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第60章


颜路淡淡道:“是的。我们一路先回庄,边走边谈你的事情罢。”莫薇不解地望着颜路,只见得那人唇角略略一提,轻声道:“按理,阿薇,你应已出嫁四载了,碍于寻到的人家皆未能令师兄满意,故而一直拖延。师兄深知你性子倔,便命我将婚事说与你。那名男子品行不错,处事亦甚为得当。待子房之议停息,便将你嫁与他。”
莫薇忍不住哭了:“不!阿薇非子路不嫁的!”
颜路不动声色继续劝道:“这原是长辈交由师兄的责任,现今长辈皆亡故了,师兄便只得替你谋得好夫君,且,亦是自长辈选出的才俊之中挑选好的。”
莫薇气恼地拂袖向前跑去:“我明白,子路喜欢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不是我。既便是如此,亦是犯不着将我配与他人啊!”
到底是倔强的性子,莫薇说什么都不肯再听,径自跑开,颜路只得隔段距离尾随着,保证她不出自己的视线,以免有何不测。对于莫薇,原是有几分疼惜,只因着她比自己小五岁,仅,较盏儿长两岁矣。故,总是待之若亲妹,百般呵护。
或许,是缘分早已天注定,尽管接触了四年,分别之后又三年,其间书信未离。颜路总也未对莫薇有半点男女之情,反倒是对那个七年之前的梦境中的女子念念不忘,纵然她只是借着旁人的躯体,那会说话的眼神,早已凝在心头不曾忘怀。
然,颜路无论如何亦未料到,梦醒后,过了六年,自己已快要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忘却之时,偏偏真真切切遇见了梦中人。而今,自己已与柳昔雨相识一年了,可惜却是聚少离多。
他亦是早前莫薇对自己浅露心迹之时,便已然拒绝了的,他不敢耽误女子如此芳美年华,便早已明确说过,只是狠不下心不再理会莫薇而已。颜路一边追着莫薇,一边寻思着自己兴许是该狠下心了呢!否则,莫薇再如此下去,岂非果真是自己耽搁了好好的姑娘家……
颜路终是亲眼见着莫薇入了小圣贤庄方安了心,慢步跟随。
将入庄,便闻得伏念寻来,只问那事如何。颜路摇了摇头,伏念鼻息稍重,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横槊阙。颜路踏过青石小径,取了近路回房,却是难以入眠,无奈,只得挑灯起身。伸手取来一卷书册,细细品读。
天色微明,鱼肚白的颜色渐渐晕染了天边的每一朵云彩,又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朝阳微露,洒在清晨的海面,宁静万分。偶有海波卷来,轻轻拍在海岩上,发出几不可觉的声音。
日子一天天流逝,颜路不再见莫薇,甚至为了避开莫薇,瞒着莫薇下山,去了临风阁居住,而每日授课均是提前半个时辰上山。
☆34、相思树底说相思
山下,叶之然倒是自得乐趣,与颜路朝夕相伴。颜路亦是问了叶之然那个问题,叶之然笑了笑,滑落两行清泪:“子房不许我随他去,他说他心有所属了。再者,昔雨曾经劝过我放弃,想来她的话是没错的。许,昔雨说得对,子房的妻子,终究不会是我的。所以,我对他,早已不抱希望了。此次他的决绝,终于令我死心了,我该感谢他呢!”
颜路稍稍蹙眉,没由来地回忆起梦中的故事,张良的妻,确是另有其人!数年前,偶然闻得子房提起过,自幼有一女伴,亦乃韩国贵族,唤作淑子。然,少年时,子房喜欢的却是盏儿。盏儿逝去,子房的心,怕是亦死了罢?至于那个淑子,那个与他有着同样理想、默默支持他的女子,且,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如此,之然可以做的,便只有放手了。
现今风声鹤唳,自己亦是打探不出曾经遇见的昔雨了。
叶之然听得颜路曾遇见过柳昔雨不由惊喜万分,原来,她还活着么?只是,偏偏见而不得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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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又至寒冬,大雪纷纷飘落,整个桑海城被大雪覆盖。又是一年春华换作冬雪,朔风凛凛。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亦应是最后一场雪了罢?自从荆柯刺秦那年起,便极少有这般的大雪了。
似乎是天为人悲么?听闻秦始皇修筑长城,拉去了大批男丁,许多人在劳累中死去……
她在这小破屋内冻得瑟瑟发抖,体内的寒气与天气的寒彻,逼得她咳嗽不止。这荒凉的小农村,她已经居住了两年之久,上一个冬日,好在有邻里的暖炭取火,方可熬过来。而今,村子中的男丁均被抓去修筑长城,妇女们甚为穷寒,便无法顾及到自己了。
忍住饥饿与寒冷,她能想到的,只有再次前往桑海城,打探那个人的下落。张良袭击秦始皇的事情还未明确,加之传闻中的张良是被伏念逐出师门,半年之后方行刺。再者,嬴政又是忙着北斥匈奴,又是忙着筑长城,一时不会对儒家发难的罢?
