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第298章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月光映着她雾一般的瞳色,似水一样清凉,然而这句话却像火一样,瞬间燃烧了即恒的心。
他忽然很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去紧紧地抱住这个少女,将她的身体和爱一起融化在胸膛。流浪了大半生,从未有一个人的温柔让他如此心醉,仿佛一股温暖的力量不容抗拒地涌进了心房。
“别担心。”他低下声音,幽深的眼眸凝着和瑾的眼睛,满是似水的柔情,“我知道有一个绝妙的良方,可以佑我平安度过这次难关,比神明都管用。”
“什么良方?”和瑾闻言,忧郁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惊奇,“这么管用的话,我一定为你找来。”
即恒眨了眨眼,暖意的笑容里倏尔闪过一丝狡黠:“亲我一下,我就有力量了。”
和瑾怔了怔,猝不及防红了脸。
“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她垂下眼眸埋怨道,脸上的忧色因为羞怯而终于淡去了几分。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即恒恍惚间又忆起了沁春园那个夜里,扬言要强。暴他的少女,与面前这个羞涩的少女相比,仿佛不像同一个人似的,不觉有些好笑。
听到他的偷笑声,和瑾的脸更红了,秀丽的眉梢微挑起了一丝羞恼,瞪着他说:“流氓,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哪有啊。”即恒连忙喊冤,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无辜,“我就是多想了一些,亲完以后的事……”
“你……”和瑾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作势又要打。
即恒连忙喊道:“你不是说这个习惯你一定会改吗,这都多久了还是没改?”
“我打完这一次,再改也不迟。”
迫于公主殿下淫。威,即恒只得认命地闭起了眼睛。谁知那只手却放在了他的肩头,和瑾探过身来,阖上双眸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不许输,这是命令。”她在他耳边低声地说道,温柔的口吻之中含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卑职恕难从命。”即恒低语回答。
和瑾直起身子,怔怔地望着他:“为什么……”
少年眼珠一转,干净的笑容甚是纯良:“因为公主亲的位置不对。”
“……我还是打完这一次再改吧。”
和瑾离开之后,满室都仿佛还留着她的芳香,即恒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他小心地将五指蜷缩起来,避开麻绳粗粝的纹路,从预先留出的一点空隙中慢慢钻了出来。
解开脚上的麻绳后,即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月轮已上柳稍,他翻身越出了小屋,迅速地消失在夜里。
不再受限于甄家守卫的阻拦,甄一门在即恒眼中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虽然布满了如同皇宫一样的玄奇阵法,迷惑人的方向感。但在这养精蓄锐的一年当中,即恒自然没有闲着,何况甄胤竟然主动为他指明了龙泉的方向,破解法阵的障碍便又轻松了几分。
强大了近千年的甄一门,就如同一只逐渐陷入困意的猛兽,徒具一副威猛的獠牙,却已无力去挥起。
甄胤住的地方并没有多少特殊,身为甄一门的家主,却丝毫没有主人的气派,甚至连一个侍女都比她傲慢,倒让即恒很是不可思议。
此时,这个总是懒洋洋,好像睡不醒的女人却意外地没有入睡。她正独自坐在小院里,提着一壶清酒,对着一盘棋,静静地陷入凝思。
“这么有兴致,特地来陪我赏月?”即恒才刚爬上墙,甄胤便笑着开口道。
探底的计划失败,即恒只好大大方方地跳了下去,走到甄胤跟前坐下来:“堂堂甄一门家主,一个人赏月,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对弈……如此凄凉,岂不教人笑话。”
“世间笑我如何,又与我何干。谁能替我一个人赏月,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对弈?”她百无聊赖地笑道,并不以为意。
那寡淡的笑意与平日里那股随性不同,充满了孤寂的味道。在这冷清的月色里,更加深了一份惆怅。
素来王者为孤。与人类的帝王相比,于人世暗影之中默默守着天命之道,想来也是一件极其乏苦的使命。
“看你这么拼命来此一趟,不如一起喝一杯吧。”她挂着戏谑的笑意,看了看即恒搓得蜕皮的手背,将清酒往前推了一推。
即恒被看穿以后脸上有些尴尬,他摇摇头拒绝了甄胤的邀请:“我不喝酒。”
甄胤也不再劝,兀自斟满了一杯,举起来。杯中佳酿盛着月轮的倒影,镜花水月,美丽而虚幻。
“河鹿一族叱咤天地,难能可贵的便是强大而不忘形。”甄胤仿佛自语一般望着酒,喃喃道,“你们将这东西看作人世卑劣的欲望,避而不碰。可在我看来,它却是人世最美的甘泉。”
她向即恒举了举杯,鲜艳的红唇在酒的迷醉下发出一丝异样的色泽,让那张性别难分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女人的媚意。
“既然你并不想留下和瑾,当初为何又要将她夺过来?”即恒忍不住开口问道。
甄胤对他的说辞没有反驳,她只是抬起眼反问道:“那你可知道,甄玉棠为何非死不可?”
