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第84章


的阳光穿射云遮雾罩的大山,使模糊朦胧的景物露出了端倪。
但是这“黑白之间”到底是谁呢?她睁开眼,目光所至,正是对面墙壁上老局长孙加强送的那幅晚秋残荷图。她心头豁然一亮,记忆的碎片开始聚拢。脑海中浮现出那条窄巷中的木门,孙加强给她批讲这幅画的情景又清晰再现。
“鸽子啊,大病一场,我现在是万事不关心,唯有这笔墨中的黑白世界啊!”
当时,严鸽是多么想从他的口中了解一下沧海市的真实情况,可这老爷子却自称退下来就像新出生的孩子,今年才刚刚三岁,过去的事全不记得了,只懂得画画。
“鸽子,过去对中国画的奥妙真是一窍不通啊,这奥妙就在于它是一门黑白之间的学问:这画中是亦黑亦白,不仅能以黑当白,还能以白当黑。比如这幅残荷,泼墨画叶,却不画水,留白的地方就是水,就是雾,就是花。中国画全在于这用墨的功夫,你要好好揣摩,想学画嘛就来找我。”
现在,严鸽总算揣摩出了味道。
她按照“黑白之间”的提醒删了邮件,心里暗暗有了数。
有人急促地敲门,进来的是晋川政委,他拿了一沓材料进来,向严鸽汇报监所审查工作的进展情况,刘一兵已交代了虐待罗海的事实,张百姓因失职停止了工作,正在调查深层次的原因。末了,晋川欲言又止。严鸽的办公室没有座椅,见晋川一直站着,她也立起身来。
“我觉得江河近期有些反常。他虽然要求辞职,可还在局里上下走动,弄得下面的干警也不好工作。同志们有很大意见。就拿这次看守所发生问题来说,昨天夜间他深夜跑了去,在值班室里和看守员打扑克下棋,造成监所前院巡逻空当,给罗海外逃造成了可乘之机。所长沈作善是老好人,不严格执行监规,不敢大胆管理,被我批评了,正在写检讨。”
严鸽听着,皱起了眉头,在桌前踱了几步,回过头来对晋川说:“对曲江河的双规市纪委正在研究。柯松山监视居住的现场,他也去过,这些疑点要结合调查走私车一并查清。你去监察局和张局长联系一下,配合一下他们工作的开展。”
第十四章
盛利娅自从那天和曲江河潜泳受了惊吓后,一直发低烧住在医院,这里虽然寂寞冷清,但可以避开孟船生的纠缠,特别是能够让曲江河有机会来看她。
历经坎坷的盛利娅发自内心地爱上了曲江河。
盛利娅从小是父亲的心肝宝贝,十分清楚爸爸对自己的爱源于那位远在俄罗斯的生身母亲,当年他是那样近乎疯狂地和她一起坠入爱河,甚至差一点儿和现在的妈妈离婚。她知道自己的血管里淌有父亲桀骛不驯的血统,并且禀赋着母亲那种浪漫奔放的性格。高中未毕业她就考上了舞蹈艺术学校,很快离开了东北,只身一人闯天涯。
盛利娅天生丽质,使得周围总有一批男人众星捧月般地包围着她,他们年龄地位各异,多来自政界、军界和金融界,大家都乐于和她在一起吃饭聊天开Party。未必都想占有她,无论如何,在开放的现代社会生活中,身边有一个靓丽的异性在侧,总是能够满足男人们的虚荣心和怜香惜玉的雅兴。而盛利娅恰到好处地利用了上天赐予的优势,周旋于这些显要贤达之间。一位省级领导把她介绍给袁庭燎书记,袁书记当场认她做干女儿,欢迎她到沧海来发展,并很快被安排到巨轮集团当了副总。
盛利娅表面看来浪漫开放,内心却非常孤独。她深知江湖险恶。作为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她渴望身边有一个她真正爱慕的男人呵护着自己。自从认识了曲江河,对方的睿智和坚忍,以及周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那种魅力,都使她产生了深深的依恋。其实,再强的女人内心都是柔弱的,尤其是有了爱之后。盛利娅此时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任思绪滑向柔情蜜意的深处,意识也变得漂浮不定……
她正躺在一片柔嫩的草地上,阳光和微风抚慰着她。曲江河一身警服远远走来,于里捧着很大一束散发着浓郁馨香的玫瑰。曲江河弯下身子,脸上露着真挚而灿烂的笑容,用热烈的吻压住了她焦渴的嘴唇,盛利娅幸福地颤栗起来,浑身变得松软,把发烫的脸庞依偎在曲江河强有力的胸膛上。倏忽之间,两人手中牵着一个金发的漂亮男孩,哦,四周的云雾聚拢过来,雨滴般闪着七彩光芒的晨露,沿着身体流泻下来,像冰凉的牛乳一样贴着肌肤。她想抓住孩子的手,可怎么也抓不住,孩子的脸变得愈来愈模糊,攻瑰花瓣纷纷坠落,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忽然,天空变得阴沉起来,太阳也隐去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竟是孟船生的舅舅宋金元。她顿时被恐惧笼罩了,挣扎着要逃走,可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怎么也跑不快。那张面孔不知怎么又变成了孟船生,在后面紧追着她,前面有一处深渊,她一下子跌了进去,于是拼命大喊着:“江河,快救我……”
