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极大明》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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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陆准所赐,张居正虽然依旧是名义上一人之下,实际上是帝国主宰,门生故旧满天下,朝中党羽林立,堪称百官之师的内阁首辅,但局势于他,已经和这场风波之前截然不同了。
如果说以前张居正说自己如履薄冰多少有些掺杂着自负的傲气在里面,那么现在,尤其是人后的时候,他就真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对于张居正而言,收拢陆准为自己所用,其实是他一直以来希冀的事情。可惜,两个人注定是两条平行的线,只能越走越陌生,而大概是没有相交的机会了。
“爹,陛下还是站在您这边的,您没有必要太过忧心忡忡了,留心身体要紧。”说话的是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此人虽然是个出身豪贵的公子,但却没有公子哥儿的不良癖好,反倒是好古清约,学问也丝毫不差。但说出来的话,听在张居正耳中,却令张居正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张敬修到底是未经朝堂风浪,不可能想的清楚朝廷的那滩浑水下到底是什么。
陆准在午门挨了廷杖,又被发落到锦衣卫诏狱的那天,冯保找机会出来和张居正通气的时候,张居正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形势。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陆准挨了打,被关诏狱,乃至那些奏章,都不是对他张居正影响最大的事物。真正让小皇帝的眼神看起来不对劲儿了的,却恰恰是陆准随手划拉在地上的那两句血诗——‘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一直以来,张居正的处事手段都太过强硬了。这其中有他自己性格的影响,但更多的,也是他直上尽头竿太容易,被恩师徐阁老保护的太好,一路上虽然蹉跎很多岁月,却始终顺遂,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缘故。
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想踢走谁就踢走谁,也许在这之前小皇帝还没有太明白的想通这些,但得知了陆准的那两句诗之后,就像是一根刺儿直直扎进了小皇帝的心底。
他不由得肯定会想起,当年陆准救驾时的惨状,先皇临终托孤时的期望。紧接着陆准被迫辞去顾命之职,又被张居正、冯保算计,两度离京,更是在辽东苦寒之地整整呆了数载。
这些年来,陆准为大明流了多少血?就算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在。堂堂的伯爵,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陆准在小皇帝那里,虽然表面上没有张居正地位高,但谁都知道,他的圣眷深厚着呢。小皇帝非但不会觉得陆准跟张居正争竞有什么不对,更不会考虑张居正的苦心和处境。他只会理解不了,为什么张居正容不下陆准?从而又想到为什么张居正容不下其他那些人。难道他真的需要把皇权踩在脚底下,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越是这样,小皇帝就越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张居正回去丁忧。他要用张居正改革,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他不能让张居正看上去没有污点!
夺情风波,表面上看来是张居正攥紧了手中的权力,没有轻易离开中枢,但试想,亲爹去世,他都不回去奔丧守孝,反而贪栈权位,这就足以让张居正在士林间的名声瞬间变得很差劲。
与之相反,且让张居正更为头疼的是,陆准一个地地道道的武官,竟然因为此事而得到了士林的认可。朝野上下暗地里提起他,都不免要称赞两句。素来只有文官骗廷杖,什么时候连武官也学会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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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机会
万历六年春,吵闹的沸沸扬扬的夺情风波终于彻底归于平静,朝野上下也似乎都已经忘记了那场迁延巨大的事件,转而又将心思和经历移到了张居正推行的改革之上。
而时至此时,陆准的伤势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他的一条腿由于伤势太重,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大半年的时光,走起路来却依旧是有些跛的。但就张行简看来,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痊愈,看上去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固城伯府书房,陆准正无聊的翻看着冯谦扔给他的一本讲修身养性的书,便听到院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外,李如樟捧着文书匆匆而入。
“爷,辽东的塘报到了,又是一场大胜!”李如樟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
这几年间,李成梁早已经坐稳了辽东总兵的位子,还得了个宁远伯的爵位,可谓是光宗耀祖,实现人生理想了。李如樟作为李家的一员,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万分欣喜的。而新的捷报,就意味着新的功劳,也意味着会有大笔的赏赐。因此,在接到来自辽东的捷报之后,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兴奋。
反观陆准,对此则表现的很不热切。
“报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嫌你爹的官儿升的不够快嘛?”陆准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现在不想听好消息,有什么坏消息没有?”
“这……”李如樟尽管被迎头倒了一盆冷水,但却实在是不敢对陆准有丝毫的不满。听了陆准的要求,连忙搜肠刮肚的想了起来,不多时,便被他想到了一条,“爷,坏消息倒是有一个,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想要的那种。”
“哦?说来听听。”陆准放下手中的邸报,抬眼看着李如樟,等着他的下文。
李如樟赶忙回答道:“元辅日前说服陛下,下了诏书,说是要毁禁书院,列名者,就有六十四处之多。另外……另外……”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陆准瞪了他一眼,对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很不满意,“另外什么?你直说就是了!”
“是。”李如樟答应一声,继续说道:“另外,有消息说,在南直隶附近,见到了梁汝元的踪迹。”
“梁汝元?”陆准皱了皱眉头,他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一旁埋首公务的冯谦头也不抬的给他解释:“是泰州学派的何心隐,阳明先生的传人,跟张太岳关系很不好的那个。”
“哦,是他啊!”陆准顿时想了起来。
何心隐此人学问精深不假,但也是太过胆大包天了。当年张居正还未算得上发迹,在翰林院清谈学术的时候,他就找上门过,结果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不欢而散。
不知道是不是对人家有嫉妒心理,或是天生逆反情绪作怪,反正何心隐是典型的不怕死。张居正未当权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说。张居正掌了权,当了首辅了,他反倒跳出来大谈张居正的错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张居正所容?所以,万历四年的时候,他就被朝廷以聚众非议朝政为由通缉了。
逃了有快两年了,竟然还只是抓了个影子,倒是不能不让人佩服他确实是能量不小。像这种人,按照冯谦的说法,就是和陆准莫名其妙的‘英雄惜英雄’。
果然,不用李如樟多等,陆准已经下达了指令,“去通知承平,告诉我们的人,一旦在南直隶附近发现他的踪迹,马上给我秘密的控制起来,不要声张。他现在影子到了南直隶,人也大概就在那周边转悠。若是让张太岳的人抢了先,别怪我不客气!”
“是,卑职这就吩咐下去。”李如樟答应一声,刚想退出去,却被陆准叫住了。
“慢着!”陆准叫道,“刚刚你说的那件事情,我还有要交代你的。”
“是,您吩咐。”李如樟连忙站住。
陆准转头对冯谦问道:“冯谦,你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捞头?”
李如樟一听这话,当即在心中猜测,大概是陆准又看上那些读书人了,想要招揽到麾下。但冯谦一开口,他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猜错了。
“当然有捞头!”冯谦抬起头来笑道,“张太岳要握权,从夺情那件事情之后看来,已经算是不择手段了。他脑子有些糊涂了,但咱们不能糊涂!那些被他封禁的书院里都是些什么人呢?表面上说是因为他们讽议朝政,但实际上,还不是因为他们跟张太岳不是一条心吗?正好,张太岳拼命的对府州县学生员压缩,现如今又关停书院,正是你的好机会啊!你这个时候正好应该上书,大力推办武学!”
“张太岳会答应?”陆准对此存疑。
冯谦笑道:“他肯定会答应!原因有三,其一,选拔将才一直是他推行的政策,他不能跟自己别着干;其二,武学与书院不同,轻叹讽议都与其无关;其三,则是你跟他做的一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陆准追问道。
“当然是你不给他的捣乱的报酬喽!”冯谦说道,“他想要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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