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嫁阁老》第140章


明明过年的时候,赵氏还笑盈盈的拉着她的手说话,如今却瘦的不成人形了,吐个字都十分困难。
宋琬的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握着赵氏的手唤她,“舅母,舅母。”
赵氏许久才艰难的说了两个字,“琬……姐……”
宋琬用力的点头,“舅母,我是琬姐儿,我是……”
赵氏微微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的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琬便抓着她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舅母,是宝儿想你了,他想来看看你。”
赵氏摇头,“舅母有什么好看的?”
宋琬看着她的手松了下去,忙道,“宝儿对我说,他已经没了外祖母,没了舅姥爷,他不能再没了舅姥姥。咱们一家人,难道真的就要散了吗?”
赵氏的手僵了一下,眼角竟落下一滴泪来。宋琬便忍不住哭出了声,赵氏抬着颤抖的手想要替她抹去眼泪,奈何自己根本没有力气,伸了好几次都没有够到。
“琬姐儿,你别哭了。”赵氏看着宋琬,说道,“舅母吃药就是。”
站在一旁的佩荷听到这句话,又是哭又是笑,连忙端了药来。宋琬接过药碗,一口一口的喂赵氏喝了下去。
赵氏病了这十多天,身子实在是乏透了,她吃了药,没一会便睡了过去。宋琬看着她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瞧着日头还早,宋琬准备在这里多陪赵氏一会。也许是真的很累了,赵氏直睡到了未正三刻。她睁开眼看到宋琬还在,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梦,琬姐儿还在。”
宋琬的鼻子又是一酸,她拉着赵氏的手道,“舅母,这不是梦。”
第一百三十章 
外面起了风; 撞得扇门‘咚咚’作响。孙嬷嬷出去看了一回; 见天色从东边暗了过来。她蹙了蹙眉; 催促宋琬,“夫人; 咱们该回去了。”
外头天暗; 屋里面也有些看不清了,佩荷点了灯烛放在床头前。宋琬扶着赵氏坐起来,又挪了枕头放在她身后。
赵氏见宋琬身子笨重; 便握着她的手道,“琬姐儿;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宋琬扶着腰坐在床沿上; 还是有些担心。赵氏咳嗽了一阵; 又抚着胸口道,“你且放心回去就是,舅母不会再有别的念头了。”她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是很虚弱; 怕是得养一阵子。
宋琬过来的急; 并没有带补身子的药材来。她想着回去后再派人送过来; 便点了点头,“舅母,那琬儿就先回去,过几日再来看你。”
佩荷将宋琬一直送到山门前; 她很是感激,跪下磕头道,“夫人,多谢您了。”
宋琬身子不方便,孙嬷嬷连忙将她搀了起来,“佩荷姑娘,你这就是多礼了。我们夫人很是挂念太太,但又害怕两人见面徒添伤心,才一直没有过来……哪里想到太太竟病成了这样。”
孙嬷嬷‘唉’了一声,抽出绸帕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沈谦死谏谢光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朝野,如此正直之人却被活生生打死在昭狱里,令人叹惋。
宋琬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右眼皮突然跳个不停。她心里头突突的,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宋琬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汤婆子,孙嬷嬷看宋琬脸色不好,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皱着眉问,“夫人,你怎么了?”
宋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开了窗户往外瞧了一眼,见外面黑云大作,树被刮的东倒西歪。冷风进来,宋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孙嬷嬷连忙将窗户关上了。
“嬷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宋琬紧张的望着孙嬷嬷,低声道,“我好像看到树上有人……”
宋琬也只是瞧了个黑影,并没有看的太真切。
她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晃,孙嬷嬷坐在前面,慌乱中一手抓住了车框,她扭头看到宋琬向后厢上倒去,连忙拉住宋琬的胳膊,“夫人……”
宋琬撑着长几,才没有撞到后厢上。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刚刚坐稳,就听外面一阵呼喝声。
在后面跟着的六个护院看到前面的打斗,连忙将马车围成了一个圈。孙嬷嬷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就见前面冲过来二人。天色昏暗,并不能看清他们的面目,风吹进来,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马儿闻到血腥,都焦躁的蹬着前蹄,车夫死死的拉住缰绳,它们才没有挣脱笼头。
跟来的六个护院其实都是寇怀的人——锦衣卫校尉,他们训练有素,一见情况危急,立即有两人冲到前面,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天地一片昏暗,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那两人离这里越来越近,后面还紧跟着一群黑衣人。冷风吹得车帘呼呼作响,宋琬紧紧地握着汤婆子,全身的血液都快凝住不动了。
孙嬷嬷将宋琬护在身后,颤抖着声音道,“夫人,怎么办?”
