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第22章


李雏然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双乐看着他,便会想起师父云崖,他想:
死剑圣,你当初说的,我已经懂了。
若是求名,只需要努力即可,总会苦尽甘来。若要求成,加上冷血无情即可,总会所向披靡。可若要成为一道上的圣人,那么不仅仅需要努力和淡漠,还需要将自身置之度外的坚韧,若是如此辛苦、死亡、孤寂都无所谓了。
圣人是不求幸福的,只求宿愿得偿。
圣人是不求光明的,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圣人是不求理解的,只求清寂地走向重点。
于是你云崖活该不幸福、不光明、不被理解,而后成为了传说中的剑圣。
“至尊的剑圣……,却还孤独死去吗?”李雏然似乎跟双乐在思念同一个人。
双乐扭头看过去,他觉得师弟的脊背弯曲得有些过,呼吸无由地急促,或许那名为“圣者”的孤独宿命死死的圈住了他的脖子,令其无法自由呼吸。忽然李雏然以近乎折断脖子的角度抬起头,代表命运的星辰刻入双瞳。
双乐也看过去,心道:这是要陷入怪圈和轮回了,师弟将走上跟师父一模一样的道路?然后让类似的剑圣传说,一代接着一代地传下去?就像是宿命?呵呵呵,不知为何,双乐感到了愤怒,这“剑圣”高命根本不不是荣誉,而是捆缚人生的牢狱!
李雏然貌似很恐慌,一只手挠着面颊,好像上面爬满命运的虱子,身体细小而数目庞大,无法抓住,自由无阻。
“喂,你发什么呆?又在想你的师父?”荆碎玉从身后推了推他的肩膀。
李雏然扭头,冷冰冰地望着他,“你再用力试试?”他正沉浸在恐怖的幻觉中,此时骤醒,满目戾气。
这些年李雏然越来越像自己的师父,不过也就学了个冰山脸,其他的,还是不一样。
“哼,”荆碎玉却丝毫不惧,随意地耸耸肩,“不就是碰碰嘛,又不会真的把你推下去——没人敢出钱买你的命。”他嘴巴里还要这干馒头,一张嘴掉下去,落到了李雏然的脑壳上,卡在哪儿了,碎屑沾染了白发发绳。
“荆……碎玉……”被人尊为圣的家伙发出了恍如魔的声音,“喀拉——”剑出鞘!
“饶命啊剑圣!”荆碎玉故意发出滑稽的求饶声。
不久,山洞里响起了打闹嬉笑的声音,顶尖的家伙原来也可以这样无忧而快乐吗?山中无人,唯清月当空,双乐默默地思考着。
李雏然何其幸运,遇到了同类;而云崖何其不幸,在将死之年猜遇到了李雏然。又或者那也是另外一种幸运?
不过待到新剑圣和第一刽子手分道扬镳之际,孤独和选择还是会降临在这类人面前的。
孤独成王,还是喧闹成傻,怎么选择呢?
圣人和第一,总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啊……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哈哈哈哈……”山中笑声起,风月无双好。
☆、圣道空途8
“为什么你的师弟反而成为了剑圣?你师父不是说你的天资高么?难道他老人家看走眼了?”兰澄总是不放过质疑和奚落地机会。
“呵呵,大概是走眼了吧。”
“其实关于我的师父,我还有一段虚拟的独白。”
“虚拟?瞎编乱造?”
