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里的师兄》第25章


易风叫聂风摸得舒坦,懒得千山万水地去挠他,只拿一双猫眼儿瞥了骨头一记。剑廿十三骇于易风威势,噤了声。易风慵慵甩尾卷了聂风:“你收了张传单?”
聂风无话。步惊云眉上千重雪,搂了聂风,来瞟猫儿:“收了便收了,你有意见?”
易风亮了爪。聂风急了:“没收,没收,我拿来垫桌脚的。现在大家不要说话,看电视,都看电视。”
一妖两鬼便等他来去拨了两遍,得巧停在一档八点剧上。论的是个狐狸姑娘受书生滴水之恩,千年之后相许以报涌泉的故事。姑娘喝了药酒,掩不住妖身,向书生面前现了形。四尾雪蹄,生生艳杀人。
她对着心上人落了泪:“当年你救我护我,如今我修成了四尾小狐仙,是还恩续缘来了,绝无伤你之意。”
聂风瞧着慨叹:“狐狸的四条尾巴真好看,四尾大概已经是顶厉害的妖精了。”
易风耳朵一颤。步惊云揽他:“你要喜欢,我也能长出四条来。”
聂风一颤:“还是免了。”
步惊云难免悻悻。聂风劝他:“你已经很好看了。”
步惊云垂眼,琢磨半天,不知当喜当忧。聂风晓得自己失言,就没了话。易风“哼”一声:“四条尾巴哪罕见了。我从前还有九条呢。”
聂风听着却觉稀奇得很。
“九条?”
“是,九条,我厉害吧。”
“可你现在只剩一条了。”
“断了。”
“断了?疼吗?”
“还好。”
“为什么断了?”
“为了救人,断了。”
“你也还恩续缘吗?”
“还恩续缘?嘿,要我果然与他有缘,也是孽缘。”
“……”
“我从前同他说了许多再不相见的话。可等到真的不能再见了,我又十分的不甘心起来。我担心万一应了验了,要怎么办。”
“哈?”
“哈什么哈?就你笨!问题这么多,不许说话,看电视。”
一沙发妖啊鬼的搂了一人看电视。
狐狸姑娘掩了泪:“我要走了。”
书生不依,拦她:“你别走,我喜欢你,不在乎你是不是人,你不能为我留下来么?”
聂风听了一愣:“易风,你从前,与,与你那个孽缘见面的时候,他走,你没留他么?”
易风见他问的无辜,一时怒了,切齿磨牙:“我怎么知道你一去不回啊!”
聂风怔了。步惊云一指阴风早掠至易风额前。猫儿刹时团身落地,四蹄一窜,已向窝里趴了,抖落颈下两根毛:“嘿,下手真黑。”
步惊云坦荡抱了聂风,哂然:“还是找个时间带他去做绝育吧。”
易风牵小毯子假寐。聂风默了默,撇了步惊云还来看他:“易风,你的尾巴。”
易风旋了个身子,不看他:“断了就断了,会长。你别,别想,像,像那个狐狸姑娘一样,以身相许什么的,我要你啥用。你别吵我,我睡觉。”
聂风一叹,往他窝边蹲了,替他顺毛:“我自然不会以身相许什么的。你是妖,寿命老长老长了,我养着你,满算也不过百年,如今耽搁了二十载,也只得八十年好活了,不知还不还得完。以身相许,不过拖累你”
易风一颤。
聂风说完起身,立了半天,心下难受得很,步惊云过来搂他:“无妨。你要是愿意长生,我也能与你讨个长生。你要是成了鬼,我就下泉乡寻你。”
聂风没话。厅里寂寂静着。剩了八点档的台词忒酸,小两口新婚之夜做剪烛之谈,红炉围了吹笙。说些矫情台词。
——等我老了,你怎么办?
——我守着你啊,我想与你永远在一起。你去了,我到下一世等你,我就是等着你的了。从红颜到皓首,从青鸟到雪鸿。白发先给我看,我帮你剪了,一根不差的。你老了,我看你的眼睛,双瞳就着秋水,还是初识你的样子,好看。
电话响了。聂风借了由头跑去接,线儿那头秦霜哈哈笑了:“小风,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南山院么?”
他低了声:“那群道士先生的死,我已有些眉目了。我这一堆档案,照片什么的,事情挺蹊跷,刀痕古怪,明天你来我家一趟,我拿给你看。明天你不上班吧?”
