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情如梦》第53章

飕飕飕飕……”李红袖、宋甜儿回首猛发快剑，剑波如狂飙怒卷，罩向楚留香全身，剑气成涡，鼓荡回旋，割肤裂骨……
李红袖、宋甜儿剑法上乘，剑式连绵，招招凌厉，出剑速度比楚留香想象中快了五倍。而轻功不亚于楚留香的苏蓉蓉柔绵无息的阴毒掌更是厉害，触体即爆，伤人立死，始终对楚留香血肉之躯构成威胁，迫使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一时间，劲波激荡，坑现洼出，沙飞石走，惊天动地。
鬼飘香、赵远鹏、刘汉军三人观战，只觉目眩神迷，空气似已停滞，呼吸急促，透不过气，手握兵器的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搏杀！楚留香不忍伤害红粉女友，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攻少守多，而且出手尽是虚招，看似力沉，实则无劲，把自己立于必败之局面。
楚留香赤手应付三大高手，数招过后，连中五剑，血渍斑斑，所幸没伤到筋骨，但身法已微显迟钝，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渐趋劣势，只有闪让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危急中，一道黄影掠入，长剑左扩右封，剑气霹雳暴响，“当当”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退双剑，消减了楚留香的阻力。
鬼飘香出手阻住李红袖、宋甜儿攻势，长声道：“楚留香，你的命是我的，你不该死在她们手里！”
楚留香沙哑着声音叫道：“你不要伤害红袖和甜儿！”
楚留香说话间，掌影逼脸，急忙身体右转，挥臂挡格，架开苏蓉蓉手腕，却立即痛呼一声：“啊！你护腕上有利齿！”
苏蓉蓉又无声无息的连拍两掌，边打边道：“对付你，总得要多用一些心机。”
声音僵冷，仿佛来自冥冥地府，毫无一丝半点感情。
楚留香悲谑道：“想不到你真是个有心人，工于心计，竟偷偷学会这么多好本事！”
楚留香想起华真真的死，怎敢轻易接掌？不仅不敢轻易接掌，而且还得防着她的毒针，他左手已废，凝神闪让，凭一条左腿和一只右手攻防，封住苏蓉蓉手脚，使她无暇掏出毒针发射伤人，觅机去点她的穴道……
结果，恶战多时，楚留香点中苏蓉蓉“气海”穴。苏蓉蓉像石绣云一样，不愿接受武林处罚，也咬破毒牙，瞪着双眼，含恨死在楚留香怀里。李红袖和宋甜儿见苏蓉蓉死了，姊妹情重，不愿偷生苟活，横剑饮颈，倒在血泊中，也是死不瞑目。
楚留香目眩良久，眼前一黑，颓然倒下。
楚留香打败了苏蓉蓉，打垮了他自己！
楚留香站起来了，真正的好男儿是不该倒下的。
楚留香虽然站起来了，但他无精打采，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自信，找不到一点潇洒。他衣衫破裂，头发凌乱，目光痴呆，容颜憔悴，与几天前相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年。
楚留香的神情实在是我见犹怜。
鬼飘香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一个‘情’字造成的，女孩子若说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友情，那是假的，相信不得。男孩子若去相信并奢望女孩子的友爱，换来的往往是悲哀和痛苦！”
楚留香麻木站着，脸上毫无反应。
鬼飘香看着楚留香，一字一句又道，“楚留香，我早就对你说过，女人对‘爱情’和‘友情’四字是很有研究的！你就是不信。”
楚留香惨然呆站着，似没听到，活如老僧入定，双目茫然无光。
鬼飘香还剑入鞘，口中吐出一个深长的叹息，道：“我不杀你了，你这种样子，我杀你不如去杀一条狗！”
楚留香还是傻呆呆站着，麻木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鬼飘香心中感慨：人的一生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美好，生命中本来就存在着无可奈何的悲哀和痛苦！
赵远鹏、刘汉军心中亦是感叹万千：情是痛苦的根源，男女相悦，感情本应自然发生，勉力强求，或借外力以遂之，最终必将祸己害人，飘香弟就身受其害——一个“情”字，古往今来，毁了多少英雄好汉啊！
鬼飘香又是一声长叹，招呼道：“远鹏，汉军，我们走吧！”
赵远鹏、刘汉军默默地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大步流星跟随鬼飘香离去了。
