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独宠》第91章


同行的还有安平公主,上完课一道来问安的。
谢锦言除了请几个尚宫局的嬷嬷贴身教导女儿,又特意延请了琴棋书画各种名师,每日来凤仪宫一处偏殿芷兰院上半日课,不拘学的多精通,知些皮毛也是好的。安平养在淑妃名下,但自从太后去了,淑妃便在宫中吃斋念佛闭门不出。她一贯不喜欢王氏,对这个便宜女儿自然就更不上心了,不过让侍女照顾起居,不至于冷着饿着,多的诸事不理。
开始谢锦言不知道安平的真实身世,但随着安平渐渐长大竟真有几分像萧慎,后来一问才知安平是宗室血脉,只是父母兄弟一家子早死绝了。大人之间明争暗斗,谢锦言从不算在孩子身上,待安平身体好些,便把她叫来同无忧一同上课。孩子虽懵懂无知,但敏感度不亚于成人,父母对安平的态度影响了无忧,姐妹两人倒能说上话,但因性格迥异,并不十分亲密。
两位公主到了凤仪宫,一贯是无忧笑语频传,腻着母亲撒娇卖乖,安平温婉含蓄,笑不露齿,看起来娇娇怯怯一旁陪坐。
今日却换了个个儿,萧无忧一进学堂就见教琴的女先生暗皱眉头,显然对她的装束不满。她一连几日不顺心,到了母亲身边也没心情说话,怏怏不乐的样子。安平不得不开口说些逗趣的话。
无忧的言行不符合公主仪态,早有人往谢锦言耳边递了话。这宫里大约只有皇后才能制得住这位无法无天的公主了。堵不如疏,谢锦言并没有责怪女儿的意思,她先命人奉上水果冰酪,等气氛松快了些,才开口笑道:“过两天你们姑母要进宫一趟,我想留她在宫里小住几天,到时候你们找她说话也方便。”
安平眼前一亮。良太妃病歪歪的,不过比谢太后多熬一年就去了,也不知良太妃临终对惠敏说了什么,办完母亲的丧事,这位从前古灵精怪的公主一下子沉寂下来,变得端庄贤淑,简直像换了个人。惠敏成婚晚,待字闺中直到十九岁才嫁人。
许是同病相怜,惠敏对安平多有照拂,是安平为数不多亲密的长辈。
“姑母女红最好,女儿正好可以向她讨些京中的时新花样。”安平抿嘴一笑。
“她素来妥帖,不会忘了给你们备礼。”惠敏以前最讨厌刺绣,现在却成了侄女口中的典范,谢锦言心中暗暗一叹,转头看见女儿一副少年打扮,因穿着男装,坐姿也显得大大咧咧的,恍惚一看还以为是她同胞兄长,与安平的娴静大不相同。
安平偷偷看了妹妹一样,见谢锦言一直和颜悦色,没有生气的样子,放下心来,把自己给谢锦言新做的绣品呈上。
谢锦言含笑收下了,夸了几句针脚细密的话,“你们年纪还小呢,这些精细活少做,有空多去花园转转,小姑娘们穿的鲜艳,比蝴蝶还好看,我见了也喜欢。”话说得老气横秋,但每个见了她的人没有不夸皇后保养得宜,三十岁的妇人了,看上去就如二十出头,与自家女儿站在一处,说是姐妹怕也有人相信。
“最近暑气重,园子里的花草都不醒神,去了只让人昏昏欲睡。”无忧嘟囔,在宫里她都要闷死了,最近李贤妃身上不好,也不带她们玩。
“那就在屋里玩。”谢锦言笑道,“母后给你们做了几件夏衣,那料子穿在身上可凉爽了,你们都去碧纱橱换上我瞧瞧可还合身?待会我亲自教你们品茶。”
“母后今天有空?”无忧拍拍手,“我这就去。”
女儿跟在身边长大,审美观自然会受父母的影响,给无忧做的新衣服不管配色还是料子都十分精心,无忧换了一套碧色的齐胸襦裙出来,头发已重新梳成了双环髻,一左一右戴上了蓝宝石蜻蜓头花。
自幼言传身教,换好了衣裳,无忧言行下意识又扭转过来,重新坐下来时,已很端庄了。至少唬住外人是没问题的。不管是什么人,穿上合适的衣服,也会不自觉的想呈现自身完美的一面。
谢锦言面上笑意加深,她把两个小姑娘放在一处,安平学什么都用心,无忧心里最不喜欢认输,为了不让姐姐比下去,自然也格外认真。
品茶最忌心浮气躁,听她娓娓道来,不管是安平还是无忧都学的有模有样。
等春白来接她们公主回朝阳殿时,俱松了一口气。还是娘娘春风化雨,最有办法。
其实谢锦言还想把女儿留下来,母女俩夜里睡在一张床上,说贴心话也好解开女儿心结。太子萧湛十四岁了,从小被当做继承者培养,现在每日除了上学还要和父亲一样上朝。二儿子萧澈和无忧比萧湛小两岁,或许是龙凤胎的缘故,他们从小亲密,聚在一起调皮捣蛋,最为顽劣。