聂风哦哦应了,定下时日,挂了。
☆、卷舌灯
秦霜院子里坐着,拈一支笔,指间转两圈,文墨敞了半天,犹是素的。编辑那儿已斟酌定了下一刊的条目,就待他来填,搁在平日也仅一杯茶的功夫。可现今秦霜心上挂了事,往一地赤赭黄白里拧眉。他捧书,一翻一翻的,自鸣钟敲两下,聂风到了,敲门,唤一声:“秦大哥。”
秦霜草草将他迎进屋来,提壶子与聂风添茶。聂风抿一口,扣了杯:“秦大哥,你昨天和我说,道士先生的死,已有些眉目,不知是什么发现?”
秦霜默了默。婆婆细腿小脚屋里过了,探头喊:“霜儿,你留小风吃饭,婆婆上个街就回来。”
秦霜左右应罢,送她出了门。又向把聂风往书房引。阖门闭户,帘子含含糊糊掩了大半。聂风暗里坐着,瞧他一番不见天日的阵仗,问了:“秦大哥,你做什么?”
秦霜点几个钮,摁开放映机:“小风,我前些日子去了我们城的图书馆,又看了看当时的县志。得巧寻着这个,你瞧瞧,是当年那桩惨案的一些影像资料。我借了出来。”
聂风一愣:“这种东西还能借?”
秦霜咳两声,没搭茬,又与他解话当年:“小风,你看这张照片。”
聂风抬头瞧了瞧,灯下印十几个走马的影子,墙上映了,四肢奇窄,头大如斗的,颌下吊一尺长须,勾着灯盏,不似人形。片儿警挠头:“秦大哥,这是什么?”
秦霜笑了:“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这是当年案发现场值夜的小警察偶然拍下的东西。照他的说法,这些人身薄成纸,舌长一尺,卷了烛,活脱脱一副鬼像。”
聂风半天没言语,心下思忖八⑨,牵出一寸由头来。他往南山院后叩扰多时,晓得其中关节要事。皇影既为接引人,少不得勾些凶魂厉鬼,平顺阴阳。但哪家物什生得这样古怪,他也没怎多见,况且皇影性素宽厚,绝不至于捉了一群道士痛下杀手。
秦霜不知他满腔怎地轻巧流转,以为聂风一时叫这骇得狠了,便与他递一杯茶暖着:“小风,你也不必害怕。鬼神之属,不过穿凿附会。可道士先生们的死,当年档案上说,十几具尸体受刀伤剑痕,舌吐眼突,表情惊恐莫名。小风,你可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聂风怔了:“怎么死的?”
秦霜灯下阴了半袖子,恻恻一叹:“自相残杀。”
聂风心下一跳,瞪他:“秦,秦大哥。”
秦霜撇了幻灯机,又敞亮门户,叫日头透进一撇活气来。再温一壶水,与聂风院里坐了。扯一朵花簪在椅上,摆弄两下,望他笑了:“小风,你是不是吓着了?”
聂风没话。秦霜看他一眼:“小风,我知道你是警察,这个,这个鬼啊神的,你恐怕不信,一时遇着总有些怕。”
聂风垂了眼,心下却把家中一宅子妖魔鬼怪念了半轮。秦霜又说:“小风,我没要吓你。你想啊,那些道士先生,高冠负剑的,神清气朗,见多识广,都是捉鬼镇邪一把好手。怎地一趟南山之行,竟归得如此下场。”
聂风拧了眉:“秦大哥,你电话里与我说刀痕,刀痕怎么了,有何不妥?”
秦霜听了,把这话承前启后地顺着搭了下来:“是了,档案里说,当年死者身上的刀痕,都有两道。一痕旧的,还剩一痕,叫人在他们死后,又依样画瓢的,添了一遍。”
聂风颇觉离奇:“这,这是什么原因?”
秦霜说:“怕是想要掩盖旧伤。”
聂风一惊:“凶手还有两伙人?”
秦霜抿了茶:“要真是人,那就好办的多了。小风,你我今天再去趟档案馆,翻翻县志。我总觉得南山妖事频发,总有个根源所在,和这起惨案也不无关系。”
聂风应了,末了却同秦霜讨一份影印:“秦大哥,我虽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我一个朋友对鬼怪研究很深,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两人拾掇拾掇,便向城北去了。奈何没到地儿,隔了半条街遇着封路塞堵,三四辆救火车老远停了待命,嘀呜嘀呜响。小张往黄线内,劈山分海的,站着赶人。媒体几个话筒将将往他鼻子上戳。小警察收受不得,叉腰怒了。聂风车里下来,从旁与他一声招呼。上前欲问情由。小张见他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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