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冬》第234章

长华和辉夜坐在摩天轮之上，因为出来的较晚，夕阳已经染红了天际。
“辉夜，不是已经得到永恒了吗？”
“但我们没有得到永恒。”
长华摇摇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我们无法得到永恒。”
“长华，你相信吗？”
“恩？”
“据说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就能够得到永恒。”
“辉夜相信吗？”
“我相信。”
“我相信辉夜。”
太阳被云彩遮挡，眼光透过云彩，透过摩天轮。辉夜轻轻吻住了长华。
黑色的长发披散了下来，散落了幸福。
公元2009年，十二月。
越来越逼近的时间，时刻提醒长华和辉夜梦的结束，这个世界没有永远，即使千万年的时间，也终究会迎来结束的那天。
辉夜阻止不了轮回的开始，也阻止了轮回的结束。哪怕高高在上的皇神耶命，哪怕至高无上的真王。
“咚咚咚～”
清晨的时候，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辉夜穿着浴衣就走了出来，有些奇怪这个时候邻居的老婆婆就算起来了也不会过来啊。
“神久夜姐姐。”
打开大门就看见了金发的少女和紫发的少女，当然是绵月丰姬和绵月依姬，穿着一身随意的长裙。
“丰姬，依姬，快进来吧。”看见绵月丰姬和绵月依姬过来，辉夜并不觉得奇怪，以丰姬的能力来回月都和地面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兄长大人呢？”绵月依姬一边脱鞋一边问道。
“长华还在睡觉呢，我去叫他吧。”
“不要，神久夜姐姐。”绵月丰姬拉住了回头的辉夜。
辉夜奇怪地望着绵月丰姬和绵月依姬：“怎么了？先坐吧”
绵月依姬和绵月丰姬垂着头坐在了沙发上，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们怎么了？”辉夜坐在了绵月依姬和绵月丰姬地对面问道。
绵月丰姬双手握在一起，眼睛微微红肿地望着辉夜：“神久夜姐姐，真姐姐的时间快到了吧。”
心脏仿佛突然被掐住，辉夜才渐渐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的？”
“当初兄长大人跟我提起过，兄长大人说终有一天兄长大人会消失掉，我们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前些日子神久夜姐姐和兄长大人去了地面，我就大概猜到了。”绵月依姬压抑着低下头：“最近从Resin传回来的情报说，兄长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似乎一睡就会睡好些日子。”
“是的，长华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神久夜姐姐救不了吗？”绵月丰姬擦了擦脸上流出来的眼泪说道。
“是的。”
“真姐姐还剩下多少时间？”
“还有三个月。”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当初明明说好要看着我出嫁的，当初明明说好要教我做寿司的。”眼泪不停地从绵月丰姬的眼睛中流出，似乎在希望辉夜告诉她那并不是真的。
“会好的，长华消失之后，我们都不会记得长华的。”
“这样对神久夜姐姐不是太不公平了吗？说什么消失之后再也记不得兄长大人了，明明神久夜姐姐那么爱着兄长大人，为什么要连消失之后唯一的记忆也要带走，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绵月依姬双手紧紧捏着裙摆，脑袋深深地垂下。
“依姬……你误会了……”
“但是我不想忘记兄长大人啊，我不想兄长大人死掉啊，明明说好要一直好好幸福下去的。”
绵月丰姬紧紧地望着辉夜：“神久夜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加上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在十年前绵月丰姬就已经清楚，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像这样，一步步地看着长华死去。
绵月依姬坐到了辉夜的身旁，双手抓着辉夜的衣裳：“我，我，可以任性一回吗？”
辉夜将绵月依姬抱在了怀里，绵月依姬趴在辉夜的怀里，渺小的房间只剩下低呦的哭声。
＇（第十三章　定能与确实身在此处的你）＇
第十三章定能与确实身在此处的你
“依姬和丰姬走了吗？”
