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策》第36章


“我们已经出来了。”
“人不犯贱,白来人世。”她自顾自地推开梁牧,走了进去,将枕头往床里侧一放,随即两脚把鞋甩在了地上,爬到了床里侧,坦然道:“你要是不睡在旁边,我总觉得睡着睡着会被人抓走,要不就是睡着睡着会被打一鞭子!”
梁牧原本要使坏的心情在这两句话里湮灭了。
他关了门,回身走到床边,将她甩在地上的鞋子收拾整齐了放好,浅浅一笑,坐到了她身侧,“那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在这,没人会来把你抓走,也没人会打你。”
“好!”她笑得分外开心,躺下来,朝他勾了勾手指,“牧爷……”
“怎么了?”他凑过头去。
欢庆突地支撑起上身,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撑在床上,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么么哒!”
梁牧哭笑不得,“你说的什么?”
“就是亲亲你的意思!”她又躺下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伸展一番手脚又缩回去,“好累,睡觉了!”
他静静看着她闭眼,过一会眯起眼睛偷偷来看他,见他盯着她又闭上眼睛,不安分的眼珠子动来动去,始终带着笑意的脸一会一个样。玩了好一会,她又将双手蒙在眼睛上,摇着头道:“哎哟牧爷你不要看着我,我睡不着!”
“那你要如何?”
“唔……”她嘟了嘟嘴,把头枕到了他腿上,又把枕头抱到怀里,轻轻一笑,“我要这样!”
他笑望着她,伸手抚了抚她散乱的头发,“好,你就这样。”
这一回她有些安静了,闭着眼睛,一边喃喃说着细碎的句子,一边似是与瞌睡虫打着温柔的架。
“牧爷,我们几天后……回山庄呀?”
“过几天。”
“我喜欢……你书房里那个床……”
“嗯,让你睡,也让你玩。”
“还有那个……小檀香炉子,我也喜欢……”
“好,让你做嫁妆。”
“我有嫁妆!”她闭着眼睛伸出手,一直攥在手里的簪子横到他面前,“我的宝贝……”
他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人跟你抢。”
她似是有些说累了,把头钻进了他怀里,抓着他腰上的衣裳,语声更呢喃了,“它是我的宝贝,我是你的宝贝……”
梁牧忍不住摇着头笑,“你啊,不知羞。”说着又微微抱紧她,抚摸着她毛毛糙糙的长发,还记得多久前在山庄里,她黑发如丝如绸,梁牧柔和着目光,温声道:“马上,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她轻轻应着,又往他怀里贴了贴。
夜里,他抱着她,望着窗外模糊的月影,蓦然想起他大半年前去苦役营找她,那时她一番话。这时他仿佛可以明白,她嘴里那个“可怕”的女子——一直赖着他,因为每一件小破事而念及他……
这又如何算得可怕?
在爱里,不过是理所应当,不过是琐碎烟火。
清晨,梁牧一向起得早,今日却因为还睡着个人,只是醒了,并没有起来。她跟往常一样缩在他怀里,枕着他胸口,将一只脚横在他腿上,浅浅的呼吸在右胸口,一阵淡淡的暖意徜徉。
他扭头看了看照进房间的日光,算算时辰,大约是辰时四刻了。以往在苦役营里,总是寅时就被叫起来干苦活,那时天才刚亮。若不是后来他护着她,能多睡两刻钟,只怕是那之前寅时不到她就要起来干活。念及此,他看了眼还熟睡着的欢庆,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
有时想想,欢庆也算是奇女子了,能屈能伸,倒真是不输大丈夫。
第一次见到她,蓬头垢面,却依然有一脸灿烂的笑容,甚至还忽闪着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毫不避讳亦毫不知羞地盯着他看,猫爪子一般的手伸出来,仿似是说了一句甚么话,他现如今已是记不清了。
将她带回山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山庄有好几个像她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本计算着也不过是多个丫鬟,却不料……她是一点也没有丫鬟的体质,更没有那番觉悟,倒是心安理得在庄子里吃吃喝喝,俨然是一个大小姐模样。
他那时觉得好笑,偶尔与她交谈,又觉得有点意思。
一时不注意,她竟还跟山庄里的人打成了一片,甚么“庆姑娘”、“庆哥儿”的花招层出不穷……现在想想,她也是够磨人的了,总有这样那样的念头冒出来,一冒出来就不管不顾跑来找他,他一直算不得很有耐心的人,倒是一直都没有对她的“烦扰”抱以不耐。
“牧爷……”
梁牧收起思绪,怀里的人轻轻一动,“醒了?”