宋琬此时倒是镇定了几分,她看着离马车越来越近的黑影,沉声吩咐,“这不是对付咱们的,不要掺和进去,咱们往回走。”
她们从尼姑庵出来也没有走多远,马车这时候往回走,定能赶到去尼姑庵的山门前。
车夫连忙调转马头,护院跟在后面,其中有一人突然道,“是陆千户。”
宋琬微怔,记起前世这个时候,李崇庸遇刺,差点就死在了刺客刀下,陆芮拼命杀出重围,他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难道……
宋琬的手一抖,汤婆子掉到了地上。她紧紧地捏着衣袖,嘴唇哆嗦。
陆芮看到了校尉身上佩戴的绣春刀,他神情松了松。后面的黑衣人紧追上来,陆芮拔出腰间的软剑,和李崇庸道,“殿下,你先走。”
他放慢了脚步,挡在黑衣人的前面。李崇庸望了陆芮一眼,咬了咬牙,艰涩的道,“你自己小心。”
李崇庸愤力跑过来,一手搭在车把上,跳进了马车里。
突然进来一个人,马车的空间立即拥挤了起来。宋琬往后挪了挪,拉着孙嬷嬷的衣袖紧靠在左厢上。外面漆黑一片,马车里也看不清人,只有一股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在黑暗中,李崇庸能感觉到对面缩成一团的人儿的害怕,他放轻了声音道,“夫人,不要害怕。我就搭你的马车一用,是不会伤害你的。”
黑衣人看到目标跑了,也不与陆芮多做纠缠。他们只留下了两人,剩下的人又去追李崇庸。
马车行的很快,那些黑衣人竟从怀里掏出了爬墙用的铁钩子钩在两旁的树上,风从耳边簌簌吹过,没一会他们便追到了马车左右。
校尉们和黑衣人打成一团,突然又从树上跳下两人,竟落在了车篷上面。只听‘哎呦’一声,车夫应声倒了下去,血腥味扑鼻而来。
孙嬷嬷惊呼一声,吓得全身都抖索了起来。宋琬睁大了双眸,死死地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出声音。李崇庸蹙了蹙眉,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
他还没出手,却听那两个黑衣人‘闷哼’了一声,栽到了地上。陆芮拉过缰绳,朝里面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李崇庸又将短刀收回去,低声道,“没事。”
黑云一过,天渐渐的明了起来。雪花从被撕掉一块的车帘里飘了进来,李崇庸这才看清宋琬的脸。他面上有微微的惊讶,“是……你。”
宋琬面色惨白,她躲在孙嬷嬷身后,看了李崇庸一眼又低下了头。陆芮听到声音,也往车厢里瞧了一眼。
他身上穿的大红箭袖袍早已被刀剑划的破烂,胳膊上中了一刀,肉往外翻扯着,几乎能看到白骨。
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竟还能笑出声,“外甥女,咱们又见面了。”
宋琬现在实在是没心情与他说笑,她攥着衣袖,将头埋在孙嬷嬷身后。李崇庸看出来宋琬的不对劲,他正要出声相问,却听一声响,车篷竟被硬生生的劈开了。
四五个黑衣人持着长剑就往李崇庸身上刺,陆芮跃身上来,挑开了长剑。他体力已有些不支,背后挨了两刀,鲜红的血液溅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又有黑衣人攻上来,陆芮被逼到车下。两柄锃亮的长剑再次挥过来,李崇庸踉跄了一步,突然抓了孙嬷嬷和宋琬挡在他的身前。
长剑就直接从孙嬷嬷的心口窝将她整个身体贯穿,滚烫的血喷了宋琬一脸。后面拿着长剑的黑衣人又用力的捅过来,眼瞧着就到了宋琬的胸前,在地上和黑衣人纠缠的陆芮突然奋身一跃,挡在了宋琬的面前。
又是滚烫的血,陆芮一手抓着剑刃,一手持着软剑划破了两个黑衣人的喉咙。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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