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第18章


珠玉帘子一动,现出半截蓝色人影,他果然钟爱蓝色,心中暗笑。
“今日有些急事需处理,来得晚了,母亲恕罪。”宇文邕恭敬说完,太后点点头,他才坐下来。
宇文邕看我一眼,我便站起身,跪下道:“臣女独孤沁见过皇上。”“起来吧。”起身的刹那,我看了眼太后,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世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希望儿子给另一个女人特权,何况她还是太后。
安安由丫环在一旁喂饭,看上去吃得不情不愿,太后时不时地给宇文直夹菜,对宇文邕则是嘱咐,皇帝多吃点,注意身体。
饭毕,漱口,洗手,弟兄俩玩起了象棋,玩了三局,结果都是宇文直输了,太后便有点不悦,她推说头疼,让众人退了。
这顿饭让我明白好多道理,有些看清了,有些却不甚明白。
上次晚膳后,太后隔三差五便会差人送些珍果甜品,吃得安安嘴巴一天比一天刁,可这劲儿夸太后奶奶怎样怎样好,把我这个小姨娘生生给比下去了。
宇文邕试探我,太后如果有朝一日要走安安,我会怎样?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离开皇宫,他怔了怔,脸色一沉,“你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安安?”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冷眼看我一眼,拂袖离开。
铃儿劝我,小姐,你这么说,伤了皇上的心了。我一怔,铃儿长我六岁,她的话,多少有道理,午睡时,我躺在床上,听着蝉鸣,望着悠悠白云自问,我留在皇宫,真的只是为了安安吗?
梦里,残阳如血,他身穿铠甲,一身是血,醒来吓出一身冷汗,“皇上呢?”铃儿笑嘻嘻地说:“皇上刚才来过了,看小姐你睡着,就领了小殿下玩去了。”
我四周看了看,安安果然不在,这个宇文邕,怎么老喜欢大中午来串门呢,一边想,一边穿了鞋,奔向勤政殿。
守在门口的喜子笑眯眯地迎上来,行了一礼,道:“皇上知道姑娘会来勤政殿,叫我在这里候着。”言下之意,宇文邕不在。
喜子带着我在各殿宇间都都转转,在一处草屋门口停住,好熟悉的感觉,三年前无意中发现的世外桃源,竟是宇文邕的居所!“皇上和小殿下在里面。”喜子让我进入,他在门口守着。
我偷偷地门口听了下,简直哭笑不得,宇文邕又在跟安安讲《论语》,一进屋,安安跑过来拉着我的裙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小姨,什么是曾祖?”我回答,曾祖就是爷爷的爹爹啊?他又问,那曾祖的曾祖是什么?
我用求助的眼神忘向宇文邕,他道:“曾祖的曾祖,称作鼻祖,安安“奥”了一声,复又问:“那我们的曾祖是谁?”
“你的曾祖和我的曾祖是不同的。”
“为什么?”
我和宇文邕面面相觑,可见不成才的小孩难养,很成才的小孩更难养啊。宇文邕看向我,我想了想说:“人和人的鼻祖是不同的,这主要和姓氏有关,但也不完全和姓氏有关,因为有的姓氏虽然相同,但祖上不是一家,有些姓氏虽然看着不一样,但他们其实是一个人的后代……”
安安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宇文邕皱着眉,憋着一丝笑,语气尽是调侃,“你这样讲,确定他听得明白?”我嘟嘟嘴,那你来。宇文邕指着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李子树,道:比如说李贤李大人,他的鼻祖,是道教天师,名唤老子。”
安安喃喃地说,怎么是老子,不是一只猴子么?
宇文邕:“谁告诉你的?”
安安不假思索:“小姨!”
我:“……”
☆、大雨夜
这一日还是来了。
太后派人接走了安安,连个理由也没给,我去找宇文邕理论,他说,这于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为此很生他的气。
父亲来信说,事已至此,不如早早归家,因为宇文护大人的三公子,近来屡屡来府上拜访,其中深意,想必你也明白。
我把信念给铃儿听,她说,看来中意小姐的人还真不少呢,可这有什么用呢,我家小姐心里只装着一个人,那便是皇上。
我怒瞪了铃儿一眼,你别胡说!
