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独宠》第76章


世下京城贵女晚嫁成风气,但超过二十才过门的几乎没有。小户人家的姑娘却是规规矩矩的十五就出门子了。二十五在现世还是大好年华,在这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确实不可同日而语。谢锦言皱眉:“所以她们都盯着陛下这棵大树去了?”
“谁人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云嬷嬷说。
“或许该把宫女出宫的年纪提早一点。”谢锦言说,“我观宫婢们人数众多,本就应当裁剪,早些放出去让她们求得良缘,于宫里也节省一笔开支。”
云嬷嬷压低了声音:“这事娘娘管不了,且等日后再说吧。”掌管公务的人是太后,接掌凤印才有权决定宫女们的去留。
“嬷嬷颇有心得体会,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起过什么念头?”谢锦言转了个话题,半真半假地问。
云嬷嬷老脸一红,“娘娘浑说什么,先皇后宫佳丽无数,燕肥环瘦各有婀娜,老奴当年伺候的丽美人国色天香,也不过得陛下宠爱两分,岂会有非分之想?”
“丽美人真的很美吗?她平时和先皇是怎么相处的?”谢锦言好奇地问。
谢太后把太妃们安置在长春宫,虽不闻不问,但总少不了她们吃穿,唯独对丽美人格外狠绝,想必有一段故事。
“丽美人是典型的江南美人,长得秀秀气气的,能写词赋诗,善歌舞。”
云嬷嬷正给谢锦言讲古,外头却传惠敏公主来了。
惠敏自从上次拜托谢锦言为她说项,许是为了躲羞,好些日子没来了。这次估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雪落得那么大,还赶了过来。
谢锦言起身待客,惠敏也不忸怩,落座喝了茶,清了清嗓子便问起自己的婚事。
她也是被良太妃烦的不行,才在这大雪天巴巴的过来了。入了正月,趁着过年,谢太后没准一高兴就把她指给谁了。良太妃是坐立不安,整日在佛堂念经,念完就来惠敏跟前催促,让她再去玉华宫问问。惠敏哪好意思请人帮忙还三催四请的,一直不肯过来,今天良太妃又提及,她索性围了披风就来了。
谢锦言有些惋惜惠敏不是生在寻常人家,她对这个小姑娘心里存了怜惜,待她倒是很周到,也不想拿话敷衍,直说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就算是皇上也不好忤逆太后的意思。敏儿好好在京中招个驸马,不比跑到偏远的岭南强?你要知道在这里人人都知道你是公主,对你礼让三分,去了民风彪悍的边境,可就不一定了。”
惠敏欢快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回去把谢锦言的话转告给母亲,让她别再费心了。
良太妃却一下子白了脸:“谢昭容真是这么说的?太后……还是要抓着你不放。”
惠敏不明所以,“母妃,你怎么了?”
良太妃摸了摸她的额发,柔声问:“敏儿,你觉得是做公主好,还是做寻常人家的女儿好?”
“当然是做公主啦。”惠敏脆声道。“母妃,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母妃只是想到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无忧无虑,为你感到可惜罢了。”良太妃喃喃。
可怜她的女儿,终究是不得安生。
☆、第68章 问罪
案上两颗鎏金镂空熏香小球滚了滚,红烛光照下精巧细致的小玩意褶褶生辉,这是串在穗子上的饰品,做好后可以坠在腰间,东西虽小,但上面刻着姿态各异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这样的纹饰是女儿家佩戴来压裙的。指尖若青葱的手把两颗小球拨到一边,执起粉彩瓷的茶盏,淡淡粉色的唇微抿一口,只见那手被茶盏衬得越发细腻。
谢锦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凝眉:“把剪子拿来。”
香巧应声去了。映雪把谢锦言的长发解开,先用齿稀的梳子过了两道,才用篦子细细地通头发,
“随便挽个髻,我还不困,过会儿再睡。”谢锦言道。
映雪闻言便用一根赤金衔珠步摇给谢锦言挽了个松松的懒髻,她手脚麻利,这活又是做惯了的,一抬手就做好,弯下腰问:“奴婢把花牌取来,您玩会儿叶子戏打发时间吧?”
