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第11章


四姐抿着嘴儿打趣道:“大姐夫疼姐姐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大姐受委屈?”三姐和误解随声附和:“只怕是大姐在那边享了福,记不得娘家人了。”
二娘嗔道:“进而也就是看在阿凝出嫁,才由得你们胡说,要不然,老爷,你可得管管才是!”
父亲亲自为她盖上红纱盖头,道:”时候不早了,去吧。”
大姐跪地,拜了三拜,含泪回道:“愿父母亲身体康健,福寿安宁。”
大姐由姊妹们搀扶至大门口,交给福高德勋的年长嬷嬷持着黑伞护送至礼车,待大姐上车后,姨娘将一碗清水和白米泼洒到礼车后,意味女儿已是泼出去的水,父母今后便不再过问,并祝女儿家庭和睦、福泽绵长。
礼车出发,宇文邕上马,我和佳萝作为新娘子娘家姊妹,与大姐同车同行。一路上有看热闹的老百姓,皆驻足翘首、拍手鼓掌、欢呼雀跃,须臾,礼车行至新郎府邸,宇文毓下马,挑起礼车珠帘,由一位拿着橘子的小孩来前来,新娘要轻摸一下橘子,并赠碎银答礼,这两个橘子要放到晚上,让新娘亲自剥皮,意谓招来“长寿”。
宇文毓牵着大姐下车,便又有一位福气长寿的的嬷嬷持竹筛顶在大姐头上,并扶大姐进入大厅。我和佳萝紧随姐姐身后,进门时,听嬷嬷嘱咐绝不可踩门槛,而应当横跨过去。
进入大门,迎面矗着绿底鎏金的两扇屏风,院中青石板路两旁搭起席棚,约莫三十尺上下,里头设置大小十几张桌子,坐着密密匝匝数百名宾客,四周棚壁上挂着红丝绸幔帐,上用金墨毛笔写着宾客姓名。顺着石阶向前,便到正厅,就是举行婚礼的喜堂。
“沁儿,我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婚礼呢。”佳萝拿手指头戳了一下我的胳膊,眼睛睁得好大。
我悄悄地回头笑道:“这也没什么,等你成婚的时候,爹爹保准将全长安城的文武百官请齐全了,排场比这更大、更热闹呢。”佳萝低下头,脸上现出两道红云。
进入正厅,便是拜天地,而后司仪大喊:“送入洞房”,我和佳萝并宇文府的丫鬟搀扶姐姐至喜房,
入正厅,便是拜天地,而后司仪大喊:“送入洞房”,我和佳萝并宇文府的丫鬟搀扶姐姐至喜房,进入西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红绡金丝障的雕花大床,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梅花,于寒风中吐露艳艳芬芳;另一幅绣的是荷花和蜻蜓,称为《蜻蜓戏莲图》。
依照风俗,我俩还需在房中伺候直至晚上宾客散尽,宇文毓挑开盖头那一刻,但我实在无聊得紧,便和佳萝商量,两人轮流着出门溜达。
“佳萝,”
“什么事?”佳萝有点累,但仍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撑着手臂打盹儿。我拉她出来,掩上门,避开围着大姐的那一群丫鬟嬷嬷。
“我听说宇文府上有从西域移植的月月掌,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我眨巴眨巴着眼睛,乞求能激起她一点点好奇心,熟料她表情漠然,摇摇头:”我这会儿想睡觉,攒足了精神,晚上还要闹洞房呢。”
听她这么一说,心下的气早已泄了一半,但仍然执意相劝:“你一个女孩子,闹什么洞房啊,再说了,再说了,好不容易出一趟府,不四处看看,岂不可惜了?”
佳萝仍然不为所动,且面带惊奇与怒色,“沁儿,你自告奋勇给大姐当陪嫁,不会是为了找借口出来玩吧?”
“当然不是了,”我板着脸道:”府里就四姐,你我三个未出阁的小姐,四姐又多病,不是你我送嫁,还能是谁呢?”
屋子里有嬷嬷叫说:”两位小姐呢?”
佳萝兴冲冲地答道:“在这里,在这里,”转身欲走,我拉住她,近乎哀求:“好妹妹,好佳萝,我就在后院园子里玩会儿,就一小会儿,大姐问起,你就说,就说我被厨房的丫头叫走了,好不好?”
