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景十一年》第48章


“蒋大人的甜言蜜语说得人耳根子都软了!!”唐亦佳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准备起身往外走。
“这么晚了去哪?”蒋之修随口问一句。
“宋莫衡打发人来说要给我看样东西,神秘兮兮的,还要商量撤三省的一些事情。”唐亦佳揉揉太阳穴,不胜疲倦。
“让包小豆送你过去吧。”蒋之修陪着她一起往外走。
“不用,”唐亦佳摇头,“他会来接我过去。”
话音刚落,大门上的铜环就啪啪啪地响起来。
明月当空,星辰散落,市井街巷的灯火渐渐被甩在身后,马蹄声单调起来,到了一处空阔的旷野,宋莫衡一勒缰绳,座下黑马沉沉嘶鸣一声,稳稳当当地停了,唐亦佳等了一会儿见宋莫衡也不下马,扭头问:“不下去?”宋莫衡凝神看她一会儿,方利落下马,伸手抱唐亦佳下来。
“怎么来了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唐亦佳四处瞅瞅,“我家蒋大人要是知道你把我拐到这来,肯定不放心。”她话一出口才觉出有些尴尬来,平时在府里经常跟顺溜他们这么胡扯惯了,一时忘了眼前站的不是别人,是宋莫衡啊!!
“啊…”唐亦佳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圆场,只得咧咧嘴角假笑。
宋莫衡面色不善是真的,目光落在远处赏风景装没听见:“吏部最近整理出来的三省官员名单,你看了吗?”
“尚书省十三人,中书省八人,门下省二十五人,”唐亦佳席地而坐,低头拔草,“个人履历都看过了。”宋莫衡跟着坐下来,侧头看她:“皇上的意思,是把这些人先安排在内阁里,然后再各个击破。”唐亦佳不禁苦笑:“内阁这下子肯定把人都得罪完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我们背后戳脊梁骨了。”
“如果事态严重,老家伙们闹起来,内阁就也要负责收场。”宋莫衡语气冷淡得不正常,“攘外必先安内,撤三省的事情不结束,皇上就不会让蒋之修出使柔然,他想真正回归朝堂也就不可能。”
唐亦佳还在思考蒋之修怎么就糊里糊涂又牵扯进来了,就听宋莫衡又问:“你是不是已经在帮着他出谋划策,要让内阁易主了?”
唐亦佳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停。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选择任何一边站队。”唐亦佳小声说。
“这也是蒋之修的意思吧?”宋莫衡冷笑,一手搭在唐亦佳肩上,“怎么?他不愿意你去蹚浑水?可是你躲得过去吗?将来……”
“将来的事情现在还说不准,”唐亦佳一股无名火,“我既不是图他声名显赫,也不是图你位高权重,朝堂上的逐鹿争雄,不管最后是你大获全胜,还是蒋之修为王称霸,都和我个人的感情丝毫无干。”
宋莫衡笑了笑道:“你就是一只鸵鸟。”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在逼我。”唐亦佳冷着脸道。
“唐小佳,”宋莫衡抬起右手搭在唐亦佳肩头,“喜欢别人的时候,也要顾全自己,有备无患。”
唐亦佳默默听着,也把左手搭在宋莫衡肩头:“你也是。”
两个人骑着马回去的路上,唐亦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抬头问:“你说要给我看样东西,什么东西?”宋莫衡扫她一眼,漫不经心回道:“明天再给你看吧。”唐亦佳撇撇嘴又翻白眼,宋莫衡看着她,露出一个浅淡酸楚的笑来。
宋莫衡直把人送到蒋之修门口才停,唐亦佳跟着从马上跳下来,指着门口挂着的花灯:“好看吗?元宵节的时候我自己画的。”
宋莫衡抬头,眯眼打量着图案:“画的什么”
“七仙女啊!”
