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棋》第15章


它意味不明的望了我一眼,然后从口中吐出了一颗圆滚滚亮晶晶的东西。
我拾了起来。
繁复的花纹晦朔不明,质朴古深。
我突然感到了一种类似于赵氏托孤的悲壮。
看来云龙是在外被负心汉欺骗身怀六甲躲到缚兽崖呀来规避世俗流言,而如今,他要把自己腹中的龙胎交予我抚养。
由此可见,三人成虎,古籍上及早的关于云龙与孟离之间恩恩怨怨的谣言不攻自破。
孟离?
我忽的想起云龙每每见到孟离时可怜无辜又怨愤的眼神,不仅怀疑我手中的孽种便就是孟离的遗腹子。
他这人行事乖张,口味独特,说不定便就只好这一口。
我联想到了一身红衣媚眼如丝的孟离卖力的在云龙身上耕耘,顿时觉着毛骨悚然。
有了此猜测,我对云龙的态度不仅同以往的宠溺,也夹带了深重的同情怜悯。
“我会把他养大的。”我做慈母的口吻抚了抚他的龙脊背,看到他眼神闪烁,甚是漂亮。
我小心翼翼的把那颗蛋藏进了贴身锦囊之中,草草的同云龙道了别,便预备着下凡,临行前顺道去老君府拿了几颗仙丹。
我与太上老君又不熟识,唯一的联系便是我隔三差五顺手牵羊的那几罐仙丹,以致他逢人便抱怨,说棋盘山上的小丫头不守妇道,搞的师傅师兄们都抬不起头来。
回到花果山,我未曾径直去找宋泽,而是先回了自个儿的厢房。
碧游虽顽劣,但至少听话,一直闷在厢房中,宋泽也未曾搭理过她。
“小姐!”
碧游见了我,便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我身子一侧,她也未扑地,踉跄了一下又转过身来,满脸讨好的笑。
我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守在房门口,凝听宋泽房中的动静。
方才我见宋泽的三个童子皆守在他的门外,便心知出了些事。
“公子,如您所料。”又是那宗凌的声音,“绥宁王与高启忠手中皆有兵符,这正也是皇帝所忌惮之处。”
“父皇曾将兵权一分为三。”
“骠骑将军、右车将军皆从戎数十年,戎马倥偬,在军中的威望难道还比不上一块兵符。”
“军令如山,士卒有命皆以兵符为令。”
迟疑半晌,那宗凌开口道:“不如……我们请晗姑娘帮忙吧。”
诡异的沉默,气氛尴尬。
良久,宋泽施施然开口:“一介女流,怎会斗得过高启忠那个老狐狸。”
或许他还有一句话未说,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子犯险。
“那,棋姑娘呢?”
我的心一紧。
碧游一直一声不吭的呆在我的身旁学者我一般模样猫着腰,缺什么也未曾听到,见我皱眉,她也有些疑惑。
“她能作甚?”宋泽的声音不似方才清冷,反倒有些低沉、沙哑,带着些许犹疑与不确定。
那宗凌嘿嘿一笑。
“国师临终前曾说,能解开困龙局者,必是能助公子成就大业之贵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原是这般。
原是这般。
原是,这般……
原来宋泽的亲近与疏离,宋泽的关心与知意,宋泽所说的为了见到我,便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意思……
我的心猛然一痛,毫无知觉没有意识的便簌簌淌下泪来。
“啊,小姐。”
碧游见我眼泪汪汪,慌慌张张的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替我擦脸。
我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安静下来,继续听宋泽那一方的动静。
因着方才打岔,我为听得清宋泽的回复,再次回过神来,仍是宗凌在回话。
“臣下看得出,那高景恒对叶知棋的心思可是不同寻常。想来那叶知棋也生的奇巧玲珑,实在是个美人儿。”
……我是该感谢他夸赞我的容貌呢,还是要斥他对我评头论足?
“臣下想,若是使个美人计,先让叶知棋与高家结为姻亲,待时机成熟,再请她帮忙吹吹耳旁风,兵符那时候便是唾手可得了。”
“宗凌!”