甄家对和瑾的种种举动,果然还是因为甄玉棠。
“她生无可恋,殉情而死。”即恒回答。
甄胤伸出手指摇了摇,举止有些漂浮,眼神却很清醒:“那是因为,甄家逼她死的。”
这个答案让即恒暗暗一惊,当年双龙夺位,甄玉棠作为挑起战火的红颜祸水,命断于沁春园。作为一部人世帝王传奇的狗血话本,这样的悲情结局也许足够赚取热泪。可事实上,人们总是忽略了她的另一个身份,比帝王妃更加举足轻重的身份——甄一门的继任人。
一人主持甄家,一人依傍皇室。甄家便是靠着这样的方式不断地汲取王权,在中原大陆犹如老树盘根一般扎下了深根。可在甄玉棠这一代,两位继任人却反目成仇。
“她恪守于天命,并没有做错什么。”即恒想不出甄家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可话一出口,他便察觉了蹊跷。
甄胤的回答,佐证了他的猜测:“她没有做错什么,是甄家为了自保……放弃了她。”
这句话从甄一门的家主口中道出,无疑是莫大的讽刺。自诩恪守天命之道,代替神明监管中原大陆的甄一门,竟然为了讨好人类的帝王,将自己的子女送入黄泉……
这就是当初满腹悲悯自诩正义,要为中原大陆争取一片和乐净土,而对河鹿一族痛下杀手的甄一门。
即恒忽然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幽深的眸中满是苦涩和隐忍的不平。
甄胤自然明白他的心境,她望着杯中甘泉,渐渐地淡去了笑意。
“我偶尔会想,这也许就是天命。”她饮了一口酒,咋舌喃喃地说,“似乎每一个部族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强大,内讧,分裂,最后灭亡。当年河鹿一族也正是因为内部的分裂,才会如此快速地消亡于世间,可如今,甄家也踏上了同样的路。”
十六年前,天罗的先帝窥视天机,篡改了天命,使得中原大陆生灵涂炭。捍卫天命的甄玉棠自然有她的拥护者,那些恪守着古老家训的忠诚份子,与随波逐流、虚与委蛇的圆滑之徒由此展开了殊死的战斗。
人世之战血流成河,甄一门的内斗也同样暗流湍急。只是,人世之战成王败寇,甄家却两败俱伤。
“原来沁春园里那批如鬼神一般时隐时现的所谓叛军,便是甄一门派去暗杀甄玉棠的杀手?”即恒终于想通为什么经历过沁春园战火的当事人们,回忆却不尽相同。有人坚称被叛军所伤,而有人却说,根本没有见到叛军的人影。
“可甄玉棠是被先帝发配到了沁春园,身边守备并不森严,何以甄家不能得手?”
“因为那些人想知道甄玉棠究竟做了什么。”甄胤一口道出了玄机,即恒顿时恍然。
不论甄玉棠的本意是为了天命,还是为了情郎。她在沁春园驯养了妖魔布下神秘的阵法,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拼着自己和腹中幼子的性命也要去做的事,该怀着多少执念与爱恨?可如今这一腔心血,却在山体的倾塌下付之东流。
“甄玉棠乃甄家嫡出的幺女,论天份比她的几个直系姐姐要高出许多。甄家畏惧于她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甄玉棠占得了先机。”
说到这里,甄胤停了下来。随后,她以一种奇妙的表情,道出了这句骇人听闻的话:
“因为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所以她杀死了自己。”
好半晌,即恒都没有说出话来。他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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