铃儿辩解:“那小姐做梦,喊皇上的名讳做什么?”
我质疑地看着她,有么?
铃儿捣蒜似的点头,有有有,还不止一次呢。
我脸上有些烧,夏日的早上,紫薇花开成一片紫色的海洋,有翩翩蝴蝶自花间频频驻足,似乎在回忆一段心事,又似在找寻什么。我闭上眼睛小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蓝色的身影,在大雪中走着,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又驻足沉思,画面急速变换,残阳的修罗场,他手执长剑,玄黑战甲染上斑斑血迹,□□的战马一声长嘶。
我记得这个梦,因为我总是重复做同一个梦,而且总是在这个时候被吓醒。
安安被抱走后,连午睡也不甚踏实,过了几天,安安被送了过来,因为赶上地藏王菩萨诞辰,太后要出宫清修,带上小孩子会很不方便。
安安见了我,比几日前更为亲热,天天缠着我讲故事,我实在难以招架,就对他说:“你皇叔无所不知……”安安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放过我,缠宇文邕去了。
宇文邕的意思,是让我白天陪安安读书,他晚膳时讲个故事。我欣然应允。
“安安,哪里不会,就点个点奥,”我递给他一支小楷笔,嘱咐他。
安安在简明《论语》上画了好多圈圈,晚膳时,宇文邕讲完故事,问:“今天都学了什么?”我拿出书,翻开来,递给安安,道:“快,快跟你皇叔说说。”安安嘟着嘴,揪着小手,我们怎么问都不说话。
我看看宇文邕,劝他:“小孩子闹脾气也是正常的,许是你的故事讲得不好?”
宇文邕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那先吃饭。”我瞠目结舌。
饭毕,宇文邕说起宇文宪,我们聊了会天,一不留神,刚才还在旁边小桌边玩的安安不见了!找到屋里,他正蹲在地上,拿《论语》在火上烤,旁边的丫环大惊失色:“皇上恕罪,小殿下……,小殿下他……”
宇文邕眉头一皱,上前轻声问:“安安,你在干什么?”
安安把书上一个个烧出的窟窿指给我们看,“小姨说,哪里不会点哪里……”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宇文邕平生第一次,竟然就笑出了声。正当我思考如何换一种教育策略的时候,安安这小家伙,竟然一个人偷偷爬上秋千架,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太医看过,幸而只是擦破了皮,并为伤筋动骨。
我想起十三岁那年从假山上摔下来,城郊的那位神医开的药方里特别灵验,外敷内用,不出十日伤口即可痊愈,但那味药最关键的部分是一种野生田七,活血化瘀最是有效。而这种田七,回音山上就有,我当日随父亲出游,在林中玩耍,松鼠没抓到,却记得小路旁有这种草药。
我便想采些来,但宇文邕当时不在宫内,况且一旦禀明缘由,他肯定不让我只身前去,倘若调动侍卫难免兴师动众,眼下是风口浪端,他登基不久,朝中暗流涌动,我不想他在这种必要时期分神。问过太医院,并未有这种药草,看着安安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能让他少受点痛苦,为了姐姐,我一定要尽力。
那天的冲动出行,成就了我心目中的锦绣良缘,现在想来,一个女子若活得太过理性,便很难寻到真正的天地良缘。
我买通司衣司的女官,以采办为名混出宫去。
总觉得自己不至于那么背,可当大雨瞬间倾盆,我现在一个山洞门口瑟瑟发抖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运道不济。
身上的单衣既已湿透,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簌簌流下,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伴着电闪雷鸣,着实阴森可怖。
我在黑暗的洞中坐了没多久,就听见山下一声接一声的嘶喊,起初听不太清,后来听出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蓦然一惊,难道是他来找我了?
这么想着,攀着洞口张望,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将洞口不远处一个身影映得高大伟岸,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表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他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我。
我欲开口解释,他却一把讲我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洞中燃起一堆篝火,我们面对面坐着,他的外袍雾腾腾地冒着热气,他索性脱下外袍,使劲拧了两把,我找了个木棍挑起来,像烤鱼那样在火堆上烤起来,不经意一瞥,肩头雪白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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