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往事》第26章


霍震西也大为诧异:咦?这孩子还挺会说话,小小年纪能如此懂道理,小子,你叫什么来着?
张幼林:张幼林。
张山林:哟,刘兄,我这侄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忙您的去吧。
刘一鸣嘟囔着走了。
张继林打开食盒:幼林,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你看,这是都一处的烧麦,还有“月盛斋”的酱牛肉。
张幼林抓起烧麦放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张幼林对霍震西说:大叔,您手不方便,我来喂您吃。
霍震西终于流下了眼泪:孩子,你的心真好,大叔……忘不了你,我记住了,你叫张幼林……
华俄道胜银行。
伊万正在埋首办公,一职员推门进来,递给伊万一张纸:先生,给您的。
伊万略看,惊讶地:松竹斋倒闭了?
职员:是的,据说是由于经营不善,已经宣告破产了。
伊万猛地站起身来:一刻也不要耽误,马上派人查封松竹斋,快!
琉璃厂宝韵阁。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赏玩一件影青色的莲花壶。
此人乃宝韵阁古玩店的掌柜,庄虎臣的远房表哥周明仁。
庄虎臣进门:大哥。
周明仁抬起头:虎臣啊,来来来,看看我新收的玩意儿。
庄虎臣吃惊地吸了一口气,半晌儿:您发财了,这件东西出手,就够您吃十年的。
周明仁:华俄银行那个俄国人伊万,他不是老自称是中国通吗?嘿,不知这小子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宝贝似的拿到我这儿来,我照例是老一套,先是贬损一番,然后告诉他,你这不是真东西,是仿的,赝品!
庄虎臣:那小子就真信了?就这点能耐还在咱大清国玩古董?
周明仁:连进门的学问还没学到手呢!虎臣,这阵子你跟松竹斋的人捣鼓什么呢?
庄虎臣:大哥消息真灵通,这琉璃厂上的事儿,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您。
霍震西已被解除了镣铐,正在背着手看张幼林练单腿站桩。
张幼林左右摇摆起来:大叔,差不多了吧?我快站不住了。
霍震西:那就歇一会儿吧,唉,这刚到哪儿?你给我记住了,怕苦可学不了武。
张幼林:以前我不会武术,打架也没吃过亏。
霍震西:你那叫打架吗?还好意思说?男子汉大丈夫得光明磊落,不能像你小子那样,趁人家睡觉搞偷袭。
张幼林:大叔,我听您的,其实我早看着那教书先生不顺眼,以后我跟您学武术,学会了武术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霍震西:书还是要读的,小子,你歇够了没有?给我起来接着练。
张幼林:还练呀?我都快累死啦,我不练了。
霍震西:这是基本功,把站桩练好了,下盘沉稳,坚如磐石,高手相搏,比得就是基本功和耐力。幼林,你在这儿待不长,不定哪天就出去了,以后要坚持练习站桩,练到什么程度要看你自己了,现在我教你几招儿擒拿术和散手……
百年往事 十五
庄虎臣:大哥,我要帮朋友在琉璃厂新开一家铺子,您觉着,请谁的字儿合适?
周掌柜抬起头来:请人题匾?琢磨了一下:要说请字儿,还得说当年何绍基何先生。瞧聚文堂那匾题的,有颜字结体的宽博而无疏阔之气,又掺入了北碑和欧阳询、欧阳通的险峻,用意苍莽,浑厚雄重,真乃神来之笔啊!
庄虎臣:可惜,何先生故去了,咱没那福分。大哥,您得帮我请一位在官场上压得住的人!说着,把蓝布包袱推到周掌柜的面前:这是我孝敬您的。
周掌柜:虎臣,你这是干吗呀……
松竹斋。
得子和林满江正在忙着安置货架子。
得子:咱这新铺子,到底叫什么呀?房檐儿上也得挂块匾吧?
林满江:那当然了,你瞧这街上,哪家儿像样的铺子没有匾啊。我刚到松竹斋学徒的时候,这琉璃厂上有位匾先生,真姓姓什么我不知道,大伙儿都叫他匾先生,那个时候也得有个五十多了。
得子:匾先生是爱匾吗?
林满江:岂止爱,简直成迷了。
得子:明白了,那什么人能题匾呢?我琢磨着,都得是有身份的人吧?