“我根据所知道的,侧写出来的,你且听听。” 
★★
当剑圣云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了何为孤独。
云崖的父亲是中原一大侠,而母亲却是邪门一妖女。
大侠和妖女的孩子,且不说两方的人怎么都不承认他,就连在家里也没有甚么温暖。
父亲责怪母亲当年掩藏身份,母亲怨恨他的迂腐和背弃。
父亲还有一个妾室,是秦淮河畔的温柔歌女,他为父亲生了个孩子之后便死去了。
那个孩子不巧是个痴呆,云崖就算不嫌弃她痴呆,也会嫌弃他跟自己异母。
云崖的妹妹云霓是个痴呆,很多小孩子都拿这个取笑年幼的云崖,而云崖总是大声呼喊:“他不是我的妹妹,她只是个傻子!他不是我娘生的。”
可别人怎么会听,是妹妹就是妹妹啊。
家里很少有交谈的声音,母亲有时候会喋喋不休地责备父亲,可父亲宁可装睡也不要去跟她说上几句,偶尔开枪便会引发争吵。云崖会因为他们的冷战于争吵而厌烦,小时候的云崖其实是叛逆的。
云崖男生女相,比自己的妹妹更像个女孩,漂亮的女孩。也有人借此欺负、调戏、玩弄他,他生气、愤怒,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用剑给给人教训——父亲知道后家法伺候,母亲却对此大为赞赏,他们因他又有了争吵的理由。
这个时候,云霓只会因为忽然的喧嚣,而拍掌笑。
“笑毛!闭嘴!”愤怒的云崖会暴怒职责。
一向将自己当空气的云霓更高兴了,“咯咯咯咯……”怪笑个不停,像个下蛋的母鸡。
此时云崖变回暴打自己的妹妹出气,将她的身体倒扣在自己的大腿上,“啪啪啪”打她的屁股。
云崖欺负妹妹的事情没有瞒过父亲,后者怒火中烧,即便是母亲也无法阻止他的长鞭,云崖打妹妹屁股唤来了一身鲜血淋漓。
''
母亲因此对他有了几分好颜色,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目光少有的温柔,但她依然喋喋不休,说着歌女的下剑,说着父亲的薄情,要自己更多虐待妹妹,好叫歌女九泉下不得安宁。
云崖直觉母亲很可怕,反而收敛了,不再对妹妹那么恶劣。是以,妹妹越来越喜欢哥哥,天天黏着他,叫他一次比一次不耐烦,等他终于又打她了,才结束。可过了不久,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她又会“哥哥,哥哥”地叫个没完,完全不长记性。
少年的云崖,觉得这个家十分的可怕,这个会吞噬掉自己的快乐和人生的怪兽,或牢笼。
于是云崖早早开始闯荡江湖,美名曰历练,哪里是历练啊,分明就是逃离,他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待他及冠可自立的时候,便是一年一次也不愿意归去。
最后是母亲的葬礼,将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唤回来的。
母亲死了么?那个少时妖娆,后来色衰,那个少时肆意,后来唠叨的女人,死了么?她以后再也不会像毒蛇一样在耳畔低语了吗?
家里的声音更少了,原本还有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现在只有傻子妹妹意味不明的笑声和叫唤“哥哥,哥哥”“咯咯咯咯”响彻在寂静的空气里,诡异得就好像志怪小说场景。
除了吃饭,云崖甚少与父亲妹妹见面,即便在家,也没有存在感。他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黑乎乎的房间里,捉摸着未参透的剑招和剑诀。
父亲的修为早已经在自己之下,无法指导自己,江湖上能做云崖师父的人也不存在,他是那样才思敏捷至神,变通灵活若鬼。越是名副其实,越是孤独不已。一群人齐齐疾奔的偌大江湖都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了。云崖就独自走在窄细晦暗危险的剑圣之路上,愈走愈远,越远越孤独。
感觉到在家里的自由和清净,云崖不再漂在外头了,整日把自己所在漆黑之屋里,闷着好久不出门,旁人道是闭关,于是他的名上飘起“神秘”的旗。
出关之后,骤然从思维的世界里跳出来的云崖,会对一切缺乏真实感,努力地去看周遭的一切,却总感觉这并非真实之物,只是梦里浮华——红尘似梦,或许真的只是一个繁花似锦的美梦吧?
这时候起,云崖便开始摒弃所谓的“十丈红软,烟火人间”,同时也因此远离了“爱恨情仇,七情六欲”,因为这样令人幸福或痛苦的东西只存在于红尘紫陌,高具云海崖岸的人是无从享受的,他能享受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骄傲与清寂。
在云崖彻底断绝红尘联系,隐居深山之前,他跟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人维持着紧密的关系,父亲云墨,妹妹云霓,好友何神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乡间邻里也不识得这个面冷寡言又丰神俊朗的男儿。
处于对失去真实感的恐惧,尚未到底剑圣之境界的青年,有个习惯,就是无论如何,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陪着布向年迈的父亲,喝下半壶酒。
习惯沉默的父亲,从来不主动说什么。寡言的儿子,也不知道该跟父亲谈论什么。面目相似,性格相仿的一老一少,总是会在家门口的屋檐下,对酌,却从来不说一句话,寂静得仿佛独饮。
一开始这种沉寂会令云崖窒息,但熟悉了之后,云崖便安然若素,然而却并非因此不再孤独,云崖望着父亲依旧英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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