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第110章


他是不会杀人,可他有的是折辱人的法子。
“梁燕的坟在哪儿你知道吗?”华临炽继续问。
江谣眼里蓄满泪,她摇头,祈求地看着他,颤抖的嘴唇说不出求饶的话。华临炽用匕首拍了拍她的脸,道:“别怕,我说了我不杀人。”只是这满脸的笑意却在下一刻倏地收回,他突然狠狠一把揪住江谣的发髻,目光狠厉:“她死了连个给她上香的人都没有,多可怜,你不心疼吗?啊!”
华临炽的手不断的用力,好像要把她的头皮都给扯下来一样,江谣疼得面孔都扭曲了,挣扎着去掰开他的手。华临炽神色阴鸷地冷笑,突然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九王爷!”有人惊呼,有人想上前制止他,可都来不及了。
江谣摔倒在地,头皮的剧痛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从未体会过的轻松。她蜷缩起身子捂住了脸,半晌后,失声痛哭。
一段如墨秀发飘落在地,华临炽望着只余下齐耳残发的江谣,说:“我说了不杀人的。你这样正好去守着那母女,给她们念经超度,只要你不怕她们阴魂不散地缠着你就行了。”
江谣伸出青筋暴起的手,想去摸一摸那长发,可才伸出一指的距离,却又突然缩了回来。她扭过头不敢再看一眼。
此情此景,华临炽往后退了一步,他想对宋筝雁说,你看那些欺负你的人我都会加倍奉还回来的,你开心了吗。可是他该说这些话的人不在身边啊。他突然没了力气,踉跄两步跌向了围观的人群里。
有人扶住了他,可他满眼迷蒙,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他痴痴地笑了两声,振臂一呼:“走,喝酒去,本王请客。不去是孙子——”
人群里发出一阵叫好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簇拥着他扬长而去。华临炽忽然回头,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人影迅速隐进黑暗里。他嘲讽一笑,又变成了浑浑噩噩的模样。
为了防止他出京,他的皇兄快把他当犯人一样看起来了。真是让他费心了啊——
……
第二日,江谣在一家尼姑庵里剃发出家。
且不说江谣如今飞身份,她就算是从前信阳侯府的姑娘,都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她的动态。但这次不同,因为华临炽刚刚在昨晚于众目睽睽之下割下她的长发逼迫她出家。
御史们痛陈他恶霸般的行径,希望皇帝予以严惩。而华临炽在搅起一池涟漪后,依旧每日里醉生梦死,胡作非为。?
☆、结局(三)
? 对于华临炽和江家的恩恩怨怨,他人并不知情。他们只觉得华临炽飞扬跋扈到不知人伦王法为何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这般毫无敬畏之心地做出这样的事,那改日是不是就能当街杀人取乐了?
朝堂的声音不容忽视下去,圣上无法,派人传唤华临炽进宫问话。而此时华临炽正在带头闹事,他还是在砸赌场。理由很简单,这赌场原先是王大千的一处产业。
圣上派来的人在混乱中足足转了两圈才发现华临炽的身影。华临炽喝得半醉半醒的,说什么都不肯走,还指使着人将信使耍了一圈。等他最后被拽进宫的时候,本来还算淡定的皇上被彻底惹怒了。尤其是华临炽还一身的酒味。
“你胡闹也得有个限度吧?还是说你这是在表达对朕的不满?”
华临炽摇摇晃晃地也跪不住了了,索性仰面往地上一躺,不一会就有些迷糊了。皇上说了什么似乎压根没进他的耳。
皇上看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就气得心肝肺疼,但他知道自己弟弟那性子,发火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而且说实话,他这个当哥的几时拗过他?皇上深吸了口气,尽力以讲和的语气和他说话:“朕不是让你派人去临安把她接回来吗,也没见你有动静。等她回来,朕就当不知道她私自出京的事。”
果然提到宋筝雁,华临炽就睁开了眼,“她不会回来了。”
皇上皱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想她回来。这里不适合她,走的远远的也好。”
“胡闹!你的女人跟你真是一个德行,没有规矩,不成体统!你立刻派人去叫她回来,否则朕不介意亲自帮你。”
华临炽心底隐隐作痛:“体统?被人伤害了还傻乎乎呆在那儿不知道躲就成体统吗?她是个很简单的姑娘,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一离开、没了护着的人,她就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留在京城里干什么啊!”
