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忘》第14章


又过了三五日,年关将至,苏木棉来接信的时候,靳慕先远远地瞧见她小小的身影,步伐有些不稳,他上前扶住她,急切问道:“小丫头你的腿怎么了,莫不是那一回路上跌的。”
苏木棉对他挤出一个笑,“不是的,是我昨日不小心,你把信给我罢。”说罢等着他拿信,谁知他久久没有动静,苏木棉抬头望着他,却发现他眼里有异样的情绪。
“小丫头,你近来受什么委屈了,对我也是爱答不理的,我可要伤心了。”靳慕先道。
靳慕先自然不会知道她的委屈,他是清风明月一般的人,怎么会知道这府里妻妾暗地里勾心斗角的龌蹉事儿。
“我可是苏府的二小姐,谁敢给我委屈受啊,是不是我阿姐的信上写了什么是你不高兴了,来诳我呢。”苏木棉突然笑了,就好像回到少时,她的亲生娘亲还宠着她,她还是苏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小丫头,终于肯笑了啊。”靳慕先伸手按着她腮边的笑涡,他可以毫无芥蒂地把她当成小孩子,可她对他藏了太多的不能说,于是便变成了无尽的缠绵相思。
苏木棉脸上还带着略微的婴儿肥,被他按得嘟着唇道:“快把信给我吧,靳哥哥。”
靳慕先看她着实可爱,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子,嘱咐她养着腿伤,便把信给她了。
苏木棉揣了信,一路到了苏木槿的屋子外,敛了表情,推门进去了,苏木槿正倚在椅榻上浅眠,旁边的小丫头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捶着腿,她房间里的大丫头怜心见她来了,神色鄙夷地斜她一眼,俯下身叫醒了苏木槿。
“信来了么?”苏木槿微微张开眼,媚态尽显。
怜心上前取了信,拆了封泥便递到苏木槿手里,苏木槿照例是往常那般漫不尽心地略微读了读,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我的好妹妹呀,等日后定不会亏待你,请你吃喜糖可好。”
苏木棉极力把心中的藏匿的情绪掩住,极为卑微地道:“谢谢小姐。”
“只要你听话,什么我都会央求娘给你的。”苏木棉转而向丫鬟怜心,“怜心,差人带她去库房领些炭火和冻疮药,姐姐可舍不得冻坏你。”
待苏木棉领了东西,回到别苑处,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平日里爱闹的萍儿也不见踪影,苏木棉压住心中的不安,推开了内室的门,却发现空无一人,苏木棉放下了东西,出了别苑。
刚刚走出了几步,苏木棉就撞见一个苏府做浣衣女的小丫头小眉,“小眉,你可看见我阿娘和萍儿了?”
小眉垂着头,支支吾吾道:“二,二小姐,她们在夫人房里,听说是偷了夫人的衣料子。”
苏木棉倒退一步,想着那日苏木槿赏她那几匹衣料时,怜心那异样的神情,如今想来,都是一个圈套,苏木棉着急向苏夫人江慕云的住处而去。

☆、旧时事2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要去上该死的选修课,现在更了哦,看文的妹子们都会变高变瘦。
苏府,存惠苑。
江慕云看着伏在堂下的元洛锦,一张脸上尽是轻蔑,呷了口茶,“妹妹怎么不长记性呢,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碰了。”
元洛锦身子本就落了病,被跪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会子虚弱地撑不住倒地了,萍儿心痛地扶着她,着急地朝江慕云磕了磕头,道:“夫人,主子她没有偷,定是有误会,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罢。”
“放过,哼,要不是看在老爷的份上,我岂能容你们到今日。”江慕云想起年轻时,老爷那么偏爱面前这个贱女人,心里的恨意就忍不住涌上心头。她走下堂,捏起元洛锦的下巴颌,看着她几乎没有怎么衰败的容貌,笑出声来,继而冷冷道:“妹妹一张脸竟还是这么俏,还准备勾引老爷么?”
“夫人!”苏木棉跪在她面前,门口的老妈子没拦住她闯了进来。
江慕云瞧好戏似得放开了手,在丫鬟侍候下,坐回了堂上,拿绢子擦拭着手,“没娘养的野丫头,愈发放肆了,我这儿也是你说进就进的吗?”