“什么时候了?”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还有点困……”
“就再睡一会。”梁牧望着愈发明亮的日光,“还有些早。”
“唔……”她含含糊糊应了,又抱着被子睡去了。
他从床上起身,右肩有些酸麻,习惯性地揉了揉,走下床。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敲门声,是樊余,“二爷?您起来了?”
“嗯,去打点水来。”
“打来了,就等着您起来洗漱。”
梁牧轻轻打开门,樊余端着一盆水走进来,一眼望见放下的床帘,隐隐约约似是床上还睡了个人,立时心中一惊。又见自家二爷坦然自若,难得聪明地猜到了七八分,于是一□□成了两惊——庆姑娘和二爷竟然睡一个房!一张床!
我的老天爷!
樊余余惊未了地站在一侧,走也不是,问也不是,实在是纠结。
梁牧洗漱完毕了,淡淡吩咐道:“再去打盆水来,放在这里。”
“是,二爷。”
樊余端了水,正转身要出门,迎面撞上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小方,那双伶俐的大眼睛满是惊恐,气喘得又急又慌。
“小方,怎么了?”
“欢……欢庆小姐,她……她……”小方粗喘着气,咽了口口水,铮然道:“她不见了!”
樊余闭了闭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不能更多嘴了,他嘴角一抽,回身望了眼神情浅淡的二爷,“二爷……小方说,庆姑娘……不见了。”
“我听到了。”梁牧唇角一勾,“她睡在我这里。”
“啊!”小方登时满脸通红,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樊余叹息着摇了摇头,“走罢,没事儿别吵吵。”说着,又转头问梁牧,“二爷,要备点吃的么?”
“先取些清淡的小粥小菜来。”
门一关上,小方惊得直咋舌,一路跟着樊余走到客栈楼下才瞪大了眼睛道:“欢庆小姐她……和公子住一间房?!”
“庆姑娘迟早是我们二爷的人。”原本樊余也是十分惊诧的,比之先前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吻还要惊诧,然而有新来的小方在这瞪眼睛,他于是就显出一股淡定来,“不过是提早睡一道罢了。”
“公子真是……不问世俗啊。”
“庆姑娘也不问。”樊余道,“我估摸着肯定是庆姑娘跑二爷房里去的。”
“讲不定,也许是公子拉她去的呢?”
“反正他们迟早要在一起。”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
☆、其乐融融
当两个人嚼完了闲言碎语,端着清粥小菜到梁牧房间的时候,欢庆起来了。
半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似乎还睡意朦胧,一边是梁牧沾湿了绢巾正在给她擦脸。
樊余的嘴角显然已经累到不想再抽搐了,他看了眼身边表情复杂的小方,感觉两个人刚刚嚼的闲言碎语都白说了,二爷与庆姑娘这进展,根本不是几句闲言碎语能跟上的!
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他把清粥小菜放在桌上,“二爷,还准备别的么?”
梁牧将擦完脸的绢巾放进水盆,“端回去罢。”又望了眼桌上的清粥小菜,道:“你去迎仙楼订一桌饭菜,我和欢庆过些时候去吃。再和李掌柜知会一声,吃完饭,我们便过去他那里。”
“好的 ,二爷。”
半眯着眼的某人突然睁开眼,“李掌柜是谁?”
梁牧将桌上的清粥小菜摆出来,放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
欢庆揉了揉眼睛,接过碗,稀里糊涂一顿吃,边吃还边问,“是你的朋友?”
“李掌柜就是李掌柜,他有一间木头铺,门面不小。”梁牧见她吃得急,又往她碗里添了些小菜,“先前送去韩营那些拒马便是在他这里出的。”
“那我们还要给赵钏途苈砣ッ矗俊?br /> “韩王怕是大势已去。”
“我觉得也是。”欢庆放下碗,“这回我们俩为了逃出来,不仅把他军营搞得一团糟,还离间了他的军师……虽然不大道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