皇上冷笑,他知道华临炽这是在怨他呢,“所以你这些日子胡作非为是为了向朕抗议吗?怪朕欺负了她?”
“皇兄。”华临炽突然翻身坐起,目光灼灼,“您贬谪了我吧,随你高兴想把我弄哪儿就弄哪儿,行吗?”
“发什么神经?临炽,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再挥霍朕的感情了!”
华临炽越说越觉得可行:“皇兄,我是说真的。我留在京城又有什么用呢,就整日里吃喝玩乐,徒惹你生气。还不如出京去,也省的那些御史天天在你耳边叨叨。而且燕燕还在等我,我不想让她再等下去了。您放我出京去吧。”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个女人,皇帝一肚子的火,可真的要发出来时,他却感受一阵深深的无力。他要怎么做?或许宋筝雁对华临炽而言就是明路,起码她在的时候,临炽简直是换了个人。也正是因为见识过了好的华临炽,如今他这副样子更令人难以接受。
“朕有意将苏北衢江、瓯越临江和皖南的绥江三条水路打通,而后建立一条与京城连通的大运河,此事,由你打头阵,你觉得如何?”
华临炽晕乎乎地想,连通三大河流,建成大运河,这可是惠利后代的事啊,让他来做前期勘探吗,这可是个大工程啊……嗯?他猛然醒过神来了,勘探地貌自然是要出京的了,皇上提出这任务给他,不就是间接地答应了他吗?
“皇兄,我……你……”华临炽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皇帝认命道:“好好干,要是出了差错,朕把你送琼州吃虫子去!”
“好嘞,你放心吧就。”
而此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本就还有些心气不顺的皇帝有些迁怒地吼道:“谁在外边喧哗,拖出去——”
他话音未落,就有内侍高声唱道:“太后驾到——”
皇帝脸色一僵,尴尬着脸从王座上下来。不过没等到他前去恭迎,太后一脸焦急地直接闯入了御书房,待看见华临炽后,突然有眼泪夺眶而出。
“母后?”华临炽不明所以地唤了一声。
“临炽——”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可神态分明又是欣喜的,她抓着小儿子的手,终于将话说了出来:“燕燕,有身孕啦!”
轰——宛若一道惊雷猛地在头顶炸开,华临炽浑身一哆嗦,头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刚从临安来的信,你府里下人送进宫来了,哀家替你拆了看,天啊……”太后捂着胸口也是一副激动地快要晕厥了样子,“天哪!”
华临炽终于醒过神来了,他没头没脑地就往外冲,嘴里还大喊着:“备马,备马!”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去见燕燕,天王老子来阻拦也要去见她!
……
临安。
宋筝雁并不想惊动他人,所以她带着人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她已经收到华临炽从京城传递来的消息,知道他会尽快处理好事情赶回来了,她便呆了下来。
对于未来,她并没有把握。华临炽贵为九王爷,自然是不能随她定居江南的。而京城这个伤心之地,她也是不会再回去了的。他们二人,要么是她妥协,从此将自己藏在花团锦簇的王府后院,消失在人前;要么便是两地分居,而随着时间湮灭,她或许和华临炽终将走向陌路。可这两条路都不是她想选择的。
前路迷茫,偏偏华临炽远在千里之外,宋筝雁开始变得焦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胎动愈加频繁。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肯定会影响孩子的成长,可是越担心越焦虑,越焦虑越担心,恶性循环下,连听荷也跟着上火了。
听荷知道宋筝雁的思虑,琢磨了一夜后对她道:“不如您回章安住阵子吧。一则,章安离临安并不远,他日王爷回来接您也方便;二则,姑娘常提到的江夫人、初云姑娘也都在章安,有她们陪着您肯定安心很多。”
听荷这样一说,宋筝雁便有些动心了。加上华临炽迟迟未来,她整日里望断天涯般地等着将人都快弄得精神衰弱了,还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离开章安一年多,这个近海的小镇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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