盛利娅没料想自己一个趔趄从病床上滚下半个身子,被身边一个人拦在了床上。她一下子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孟船生的怀中。
盛利娅触电似的摆脱了孟船生搂抱自己的手,用被子裹住了肩膀。从孟船生怪模怪样的眼神里,她知道自己内心的隐秘全然被对方窥伺到了。
孟船生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关切地打听了一下病情,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和曲江河那天到海里究竟干什么事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你让我干什么去了?”盛利娅冷冷地反问,“我是副董事长,有我的权力和自由。也正式跟你说吧,我和曲江河的事儿已经弄假成真了,他要了我。倒是你,不像个男子汉,做事出尔反尔的。”
孟船生虽遭抢白,却毫不在意地笑起来:“利娅,你不是被人要了,而是被人耍了,曲江河可是个金刚不坏之身,你能把他摆平了,地球就会倒转,沧海也会回流,看你聪明,实际上是世界上头号傻女人!”看着盛利娅惊愕的表情,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送到了盛利娅眼前,那正是她和曲江河在派出所内被人偷拍的照片。“你看,和你在一起的这个人不是曲江河,只不过是换上了他的头!”
盛利娅的脸上立刻腾起了一阵红晕,额头上细细的青筋直蹦,牙齿把下唇咬成了青紫色。
“这说明啥?说明你心目中的英雄并不爱你,他爱的是别人,爱的是我的姐姐严鸽。曲江河不贪色,他只爱财,收了我的悍马车,还借了我几十万。”
盛利娅突然把枕头抱在怀中,哇哇地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孟船生递过来手巾献殷勤,不料被对方一股脑地抛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滚,你们这些臭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孟船生从地上捡起了毛巾,叹了口气,“不是男人坏,是有的男人有眼无珠。”他招招手,一个特护员立即端上了一碗莲子银耳汤,孟船生用勺子轻轻碰了碰碗边,又道:“千错万错怪我孟船生瞎眼,惹得俺盛董事长生这么大的气,要恨就骂我吧,把身体哭坏了,别人不心疼,船生心里不好受哩。”
盛利娅不哭了,她看出来,船生还真是动了感情,只是那模样怪怪的。
待孟船生走出去的时候,盛利娅已经穿戴整齐,她现在要去找曲江河当面问个究竟。刚要出门的时候,就和想要找的人撞了个满怀。
从盛利娅脸上,曲江河读到了敌意,她的两只眼睛因为鄙夷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眼瞳隐在长长的睫毛后面,射出逼人的光。她嘭地关上了门,看到曲江河在笑,这种笑在愤怒的盛利娅眼中变成了一种讥讽。
“曲江河,你不要这样得意,你面前只剩了一条路可走了!”
“走什么路?”曲江河皱起眉,显得莫名其妙。她此时才注意到,对方的脸上有些肿胀,显得胖了许多。
“马上离开沧海,离开国内,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你已经大祸临头了,不被孟船生杀死,也得让共产党关你一辈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这样严重?”曲江河仍然大惑不解,盛利娅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声调。
“如果你要缺钱,我可以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你以为孟船生的钱是好花的吗?你这是在和魔鬼订生死合同!他才真是拉你下水!只怪我看走了眼,下错了决心!”盛利娅本想唾骂曲江河,但一出口又在为他设身处地。
“你下了什么决心?”
“告诉你曲江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