我听见瓷杯裂地之声,宋泽的声音中带着点愠怒。
“公子息怒。”宗凌诚惶诚恐。
又是莫名其妙的安静了好一阵子。
宋泽这火发的毫无来头,宗凌提出的这个计谋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美中不足,便是不太光明磊落,不过这皇权之争是暗地里的勾当,什么心机用不上。
可似乎,宋泽是个极其爱惜声誉之人。
宋泽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的确是会收买人心,这一叹似是把宗凌所有的怨怼与不服都叹的烟消云散了。
“此事关系到晗儿,容后再议。”
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宗凌离开了。
我颓然的一步一步移至榻上。
原本我还觉得宋泽待我是有一份真心在,可如今呢?我留在凡间迟迟不回天宫又是为着什么,独自一人在此垂泪自怜又是为着什么?
“碧游。”
一开口眼泪又禁不住噗噗落了下来,吓得碧游又拿着温湿的绸巾跑了过来。
“小姐,何事?”
“你喜欢高景恒么?”
“……喜欢呀,小姐问这个作甚?”
碧游瞬间红透了脸,带着女儿家的天真烂漫。
“若他不喜欢你,欺你骗你,利用你,负了你的真心,你该如何?”
“……高公子不会的。”
“若是呢?”
碧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皱着一张脸烦恼了许久,才慢慢挤出了一句话。
“与我何干?”
“……何解?”
“他不喜欢我,欺我骗我,利用我,负了我的真心,这有与我何干?正如我倾他慕他,喜欢他,一心一意待他,那是我,与他无干。”
末了,她舔了舔因着唾沫横飞而干了的唇边儿,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可面上却不同往日那般嬉皮笑脸,到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小姐,是喜欢宋泽吗?”
我沉默,因着我实也不知。
碧游见我不答话,便认为我是默认了,急急吼道:“小姐,宋泽这人喜欢不得。”
“为何?”
“他……他长得太好看,一脸薄命相。”
我无语:“……那高景恒不也很好看。”
碧游急了,抓耳挠腮:“这不一样,宋泽这人心机颇重,城府极深,又兼薄情寡义,可招惹不得。”
我垂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淌出来。
淌出来也不会让碧游瞧见。
“那又与我何干?”
碧游语塞,毕竟这是她方才教予我的。
她说的没错,感情这种事,总会有轻重厚薄,捧戏子还要砸钱呢,如宋泽这般人物,可比戏子要精贵得多,若是沉溺其中,怕是要把整颗心撕成一瓣一瓣的交付于他了。
事已至此,再抽身已是太迟。
我用碧游递过来的绸巾洗了把脸,把那装有龙蛋的锦囊挂在床在,便吹熄了灯草草歇下。
往日碧游也是这个时辰歇息的,故并未有人怀疑有异。
碧游是树妖,虽则我收了她的妖气,可癖性还是未变,每晚总要在院子里找棵树栖居。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夜,我只记得初见时宋泽一席白衣胜雪,于竹林之中与自己对弈,温润如玉,却惊艳芳华。
梦到愁丝处,自然少不得眼泪来凑热闹,连睡梦之中我都觉着脸上一片凉湿。
朦朦胧胧间,我察觉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我脸上游移,从鼻尖到面颊到唇瓣。
我不禁皱了皱眉,大晚上的除了碧游没人这般无聊,于是张口轻斥道:“碧游!”
那只手忽的停了下来,胡乱的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擦干净了我眼泪,似是低声自语:“这便是你所说的长相厮守?”
不同于往日的戏谑浪荡,他的声音温柔沉稳。
我的心怦然一动。
第二日,我盯着乱如飞蓬的头发与红肿的双眼,任由碧游在铜镜前帮我摆弄。
“碧游,昨儿个有人进我的房间了吗?”
“没有啊。”碧游信誓旦旦,“我在小姐厢房四周布下了结界,若是有人接近,我会感知的到。”
我狐疑,怎的依稀记得咋昨儿个夜里似是听见了孟离的声音?
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开去。
或许是昨儿个太累了。
孟离在闭关,怎会有事没事跑到我这边来。
又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待把所有的异样都收拾干净,我才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宋泽。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对这一切皆已了然,坦坦荡荡。
彼时宋泽正在念书,不知是否是上回同高清晗一起念的那一本。
他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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