宋莫衡噗嗤笑出声:“蒋之修少年就以字画成名,是丹青国手,你跟他多学着点,别丢人家的脸。”
唐亦佳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侮辱,不服气地拉着他胳膊指着给他看:“看不出来吗?那是王母娘娘,带金钗那个,旁边是玉帝,七仙女在这边,你看……”
她的话被就此截住,宋莫衡拽着她的胳膊稍微偏转身体,花灯那微弱的光就被高大的宋莫衡挡全了,唐亦佳看向宋莫衡,只剩下逆光之后的模糊眉眼,笼罩着一层光芒,在深黑的夜里宛若神祇。
她有些晕了,腾不出意识去拒绝来得那么温柔缱绻的一个吻,熟悉感的同时伴随着罪恶感,她把手格挡在两人中间正要推拒,却被脸侧突然的冰凉触感吓得不敢动了,眼泪滑落脸颊生出些轻微的痒,那冰凉温度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唐亦佳最怕他的眼泪。
宋莫衡忽然腾出放在唐亦佳背后的一只手,微一用力,推开了蒋府大门,听到人声动静正要来开门的包小豆,就恰好赶上了这一回的天时地利。
怀抱的骤然撤离让唐亦佳恢复些神智,她轻轻拭去脸颊上他的泪水,转头再看就只剩宋莫衡的一个背影,昏暗花灯的幽然光线下,他策马离开的剪影有如半夜出征的威武将军,所以他们应该吻别。
“唐亦佳。”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唐亦佳吓了一跳,她再一回头就看到了夜色中满脸写着震惊的包小豆。
“你知道的太多了……”唐亦佳顿时一头两大。
☆、Chapter 42
Chapter 42
第二天竟然下起小雨,虽然不大,钻在被窝里的唐亦佳还是从窗户缝里感受到了寒意,顺溜在大约寅时的时候进来新添了空心炭,这时候也只剩下点微弱的暖气。
唐亦佳刚模模糊糊睁开眼,门就被推开了,年婶儿端着大红托盘进来,里面放着唐亦佳的官服,年婶儿见她睁着眼,笑道:“快起来吧,还有早朝呢。”唐亦佳在被窝里伸懒腰:“今天好冷呀,穿官服不得冻死?”
年婶儿只笑不说话,把衣服给她扔到床上,唐亦佳感觉好像衣服分量变重了,捞起来一看,官服新缀了一层棉质里衣,厚厚的兔毛看着就暖和。“蒋大人早就吩咐了,要把你的官服改厚实一点。”年婶儿笑得温柔可亲,把里面贴身穿的衣服架在火盆上边烤边道,“这火盆,也是蒋大人半夜起来吩咐顺溜来给你添炭的。”
“婶儿,你怎么跟个媒婆似的?”唐亦佳笑哈哈道,一心在唐亦佳面前卖弄自己主子优点长处的年婶儿:“……”
唐亦佳和年婶儿两个人聊起天来是上瘾的,作为刺陵军暗杀卫精锐成员的年婶儿原本奉行着沉默是金的说话原则,况且一个杀手话太多是不合适的,高冷才是正确属性,可是谁叫碰上唐亦佳了呢……
“我小时候有一次尿裤子,”唐亦佳趴在枕头上拉着年婶儿侃天,“我爹就让我坐在火盆一边的高凳上,翘着腿把裤子烤干,他在一边给太学里的学生们改文章,我被那火熏得暖洋洋,就靠着墙睡了,一不留神火苗就把我的棉裤给点着了,我爹闻到烧焦味,然后赶紧来救火,我就在那哇哇地哭……”唐亦佳笑得捶床。
年婶儿摸摸手里的里衣,感觉烤热了,赶紧扔给唐亦佳:“快穿上。”唐亦佳麻溜地穿上,又麻溜地钻进被窝,不动了。
年婶儿看着好笑:“你怎么又钻进去了?快起床!”唐亦佳伸伸懒腰,笑嘻嘻地耍赖:“今早我没有要递的折子,不去上早朝也可以哒。”
“蒋大人都在门口等了。”年婶儿着急。
唐亦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抓过官服往身上套,一边着急忙慌地穿鞋往外跑:“你怎么不早说呢,他最烦我赖床迟到了。”
年婶儿慢腾腾给她整理被褥:“我说十句好话还没他吵你一句管用啊?”
“婶儿,吃蒋大人的醋呐?”唐亦佳挤眉弄眼。
“不正经!”年婶儿随手捞过一个软枕砍过去。
“婶儿,咱别用上扔飞镖的手劲行吗?”唐亦佳中招后惨叫。
今天蒋大人很不开心。
唐亦佳饿着肚子爬上马车的时候就机灵地醒悟了这一点,天越冷她就越赖床,隐隐约约远处的五更鼓已经敲了头一遍了,今天早朝必定是晚了,以前贴心的蒋大人还会带点热乎的点心和米粥慰问一下来不及吃早饭的某人,可是今天的唐亦佳好像只能喝西北风了。
她小心翼翼地解释:“天太冷了,我怕冷。”
“怕冷?”蒋之修不咸不淡地看着她,“昨晚亥时才回来,那时候外头不冷?”
唐亦佳本就心虚,听这意思也不敢肯定一直忠心耿耿的包小豆到底有没有大嘴巴乱说话,试探道:“小豆豆告诉你我亥时回来的?”
“你开门那么大声音,我能不醒吗?还用得着包小豆告诉我?”
“原来蒋大人这么大脾气是因为昨晚上我吵着您睡觉了呀~~”唐亦佳一副恍然大悟表情,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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