楚留香仍在原地木然呆站着，思绪星飞电闪，欢乐的往事又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
天空中群星灿烂。
楚留香和苏蓉蓉坐在花园里，坐在星光下。
苏蓉蓉望着夜空，美眸生辉，欢声道：“香哥，你告诉我，天上的星星有几颗？”
楚留香一本正经道：“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二颗。”
“真的？”苏蓉蓉杏目连闪，娇嗔地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道：“你不信可以自己数嘛。”
苏蓉蓉开始数星星，装模作样的数，数着数着就认了真，浑然忘我的数。
楚留香看着，微笑了起来。
苏蓉蓉听到他笑，恍然大叫：“原来你真坏，骗我！天上的星星并不是这么多。”
“天上的星星是多少呀？”李红袖嗤嗤的笑声自假山后传来。
说着话，她携着宋甜儿的手走出假山，面挂笑容步向楚留香。
楚留香正色答道：“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二颗。”
“二妹，三妹，”苏蓉蓉笑着从楚留香怀里站起，嚷道，“别听他，他骗我们的。”
……
楚留香到石绣云家去找她，石绣云说他像一条野狗。
石绣云走出了家门，不肯过来。
楚留香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她，轻轻咬了她一口。
石绣云娇嗔道：“你…你干什么？”
楚留香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像一条野狗么，野狗本就会咬人的。”
石绣云咬着嘴唇道：“你不但是条野狗，简直是条小疯狗。”
楚留香忽然“汪”的一声，张开了大嘴。
石绣云娇笑着转身逃了出去，楚留香就在后面追，
天上星光闪烁，天地间充满了温柔之意，田里的稻子已熟了，在晚风中起伏着，仿佛海浪。
石绣云已经笑得没有力气了，跑着跑着，忽然倒在谷仓旁的草堆上，不停地喘息着，轻轻唤道：“救命呀！有疯狗要来咬人了。”
楚留香“汪”的一声，扑了过去，抱住了她，笑道：“你叫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我要先咬掉你的鼻子，再咬掉你的耳朵，再咬破你的嘴……”
石绣云“嘤咛”一声，想去推他，怎奈全身都已发软，哪有半分力气，只有将头埋入他怀里，求饶道：“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的嘴唇已被咬住。
……
回忆到这里，楚留香伤心欲绝，闭上双眼，试着从来不曾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泪如泉涌，失声痛哭，哭得非常畅快，哭罢，口中念着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和石绣云的名字，脚步踉跄的离开了无情门，离开了东关，走在荒野里。
楚留香漫无目的地缓缓走着，江湖之大，竟已无他容身之所。走着，潜意识里，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神秘山洞的方向，走向圣坛。他神思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妻子张洁洁——洁洁抱着孩子，正站在圣坛洞口边，向他招手，含笑欢迎他……
楚留香喃喃自语道：“我的孩子，我的楚丹，但愿他将来别…别像他爸爸这样，到处留情，自食恶果。”
楚留香佝偻着身子，垂着头，孤零零地踽踽而行，冷风掀拂着他既薄又破的红衫，仿若在哀怨凄迷地泣诉着什么……
注：以后“香帅”之子楚丹的故事，请看台湾君逸著《幽冥小子》
（全书完）
后记：再说几句话，自古“情”字害人，情生爱，爱生恨，反反复复。许多悲剧，追究起来，起因就是一个“情”字。感生活中，负心汉无心有缘，痴情郎掏情无望；叹尘世间，人与人累衍风流，他与她总生恩仇。本书《往事如风情如梦》乃笔者伤心之作，书中“鬼飘香”是笔者的化名，书中尽是伤心人，伤心人说伤心话，说假亦假，说真亦真。当然，实际生活中的“鬼飘香”是不懂武功的，书中部分武林人物乃笔者朋友真名实姓，笔者无意指东射西，望喜欢我小说的读友们，特别是书中涉及到姓名的朋友们，不要对号入座。武侠小说，胡扯乱编，考查历史，无经无典，亦望史家勿追究。本书不过是笔者借“武侠”形式，抒发一下对世情的感触、人生的概叹罢了，仅供看官读友一笑。　笔者　章勋　再上　于1993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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