但随着萧澈去书房上课,跟太子混在一块后,渐渐跟妹妹玩不到一起了。他喜欢和同龄的少年人一起谈话,一起骑马射猎,一起学习蹴鞠。
无忧年纪小心思单纯,她不明白为何哥哥们的天地愈大愈宽广,她的世界却愈来愈小。她想和哥哥一样骑马,一样出宫玩耍,而不是躲在厚厚的帷幕后面,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
正是叛逆的年纪,穿男装,偷偷出宫,做起来毫无顾忌。
谢锦言听说几个孩子私下闹得不愉快,颇为无奈。她想几个孩子健康成长,无忧无虑过一生,却不得不看着萧慎对两个儿子施加压力,让他们的心智过早成熟,到了她面前也不再撒娇诉苦,而是恭恭敬敬行拜礼,唤一声母后,说着类似例行公式之类的问候。
前段时间萧澈竟对侍从说“同样是父皇母后的儿子,为什么他不能做太子。”这样的话,硬生生惊出谢锦言一身冷汗。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潜移默化做的很好,他们一家人很和乐,孩子们只是到了叛逆期有些小摩擦。
她知皇家权力之争毫无亲情可言,却不想这样的争斗在两个儿子之间出现,连忙肃清小儿子身边的人,又把两个儿子叫到身边,教导他们兄友弟恭。
但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害怕太子知道弟弟有“异心”。从那以后,她不再拘束小儿子,让他们兄弟做什么都在一起,小儿子不喜读书,喜欢学习武艺,皆由着他去。
小儿子一扫先前的不快,日子如鱼得水,再不说之前的“昏话”。兄弟之间隔了距离,太子反倒待弟弟更亲厚的样子。
谢锦言略有失落,她之前要求两个孩子亲密,在她面前从来没让他们论身份尊卑,都是一样对待。但没想到到了外面,众人以太子为尊,萧澈只能退居一席,同样皇家血脉,谁又能服气谁?萧澈现在只是说些气话,若不加以干涉,焉知日后那点不满不会越积越重,离间了从小培养的兄弟情谊。
世人尊嫡立长,讲究伦理纲常,萧慎对妻子的担忧毫不在意,就像女儿小小的出格一样不放在心上。他对谢锦言道:“不过少年意气,说了句气话,不必忧心。待两个皇儿长大成人,自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兄友弟恭起来。”
谢锦言嗔道:“我可不愿两个孩子将来只有面子情。”
萧慎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不该和你讲那些皇家秘辛,扰你多想了。你宽宽心,两个孩子不会如此。”
“你怎如此笃定?”谢锦言奇怪地问。
“锦言要对自己有信心。”萧慎笑道,“这世上再不会有比你更称职的母亲了。”
若当年谢太后没有犯糊涂,他与萧曜断然不会走到后来的地步。
两人夫妻多年,默契非常。知萧慎胸有丘壑,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谢锦言并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只是天家骨肉相残是她心中隐忧,这才方寸大乱。过后瞧见两个儿子关系如常,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回女儿身上。
但萧慎觉得受了冷落,他没有直白的表达出来,回寝宫的时候让金福送女儿回朝阳殿,他虽疼女儿,却不愿意把夫妻独处的时间分出去。
他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即使互相做着各自的事情不说话,一抬头瞥见对方,便觉室生馨香,恬淡安然。
无忧懵懵懂懂,也觉得父母对视之间,她不能融入的感觉。虽然不懂,也不妨碍心生出一股似悟非悟的憧憬来。
不仅是她有此体悟,安平亦是一样。安平比太子还年长一岁,如今已是及笄之年,今时晚嫁蔚然成风,她作为公主未出嫁不算什么,但还夫家还没有着落,让这个心思敏感的小姑娘暗暗发愁。
出阁的时候可晚些,但嫁娶乃两家结秦晋之好,尤为郑重其事,家家户户哪个不是先寻了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