林满江:那还用说,这能题匾的人,要么是官府要人,学界泰斗;要么是名流贤达,书画才子。找名人题匾,可以借名人的名儿造势,提高店铺的身价儿。
得子:那咱们请谁的字儿呢?
林满江四下里看看,小声:这回给咱题匾的人来头可大啦……
离松竹斋不远,一家新的南纸店隆重开业。
高悬在门楣上的匾被一块红绸遮盖着。
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张李氏的娘家哥哥,松鹤斋南纸店的名义投资人李渊如和庄虎臣、林满江正站在门口忙着应酬客人。
周明仁缓步走来。
庄虎臣忙迎上去:大哥,就等您来揭匾了。
伊万带着人围上来。
周明仁从后面拍拍伊万的肩膀:伊万先生,今儿个您也给松鹤斋道喜来啦?
伊万:道喜,道什么喜?我这是来讨欠账的!
周明仁大为不解地:怎么着?松鹤斋还没开张,就欠您钱啦?
伊万指着林满江:林先生,你不要拿别人当傻子,你用松竹斋向银行借钱,然后又宣告破产,开了松鹤斋,你应该明白,这是在逃避债务,要受到惩罚的。
林满江:伊万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松竹斋经营不善,倒闭了,铺面不是也抵给你们银行了吗?这松鹤斋和松竹斋可是两码事儿,您瞧,东家是李先生。
庄虎臣冲着伊万不软不硬地:伊万先生,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松鹤斋就是松竹斋?要是没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伊万无言,憋得满脸涨红。
霍震西和张幼林躺在地铺上。
霍震西:幼林啊,我寻思着,你这两天就该出去了。
张幼林:大叔,我走了,您怎么办?
霍震西:听天由命吧,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进来的吗,你想听么?
张幼林:当然想听,我不管大叔您是因为杀人还是因为放火,反正我喜欢您。
霍震西:他妈的,你这孩子还真够意思,我霍震西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好吧,我就跟你说说,我是怎么进来的……哎哟!我这腿……
张幼林:怎么啦?大叔。
霍震西:老寒腿,老毛病又犯了,幼林,给大叔捶捶腿……幼林啊,大叔我是个回回,在西北一带还算是有些名声,我们赶马帮的人运货的路上遇到绿林中人,要先说好话,用江湖义气打动他们,态度要不卑不吭,恰到好处,话说得太软,人家会认为你好欺负,要是话说得太硬也不行,这很容易使对方下不来台,这场仗就非打不可了。
张幼林:那就跟强盗们干一仗,总比被抢了好。
霍震西:赶马帮的又不是官军,干得就是打仗的活儿,我们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动手,我年轻时仗着有些武艺,和绿林中人打过几次,未落下风,一来二去就和他们混熟了,以后凡是我的货,他们都给些面子,大家各走各的,相安无事,谁知上次在直隶清风店遇上一件事……
一队客商赶着装满货物的大车在路上行走。
只听一声尖锐的呼哨,一伙手持刀枪的强盗骑马从大路两侧的土坡上呼啸而来,团团围住了客商队伍。
直隶清风店一带强盗首领赵四爷骑在马上,上下打量着大车上的货物。
客商队伍的首领西北客商项文川一个劲向强盗们作揖。
项文川:各位好汉,各位好汉,兄弟我是小本儿经营,请手下留情……
赵四爷:车上拉的是什么货呀?给我打开看看。
项文川不住地鞠躬:好汉爷,好汉爷,这些货不是我的,是我客户的,兄弟我担待不起呀……
赵四爷面露凶相:嘿嘿!我算看出来了,这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好啊,我成全你,省得你回去没法交差,老六,给我做了他……
强盗甲:是,四爷。他”刷”地抽出腰刀,高高举起……
只听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路旁的高坡上出现一彪武装人马,为首的是骑在马上、手提双钩的霍震西。
霍震西率众走下土坡,朝赵四爷拱拱手:两年没见了,四爷,别来无恙?
赵四爷客气地欠欠身子回礼: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霍爷驾到,赵四失礼了,霍爷有什么吩咐?
霍震西:四爷,这人是我朋友,您给我个面子,放了他们如何?算我霍震西欠四爷一个人情,日后我必有重报。
赵四爷沉下脸:霍爷,难道我就不是你朋友?弟兄们干得就是这营生,总不能为了霍爷的面子,就让我的弟兄们喝西北风吧?
霍震西有些犹豫:四爷,道儿上的规矩我懂,我这不是跟您商量嘛。
赵四爷: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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