方过申时,桑海城便已然显露出了些许萧条的意味。
柳昔雨打着哆嗦,艰难地移动着步子。脚下一滑,栽倒在雪地中,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咳起来。正当她咳得喘不上气,忽觉背后微暖,回首,是陌生的深蓝色下襟。
她慌里慌张地爬起来,埋着头急忙离开,一眼都不曾瞥过。急急惶惶地转过街角,回眸,却见那高大的男子一袭白色外披飘然,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足以令她沦陷。男子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回望。她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恰巧不知什么伤了她的眼,就在对方回身的一刹那,她的眼不见方物。
她慌忙地摸寻着,触到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继而是轻柔熟悉的声音:“姑娘,你没事罢?”
她初闻那声音先是喜悦盈上心头,而后心灰意冷——姑娘?如此淡淡的语气,依旧生疏的称呼么?她轻轻推开他,礼貌地笑了笑:“无妨,我不是没有瞎过。”
听得这声音,他微怔,俯身握了一把雪,以内力将雪融化为水,再暖热,润湿巾帕,替她擦拭脏兮兮的脸孔。这张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脸,犹自透出一股清冷的气质。颜路不由心中一抽,心疼地抬手抚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看起来,应是一种药粉伤了她。颜路捻起残留在柳昔雨褴褛衣衫上的红色粉末,稍稍嗅了嗅。若是有药粉味,自己还可嗅出来,亦可寻到药方医治。而这全然是花香,似乎有点困难了,他便悉心地将粉末收起。亦未知方才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好的身手,顷刻便没了踪影。
颜路褪下外衣披于她身,小心翼翼地抱住她,柔声叹道:“两年了……”
柳昔雨顿住脚步,带着些微的惊异。她明白,颜路这短暂的叹息,夹杂着多少的无奈与思念,又是带着多少的歉疚与悔恨啊!
她想了想,开玩笑似的挑逗着颜路:“先生何以记得如此清楚,莫不是,思念昔雨呢?”
颜路轻笑:“怎的,不可以么?”
柳昔雨未料到颜路居然回以玩笑,急忙低下头,晃了晃:“呃,没,没有。只是,先生同昔雨的思念,可相似?”
颜路顿住身形,细细瞅着她:“昔雨,我若欲娶你为妻,你可愿嫁?”
“啊?我……”
“不愿意么?”
“不是,太突然了。我,我没心理准备。”
“抱歉。我……”
“先生,我嫁。只是,先生不会嫌弃昔雨是个瞎子吧?”
“我有何资格谈嫌弃这个词呢,莫要瞎想。我亦希望你看得见,看得见我。若是再次别离,你好歹记得我的模样,总也可以寻得到我啊!我……亦是有几许恐慌,对于生离死别,多少是会……”颜路不再说下去。
这个虽然统一却仍有不安因素的天下,这个时刻充满危机的小圣贤庄,甚至自己可以望得见未来的路,那是铺满灰烬的将来,若还有将来可言的话。不知还需等待多久,这天下众生方可安心度日……
柳昔雨似乎猜量得到颜路所想,软语道:“先生可是在担心若有一日,我们分别之后不再相见,我的安危么?”听得颜路淡淡的回应,柳昔雨便笑了:“既是担忧分别不再相见,何不生死相依呢?是先生放不下小圣贤庄么?”
颜路唇角一勾,低首瞅着柳昔雨认真的神色,微笑道:“我放不下的,是你。两年未见,其间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如此憔悴?”
她怔怔出神,想了许久,轻声道:“并未有太多事情,只是遇得阴阳家的长老少长老,为我解了咒印,而后四处漂泊罢了。先生,我倦了。”
说着,柳昔雨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
入夜,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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