客厅里只剩下辉夜单薄的身影，独自坐在沙发上。绵月丰姬和绵月依姬已经离开了。长华穿着睡衣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苍白的脸颊与苍白的嘴唇说明长华的身体到了极限。
辉夜拉着长华坐在了沙发上：“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怕看见辉夜哭出来的模样。”长华别过头，不敢再看辉夜的眼睛。
“傻瓜，我不会哭的。只要长华不哭，我就不会哭的。”辉夜拉住长华的手，希望能用自己温暖长华逐渐冰凉的手。
“辉夜明明最爱哭的了。”
“我保证，我不会哭的。就算在这个时候，长华和我也还在一起。”
“恩。”
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似乎为了回应时间，长华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经常在不经意间沉睡过去，而沉睡的时间从几个小时也逐渐增加到几天，不管是睡梦中还是醒来的时候，长华咳出血液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总有时候长华会突然睡过去，上一次在长华做着煎鸡蛋的时候突兀地睡了过去，鸡蛋啪地碎裂在地。
辉夜将长华抱到了卧室的床上，这不是辉夜第一次将晕倒的长华抱回卧室，缓缓地，缓缓地长华的体重也越来越轻。
长华和辉夜将卧室搬到了阁楼，即使躺下也可以仰望星空。
平静的一天随着一天过去，长华也大部分的时间躺在床上，辉夜总是一言不发地坐在的床前，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睡去。
只是牵着手，望着长华的容颜，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慢慢地度过平静的时间。
最终在辉夜不经意间的睡去，长华渐渐醒了过来，打开阁楼地窗户。
满天繁星的月夜，起着微微凉风，寒意从窗户中钻了进来，但却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夜晚的光。
辉夜醒了过来，与长华一起坐在了床上，藏在温暖的被窝，仰望着浩瀚的星空，与清冷的月。
“长华，想回月都吗？”
“不了。”
“想吗？”
“恩，我很想念月都的家，想念依姬和丰姬，想念着月都每一个人。那是辉夜和我的家。”
“所以不回去吗？”
“只要好好珍惜和辉夜的时间就好了，这样就够了。”
“那，长华。”
“恩？”
“你睡着的时候，做梦了吗？”
“辉夜忘了吗？我们是不会做梦的。”
“我以为长华现在的身体可以做梦了。”
“如果可以做梦的话，我希望辉夜能够一起进到我的梦中，那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以稍微增多一点。”
“真好呢，我也这么希望。”
“……”
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长华就会这样睡去，那样令人措手不及。辉夜爬了起来，关上了窗户，然后再躺进了被窝，紧紧地靠着长华。
辉夜一直都是这样，在长华睡着后她就这么配着他，不愿放弃一点能够感觉到长华的机会。
这样的时间，只属于长华和辉夜。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不会再有一百三十三亿年的爱与恨，不会纠缠的网，扯不清，逃不出。
时间真的是一味良药，即使这般苦难。辉夜也不再怨，不再痛。曾经刻骨的痛只能是毫无意义的悲，哪人伤到心底，哪人又痛彻心扉。
辉夜只想好好爱着长华，比所有人都爱着长华，放下一切。
这一年东京的冬天没有下雪，春天也来的格外的丑，能看出窗外樱花即将盛开的时候的。
公元2010年，3月15日。
这是长华和辉夜的最后一天，辉夜带着长华离开了这个他们生活了十年的家，他们回到了平城京的竹林，时间仿佛回到了前世的一千三百年前。
依然是竹林的家，长华和辉夜坐在那幽静地过廊上，前方是翠绿的竹林，在蔚蓝的天空下。
此时此刻的长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能够和辉夜依偎着死去，亦或是长华最大的幸福。
“辉夜，到终点了啊。”
“长华太累了，也解脱了。”
“我啊，一直在想着用善意对待这个世界，对待世界上每一个人，却总是做不到。”
“世界可不会善意的回报长华。”
“因为我总是用恶意去对待别人，世界也恶意地对待别人，也恶意地对待我。”
被衣裳掩盖苍白的手指，十指深深扣，手掌与手掌的相对，是心与心最近的距离。
“不管恶意还是善意，我都会与长华一起承担起来。”
“辉夜总是太软弱了，明明很多要坚强的地方却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