佳萝扑扇着大眼睛,笑得很开心;“看在你终于承认是我姐姐的份儿上,我帮你!”
明明是她不承认我这个姐姐,反倒说我不承认,好你个佳萝啊,够可以!
宇文毓正在前院给众宾客敬酒,他一身大红喜服,脸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幸福神色,这本是一桩政治婚姻,但大姐和宇文毓情投意合,所以是天赐良缘。
我绕到后院,但见有一方水塘,水中有几个天鹅,正恣意凫水,引颈高歌。水塘旁边植了一圈垂柳,柳树下磊着太湖石,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惊喜地发现水中有鱼儿游动,而旁边隔着一包谷物做成的鱼食。
鱼食装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里,我拿起来,抓了一把,扔到池塘中,几条金黄色和粉红色的小鱼便游了过来,吐着串串美丽的白色泡泡。
我看了眼横亘在水面上的碧绿荷叶,偏偏圆润硕大,如撑开的伞盖,便想到了汉乐府中那首广为流传的《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即兴吟咏,心旷神怡,我又抓起一把鱼食投下去,低头看鱼儿们竟食,听见远处笙歌曼舞,想起姐姐临嫁前那一番叮嘱,我当时虽点头答应,可内心深处着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果然,当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面,我和李贤大人的掌上明珠李馥郁打了一架。
☆、李馥郁
当时,我吃晚饭,闲着无聊,就拿了包鱼食,
我坐在池边喂鱼,突然见水中激起一朵浪花,粉色罗裙的小姑娘李馥郁站在对面,怒着嘴,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一脸不屑地摇头自语:“宪哥哥说你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我却看不出来,哪里就好看了,就是一丑八怪。”
我心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喜好这件事真是很微妙的东西,感觉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比方说佳萝一直觉得他的杨哥哥天下无双,等我见过一次之后,从此不再相信任何她关于杨坚的溢美之词,是的,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世上有两件事人们普遍善于自欺欺人:一是深爱之人的相貌,二是亲生孩子的资质。
我没有理她,继续喂我的鱼儿,以表示无声的抗议。
她见我没反应,倒是来劲了,又用力扔了一个较大的石子,故意朝我那么近,水花差点溅到我的裙子。
我把鱼食统统倒进水里,站起身,双手叉着腰,摆出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想在言语上剩她一筹:“你敢不敢再扔一颗?”
我本以为考虑到当天的情况,她会有所收敛,孰料她竟然恣无忌惮,又扔了一颗大大的石子,水花噗啦溅了我一脸。
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从小蛮横但娇弱的李馥郁,怎敌得过将门虎女,我堪堪地只用了半成力气,就将她撂倒在地。
我从她身旁走过去,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站住!”她转过身:“打了我想一走了之?”
我气极反笑,“是你先挑衅的!”
她从地上坐起,“可先动手的人是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吐吐舌头,“对不起了,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敢惹我,就是这个下场,你要是不服,约个时间,咱改天接着打,上次欺负我也就算了,难道要让你折辱两次?”
她高昂着头,发髻上的发钗叮当作响,旁边的丫鬟劝道:“小姐,来这里的都是大家大小姐,得罪不起的。”
李馥郁哈哈笑道:“别的人我可不敢说,但这个小狐狸精我可认识,她就是上次想勾引宪哥哥的那个野丫头?”
我倒觉得好奇了,宇文宪和李馥郁并没有显示过分亲昵,她怎么那样紧张,难不成,他俩自小许下了婚约,对了,上次她说青梅竹马,可想两人小时候便认识了的,“你这么紧张五公子,你喜欢他啊?”
“喜欢又怎样,”李馥郁并不否认,她看了眼池子旁边的半盒子鱼池,气呼呼地上前,一脚就将盒子踢到水塘里,“我喜欢宪哥哥,我从四岁就开始喜欢宪哥哥,你知道了吧,你可以离他远点了吧?”
没看出来,这么野蛮无理的姑娘,竟然能直白地袒露心迹,并且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若果真如此,宇文宪倒是有点对不住她的一片赤忱了,且不说上次在少陵塬骗了我十两银子,然后追了我一路喊我“媳妇”,单是动了一点别人的心思,就已经对不住李馥郁了,我突然对眼前这个明快直言的女子有几分喜欢,忍不住劝她:“你对五公子一片深情,可晓得他也这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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