谢锦言点了下头,但还没正经玩上,萧慎便回来了。
见到还坐在炕上的谢锦言,他有几分意外,“这么晚了,怎么没睡?可是孩子闹你了。”靠在炕沿坐下,伸出大掌去摸她的肚子。
“今天午间歇了觉,现下不困呢,倒是阿慎回来得晚了。”谢锦言把他拉到身边一块坐着,她身上的温度偏高,又一直在温暖的环境里呆着,碰到他的手就觉得有些凉,“半点不爱惜自个,路上也不记着揣上手炉。”
她低低念叨两句,吩咐映雪去灶上端一盅暖身的汤羹来。
那模样像个小管家婆,萧慎含笑而视,好脾气地任她指责,哪还有一点君王的威严。
温和的目光能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谢锦言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甩开他的手,嘟囔:“阿慎忒会招蜂引蝶了。”
萧慎满脸无辜。
“红绣那样稳重的人欢喜你,宫闱上下也不知道多少女子为你牵肠挂肚。”谢锦言说。她没真动气,说起来笑嘻嘻的,倒像是在取笑他了。
“无关紧要的人,提她们作甚。”萧慎拥住她,低头含住她白嫩嫩的耳垂,“我只欢喜你一个。”
送汤的映雪红了脸,把头垂得低低的。
谢锦言推了他一把没推动,索性靠在他怀里,伸出十指来,轻声道:“我指甲长了,阿慎帮我剪吧。”
从小到大萧慎没给任何人剪过指甲,他微一挑眉,“别的女子莫不喜欢留指甲,涂上蔻丹仔细养着,你却一点也不喜欢留。”说完还是放开她,去牵她的手,眼见桌上就有小金剪,也不多话,真就给她剪起来了。
萧慎养尊处优惯了,怕伤着她动作格外小心,剪起来慢得很,偏偏谢锦言还用空余的那只手拿起调羹给他喂汤,分开他的注意力。
萧慎瞅了瞅她含笑的嘴角,无奈道:“咸了。”
“啊?”谢锦言自己尝了尝,“味道合适呀,阿慎你再试试。”
两人共用一个调羹,萧慎又喝了一口,唇齿留香:“恩,是不错。”
“我就说我的厨娘手艺不会差。”她轻笑。
“我怎么记得,厨娘都是我给你挑的。”萧慎换了一只手继续剪。“你身边缺了个做绣活的,我给你重新物色了一个宫女,过几天就给你送来。”
谢锦言看了看,慢工出细活,他剪得很圆润,“这点小事交给云嬷嬷就好,你又何必亲自去挑。”
“不过目瞧瞧,我不放心。”他勾了勾她的指尖,有些痒。
他疑心病比云嬷嬷还严重呢,她险些给忘了。谢锦言笑了笑,执起一块枣泥糕给他。
萧慎不喜欢吃这类点心,但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你挑的厨娘最擅长的点心,好不好吃?”她笑问。这家伙小气得紧,小厨房给她挑的全是女子,厨艺再好只要是男的都被刷了下去,明明都是去了根的太监,他还防这防那的,就说是金福公公等人,轻易也不许他们进内室与她说话。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语气说道:“好吃。”
谢锦言乐得看他皱眉头,又拿起一块塞到他嘴里,哄小孩似的,“那你就多吃点。”
萧慎一把拉过她吻住,把糕点渡到她口中,两人满嘴都是同样的甜腻味,吻着吻着就变了味。
他摩挲她的背脊,酥酥麻麻的。谢锦言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身子都软了。
萧慎平了平蠢蠢欲动的绮念,继续给她剪指甲。
这次谢锦言不敢闹腾了,他手心的温度滚烫,那点温度传过来,熏得她的脸一直发热。
他的自制力可怕得吓人,明明好多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顾虑她的身体强压了下去,据说这样对身子很不好,或许该试试其他方法……
一屋子宫婢没插上手,只等他们去梳洗的时候收拾了桌上的残局。谢锦言和萧慎都不喜欢宫女睡在脚踏上守夜,伺候他们上了床榻,所有人都退到了屏风后头。碧绮把首饰清点了下都收入盒中,又去寻明天两位主子要穿的衣服鞋袜,放在薰笼边上,明儿煨热了好穿。
她似有用不完的劲,香巧搭了把手就退到一边,“映雪今儿和碧绮说什么了?”
这没甚么要隐瞒的,映雪便说了一些,说着说着香巧随她到了稍间,今儿不该她值夜,过会儿主子没召唤,她也就可以回屋休息了,提起红绣两人都似真似假的唏嘘一番,香巧问:“你就没想着自己的终身落于何处?”
映雪不假思索便道:“我可不想出宫嫁人。”她自幼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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