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第53章


这样出色的男女,到了这个年纪,都已过尽千帆,渴望稳定。双方家长很满意,加上中间人在里面撮合,很快就给他们订了婚,定了明年的酒。
看上去草率,其实背后都是深思熟虑。
在这段有点按部就班的爱情里,冯贝贝不断提醒着自己:这只是一个结婚的对象。是一个过日子的人。
可人的感觉并不可控,直到她和他坦白了过去,断了联系,她才发现,她对他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要真。
这个人博学上进、沉稳幽默,纵观她的感情世界,从没有遇到过比他更靠谱的。
他唯一的缺点不是他本身,而在于他们相识的方式,是最俗气的相亲。
她是谁,是魅力万千的冯贝贝,怎么会去爱相亲的对象?这个□□无形中削减了他的魅力。
长久的沉默后,他喉结动了下,看她,“对不起……”
冯贝贝默了下,笑了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继续说,“咱们俩是别人介绍认识的,年纪都不小了,多少都有点过去。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我回去仔细想了。”
贝贝视线落在前方的花坛里,不动声色。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再给我个机会……”他看她,视线聚焦在她脸上,“……再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好你。”
他说完话,周围再次静下来,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小区保安打着电筒路过,朝他们看了一眼,知趣地走开。
在他的静等中,冯贝贝慢慢转过脸,幽微的光线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其实今天,她想起了他一次。
就在陈岩那通电话里,听见了下雪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忽然想起这个人。毫无缘由的,柔软惆怅。
后来仔细想,可能是缘于有一次吃饭,他说印象最深的一次旅游是在东北,那是他第一次滑雪,在雪坡上摔了无数次狗□□。那顿饭不记得吃了什么,只记的两个人全程都在笑。
“都多长时间了,现在才来找我?”她冷声问。
“上回给你发短信了,你没回。”
“什么时候?”
“跨年的时候,我给你发了条新年快乐,你没回。”
她看着他,眼泪一个没忍住,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声音里有了哭腔,“那个也算?那个不是群发的?”
看见她泪水的一刻,他的心像是被手术刀划了个口子,也更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什么也不顾了,一把抱住她,“什么群发,你是傻瓜?什么时候看我搞过那些东西?”
她环住他的腰,身上披着的衣服滑落在地,哭着说,“那我怎么知道……真要找我不会打电话?
你发一条新年快乐要我回什么……我天天等着你找我……”
她直白述说着对他的想念,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掉在他脖子里头,烫着他的心。
程东平把她抱得不能再紧,整颗心都因为她的话抽着疼,“我想你都快想疯了……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里难受死了……”
暗夜里,两人深情拥抱在一起,跨越了两个城市、无数的过往。
过了好一会儿,贝贝抽泣着微微和他分开,泪眼朦胧地摸摸他几乎被冻僵的脸:“程东平,你冻坏了吧,跟我一起上楼吧……”
亮着电视机的房间,声音与光线一样晦暗。
孙鹏抱着陈岩的腰,脸靠在她颈上。女性细腻的皮肤,清香的气味,给予男人无限慰藉。
“倩倩两岁的时候,不知道是想要看窗外的什么,那时候家里还是老房子,孙飞住在阁楼上面,就伸着手把她整个人抱出了窗子。二嫂在下面看见,以为他想摔死她,吓晕了,人送了医院才缓过来。”
他的声音平和、轻缓,从她颈间飘出来,像在述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她抚摸他的头,“所以她不喜欢孙飞。”
“嗯。”
“所以你就把他带在身边。”
“嗯。”
“那以后……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
几分钟后,他说,“岩岩,他是我哥。我这辈子都丢不下他。”
夜风把窗吹得哐里哐啷响,陈岩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屋顶,没有说话。
雪,还在下吗?
隐约间,她感受到脖子里有温热的水,一两滴,擦着她的皮肤,坠到了未知的地方。
“孙鹏,你哭了?”