“夫人恕罪,奴婢知错了,锦娘身上的衣裳料子,是小姐赏我的,都是奴婢不仔细,错拿了夫人的料子。”苏木棉镇静地说道。
江慕云瞧着苏木棉的模样,好些日子不见,出落地愈发像她那死去的娘,冷冷道:“犯了错就该罚。”
苏木棉看着元洛锦下巴上的红痕,皱着眉道:“夫人尽管罚我罢,只是锦娘身体不好,惊扰到旁的人,恐怕对夫人不好。”
江慕云略想了想,害怕老爷苏泰呈再次见到这个贱人又生了旧情,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送客。”
回到别苑里,苏木棉和惊魂未定的萍儿扶着元洛锦进了内室,躺上了床铺,萍儿忙着去往炉子里烧炭火,元洛锦泪眼捉着苏木棉的手,哽咽道:“棉棉,娘是不是很没有啊,别说保护你,连我自己也保护不了。”
苏木棉替她掖好被角,反握住她的手,“娘,你说什么傻话,都是女儿的错,以后不会有下次,娘。”
“棉棉,我不是你的亲娘,难为你还对我这么好。”元洛锦痴痴地道,“要是还能见到我的小风筝,我就算是了了心愿了。”
苏木棉知道她又想起了她原本的丈夫和女儿,不免也跟着唏嘘不已,她幼时丧母,而元洛锦是被她爹暗抢娶进府的,只是元洛锦性子倔,又不懂耍心眼,久而久之就被江慕云害到这冷苑里,与她这备受冷落失势的小姐作伴。
“娘,我会替你找到小风筝的。”苏木棉望着她日渐绝望地眼睛,多想温暖她冰冷地手心。
一室哀恸。
自那日一事后,元洛锦的身体就日渐消沉下去了,苏木棉从萍儿口中得知了江慕云对她说了些成年往事,勾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苏木棉都知道那些痛苦,元洛锦进苏府的时候,她才不过八、九岁,亲娘不在,她这个早已失势的小姐,过的日子便是一天不如一天,元洛锦便是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人,后来,元洛锦不再受宠,被江慕云赶到了偏僻的别苑去了,这时照管苏木棉的老嬷嬷不在了,江慕云便把早就视为眼中钉的苏木棉赶去和元洛锦做了伴儿。
这么多年过去,苏木棉早就把元洛锦当作她的亲娘,可如今那个人却不肯放她们一条活路,苏木棉每日去瞧她,看着她形销骨立,一番话堵在嘴边,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这么挨到了大年前夕,元洛锦早已病得无力回天,苏木棉着急地去求了苏木槿,谁知连门也进不去,堵在门口的怜心,趾高气扬地道:“这会子来求我们小姐,前一次不知是谁在夫人面前告状,回去罢,这事我们小姐不会管,那晦气的人,巴不得能少一个是一个呢。”
苏木棉失魂落魄地毫无办法,这些日子,苏木槿不差她送信,她连靳慕先也见不着了,实在是毫无办法了,她冒险去找了江慕云。
依旧是那样的场景,苏木棉跪在堂下,江慕云一身打扮雍容华贵,“前几日没有罚你,怎么,自己到找上门来了。”
“夫人,你救救我娘,她病得厉害,府中正逢新春,这样怕是不吉利。”苏木棉说着,又重重地磕了头。
江慕云冷笑道:“小丫头,我最恨你自以为的伶牙俐齿,若不是忌惮着老爷,你以为我会留你们到今日么?识相的就赶紧滚。”
苏木棉见事情毫无转圜之地,绝望地跌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到额头一片红肿,江慕云听着心烦,吩咐人将她拉出去,苏木棉不肯就范,死死地求她。
“这丫头,你要犯倔,我就成全你。”江慕云手一挥,从外头进来几个家丁,强拉着泣不成声的苏木棉把她关进了阴冷的库房。
库房的黑暗与饥寒,一日日折磨着她,很快便发起热,意识模糊起来,是靳慕先,像折子戏里的英雄救她于水火之中,他的怀抱温暖,却只是一瞬间,后来,锦娘死了,连薄棺也没有,萍儿还告诉她,靳慕先和苏木槿的婚事下来了。
苏木棉总是陷入无尽的昏睡之中,总是梦见那个大雪天,她看见少年的靳慕先,眉眼澄澈,清冽如昔。
冬天过去的时候,萍儿推开窗,暖风和煦,“小姐,你看看窗外,树发了新芽儿。”
苏木棉闻到了淡淡的草木味道,眉头的阴霾也慢慢散开了,那一刻她想要好好活着。
这日,苏木棉刚刚披衣起身,只见萍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姐,小姐,他们来寻你。”
萍儿话音刚落,只见是苏夫人江慕云身边的老嬷嬷带了一拨人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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