团营当教习对了,我想向中丞大人打听个人,抚标营是不是有个叫鲍超的营丁?他的字是春霆。”
张亮基想了想道:“抚标营上千号营丁,我哪能记得过来?过晌儿,我着人去军营查一查看您说的这个鲍超莫非是您的亲戚?您如何早不提起?”
曾国藩摇了摇头,便同着罗泽南告辞出来。
出了辕门,罗泽南小声问曾国藩:“涤生,我如何没有见着季高?”
曾国藩道:“季高正在各县忙着征饷调粮,忙得很哪!没有季高在外面忙,哪有张中丞的稳如泰山哪!咳!也不知筠仙和孟容这捐劝得怎么样了!”
罗泽南道:“凭郭筠仙的大才刘孟容的游说功夫,这两人都不在苏秦张仪之下。您就放心吧。死了他张屠户,我们照样不吃带毛猪!”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发审局的大门。
一进发审局签押房,王錱正在屋里走来走去,等得焦躁。
一见曾国藩罗泽南走进来,王錱赶忙停下脚步见礼,道:“裁缝铺子送了两件号衣。一件是勇官装,一件是勇丁装。二位大人如何去了许久?”
王錱说着话,双手麻利地将炕上的一个黑包袱打开;曾国藩的眼前立时便出现两套青色的服装。
曾国藩看那勇官的款式和绿营的营官服相同,只是绿营的营官服前绣“营”字后绣“将”字,而团练的勇官服则前绣“湘”字后绣“将”字;勇丁装也和绿营的营丁服一般样式,只是绿营的营丁服前绣“营”后绣“兵”,团练的勇丁服前绣“湘”后绣“勇”而已。
曾国藩细看了看做工,见还算精细,便道:“王錱哪,楚勇的服装也是这样吗?”
王錱道:“大人请放心,卑职还特意去城外借了一套楚勇服,拿给裁缝铺比照。”
曾国藩用手摸了摸布料,道:“听澄侯说,这一套下来,用了一两银子?看这布料,有些贵了!像这种布料,在京师,也用不了一两银子的。”
罗泽南道:“好了,王錱,让裁缝铺就照这样子往出赶吧!”
王錱答应一声,包好衣服走出去。
罗泽南坐下对曾国藩说道:“涤生啊,您现在是和巡抚平起平坐的团练大臣哪!您刚才这种做法,如果传扬出去,不是让人耻笑吗?”
曾国藩自言自语道:“罗山哪,我们这办团练的银子,可都是湖南百姓从牙缝里挤给我们的呀!我们不能拿百姓的银子乱来呀!我们现在才只两千人,就开始大手大脚,等发展到一万人,如何得了啊!罗山哪,我们生虽不能做人杰,可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啊!”
罗泽南兀自叹一口气道:“您是越说越离谱了以后啊,我还是管好我那五百人吧!其他的事,不搀和。”
三天后,曾国潢李续宾二人带着五七个伴当,由湘乡县返回。
于是,发审局的大账上,除十五万两二千两外,又添进来一万两。十五万两是湖南巡抚衙门先说长期借给后又变成短期挪用过来的一笔银子,这笔银子曾国藩委托张亮基从夷人的手里购买枪炮了。发审局虽还没有购进一支枪一门炮,但这笔银子确已从巡抚衙门划出,落到发审局的帐上;二千两是周升由京里回湘乡时由钱庄取出来的一笔陈款,是曾国藩典试四川时,四川总督宝兴代表蜀中士子赠送给曾国藩的程仪。
提标中军守备塔齐布来向曾国藩禀到。
曾国藩此时正在签押房里一个人埋头撰写《团勇训练日夜常课之规》。
王荆七悄悄地走近来,把一个手本往案面上一放道:“大人,有客来。是个绿营守备。这是辕门递进来的。”
曾国藩放下笔,拿过手本一看,见上面写着:湖南提标中军正五品守备塔齐布,便忙说一声快请,说后站起身想迎出去,一身戎装的塔齐布已一脚踏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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