她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脖根,脸颊贴靠着他的额。
“……”
没有更多的水滴,只有他更沉的呼吸、因隐忍而滚动的喉结。
她的手轻抚他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臂,心跳变得很缓很缓。
“不要哭,为了我和孙飞,你要更努力才可以。”
这一夜,他们之间没有更多的语言了。他的头在她颈间埋得更深,拼命克制着脊背的颤抖。
她抱紧他。
你不要哭。
对着新年的初雪,我许下承诺。
我会和你一起,走出这幽冷的夜,最沉重的一段人生。
没有苦难无法穿越,没有黑暗寻不到尽头。
只要我们牵着手,一路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安西教练,我好想打篮球!
☆、蛋糕
天上飘着蒙蒙的雨,乡间坑洼的小路上盖着残雪,一片泥泞。
怕打滑,车行得很慢,却依旧颠簸。
远处的山在雨中被云雾缠绕,影影绰绰,苍凉寂寞。
陈岩坐在副驾上,静静看着窗外流荡过的风景。雨丝顺着窗缝进来,湿了内侧的窗沿。
后排,孙鹏也看着窗外。孙飞已经被颠得睡着了。
因为她初六开始上班,他们原定是大年初五回去。初二的时候强子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孙鹏怕强子要急着回来看奶奶,决定提前到初三走。
知道他们要走,孙家一家人都极力挽留。
晚上吃完了饭,孙翔上来敲了他们的门。
过来开门的陈岩有些意外。他们住在这的几天里,孙翔很避嫌,一直没上楼。在里面收拾行李的孙鹏抬头看见他二哥,停下手过来,和他默默下去了。
外面冰天雪地,兄弟俩一人点着一支烟站在家门前被冻住了的小河沟旁。灿然的雪光里,很久都没人开口。
空气里隐隐飘来谈笑声、哗哗的麻将声,孙鹏抽了口烟,往隔壁亮着灯的几栋小楼看了看。
“不多玩两天了?”
“强子还没回来过年,我回去换他。”
“就不能关两天店,也不缺这两天生意。”
“……”
他们嘴里的青烟一呼出来就被冷风刮散,两个高大的男人像木桩一样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一阵大风,树上的几片积雪啪嗒啪嗒坠下来。
孙翔往那树看了一眼,目光移到孙鹏脸上,“大鹏……你二嫂说什么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嘴巴坏。”
“没有。”
“你把小陈带回来,二哥很高兴。明天你们回去,孙飞就别带走了,留家里给我们照顾。”
“二哥,孙飞跟我。”
夹着烟的手指头冻的有些麻,孙鹏抬手抽了一口,“这几年他习惯跟着我了,我也习惯他了。你们放心吧,在外面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
孙翔动了几下嘴唇,低声问,“小陈她知道你这个意思?”
“嗯。”
“她同意?”
“同意。”孙鹏往地上弹了弹烟灰。
孙翔看着对面的灯火,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无言。
他是想了很久才下决心来和他说这番话的,跟谁都没商量。
这个家,他想自己应该还能做主。这个弟弟30岁了,还没成家,自己只比他大两岁,孩子都要上小学了。现在他好不容易能定下来,孙翔想着就算自己家散了,他也一定要给他把这事办成。
长兄如父,在这个家,他就是长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孙鹏又先一步做了决定。他忽然就想起了孙鹏辍学的那一年,也是个冬天。十几年前的寒冬。
那时候孙父在镇上打零工的小厂子快倒了,被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孙母为照应孙飞,一直没怎么出去工作,耕着自家的两亩地。他自己从小成绩不好,念到初中就不念了,一直在打临工补贴家用。
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孙鹏提出不想去上学了,要跟着村里几个人一起出去打工。
孙翔记得当时一家人正在吃饭,听见他的话,大家都停了筷子,没人回话。那时候,家里确实已经供不起他读书,他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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