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周正泽是真傻眼了。“父,父王,难道这天下您不要了?这跟您喜欢陈叔也没冲突啊。”
周彦焕摇摇头,有些无奈道:“你陈叔这个人,脾气倔得很,我要是总这么跟他耗着,指不定哪天他就跑了。我得腾出时间,早点把人追到手,总不能七老八十了,还在闹别扭吧?
再说了,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你陈叔就难逃佞幸之名,我不想委屈他。你可要争气呀,等我把这几块硬骨头啃下来,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周正泽有些无法接受,那个雄心勃勃,志在天下的父亲去哪了?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呢?
周彦焕拍拍发愣的儿子,不无感叹道:“年少的时候,我一心想着打败周彦浩,报仇雪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那时候我明知道你陈叔会伤心,却还是娶了你娘,现在想来,我不仅对不起你陈叔,更对不起你娘。
后来为了顺利占领恒河洲,笼络人心,我又纳了段氏、李氏和潘氏,结果却害了你们所有人,你娘更是因此而丧命。
那时候我觉得,为了江山大业,为了报仇雪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伤心难过,也会心怀愧疚。
这些年几经生死,我才慢慢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我所谓的大业,根本不是为了天下百姓,也不是为了称霸中原,只是为了心中那份不甘和仇恨,所以即便我能一统中原,君临天下,也注定成不了明君。
儿子,你和我不一样,你不缺少手段和魄力,但你比我多了一份开明和仁慈之心,你更适合来统治这天下。”
周正泽听得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父王,您……您这是说什么话啊!”这也太吓人了好吗!
周彦焕给他一个殷切的眼神,继续道:“正泽,你父王是个内心偏执的人,前半生为了报仇雪恨,宁可伤人伤己,不惜与天下为敌;这后半生,我只求跟你陈叔过几天清闲日子,这一切就靠你来成全了。”
周正泽都快要精神错乱了,父王昨天还在跟他商量如何对敌,如何攻下南反王,野心勃勃,不可一世。才一天的功夫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父王?还是说父王被掉包了?
周彦焕却不想给他考虑的时间。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知道你陈叔为什么生气了。不过,正泽啊,你身为儿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既然知道你陈叔会生气,为什么不提醒我?现在好了,你陈叔误会了,你让父王怎么解释?既然这样,你就帮我把人哄回来吧。”
周正泽有些哭笑不得,“父王,明明是你自己搞不清状况,怎能赖到我头上呢?”
“我不管,莫说你有错,就算没错也应该为父王分忧啊,这是为人子的本分,懂吗?”
周正泽苦着一张脸,心里开始同情起陈文东来。
“父王,你究竟对陈叔做了什么,看陈叔的反映,似乎一点都不信任你啊。”哼哼,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吗!原来他跟陈叔的关系挺好,让父王这一搅和,陈叔怕是连他也不待见了。
周彦焕无言以对,他能说俩人纠缠了这么多年,连点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吗?想起来就心酸啊。
父子俩也不见外,直接进了陈文东的房间等主人回来,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中天。
陈文东在外面转了一圈,心情平复了很多,这才踏进家门。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当时火气上头,自己都无法控制。这种状态让他觉得很无奈,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要因为周彦焕而失控?
所以当陈文东踏入家门,看到屋里的周氏父子时,脸色并不好看。
“小东子,咱们能聊聊吗?”周彦焕厚着脸皮蹭上去。
陈文东懒得搭理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茶水入口清香,回味甘甜,倒是好茶,看来这对父子二人还挺会享受!
“小东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听我慢慢解释。”周彦焕一边说,一边挪了挪椅子,挨着陈文东坐下。
周正泽瞅瞅陈文东,又瞅瞅周彦焕,识趣的坐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陈文东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的喝茶。
“小东子,我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并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我是真想早点把王位交给正泽,来好好陪你过日子。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你做什么,你想过什么生活,我跟你过什么生活,真的。”
陈文东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等你真正做到了再说吧。”还真把他当傻子哄了?
“小东子,你等着,我会做到的。”周彦焕立刻保证,只是这份保证在陈文东眼中好像不太值钱,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周彦焕无奈,只能连连向儿子使眼色。
周正泽心中暗暗叹气,颇有些无奈。父王之前跟自己说的时候不是说的很好吗?他这个当儿子的听了,都很感动啊,怎么当着陈叔就不会说了呢?对他使眼色也没用啊,这种事情让他怎么帮忙?
碍于父亲的威严,周正泽还是站了出来,“陈叔,您真的误会父王了。要不是听了父王的解释,我都会误会,您就好好听父王说一下吧。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周正泽脚底抹油溜了。出力不讨好的事做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搀和了。
周彦焕狠狠瞪了一眼儿子,又把目光转向陈文东,却正对上他满是嘲讽的眼神。
周彦焕蓦然打了个激灵,原本在腹中斟酌了无数遍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好半天,还是周彦焕打破了沉默。
“小东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谁让我以前劣迹斑斑呢。我也不为自己辩解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你看我的行动可以吗?”
陈文东放下茶盏,直视着周彦焕,“周彦焕,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爱慕权力,你一心想要成就霸业,按照目前的形势,你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你还折腾什么呢?
你之所以纠缠不休,无非是因为没有吃到嘴里,所以才一直惦记着。比我年轻俊美的人多得是,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呢?”
周彦焕一阵苦笑,“没想到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小东子,人都是会变的,我承认我想称霸性煌程煜拢郧笆俏吮u鹧┖蓿删托闹械谋Ц海幌衷诔吮u穑瓜敫笃唐降缆罚颐且院蟮纳钣煲桓霭材幕肪场
小东子,既然你要看我的行动,那么等我放下一切,去找你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拒绝,至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可以吗?”
陈文东盯着周彦焕足足三秒钟,然后痛快道:“行!”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周彦焕能放弃天下,跟他过平常日子。如果周彦焕真能放弃一切,那他也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周彦焕得到了承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周氏父子又在恒河洲呆了两天,在一干下属三番五次的催促下,不得不返回恒河洲。
出发前一天,周正泽找到陈文东。
“陈叔,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周正泽一脸无辜的问。
“怎么会呢。”话虽如此说,陈文东的神色却是比之前冷淡了很多。
“还说没生气呢,从那天起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周正泽一脸委屈。
“陈叔,我也是才知道父王的想法啊,他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哪知道该怎么做嘛。在这件事里,我才是最憋屈的人啊,父王嫌我不帮他说话,惹你生气,你也嫌我跟父王一起捉弄你。到头来我里外不是人,两头受气,可我明明就什么都没做。”
周正泽越说越委屈,脑袋都耷拉下来了,“陈叔,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看他这样,陈文东明知道他是耍宝的成分居多,却还是心软了。“正泽,你说得对,这件事与你无关,本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你不要多想,以后该怎样还怎样。”
“陈叔,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不能不理我。”周正泽抱着陈文东的胳膊,撒娇道。
陈文东点点头,虽然知道这是头披着羊羔皮的狼崽子,但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陈叔,我跟你说哦,其实在去找你之前,父王已经找过我了,他问我对你们在一起有什么看法,我以为他是想让我去开解你,才跟着去的。”
“是吗?”陈文东有些意外。
“陈叔,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想吗?”周正泽狡黠一笑。
陈文东摇摇头,“我和大王并没有在一起,所以也不必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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