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第214章


韩琅文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我可以信你,甚至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可韩家数百口的人……我,赌不起,也不能赌……”
没错,他的确是赌不起,甚至连谢朝华也不能相信自己到最后可以真的不懂韩家分毫,可是……她别开头,“你有你的韩氏,我也有我的谢家……”
“你可知如此做却总有一天会毁了谢家!登高必跌重……”韩琅文说到这里,浑身一震,蓦然盯住谢朝华,“你……难道你是要……”
谢朝华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时至今日,我别无选择,你也别无选择。”谢朝华背对着韩琅文,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星月无光,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何尝想这样?若当初他们肯放过我,我便……”
谢朝华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转过身时,已是一身的决绝。“韩大人,你我各有立场。话不投机,还是请早回吧。”
韩琅文看了谢朝华半晌。“你真的要这么做?”
谢朝华冷笑,“我要做什么?为人臣子,难道不该为皇上分忧?”
韩琅文心中恻然,她这是又将他完完全全摒弃在心门之外了,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却从未觉得那样遥远过,惨然一笑,柔声道:“一切的一切,到了明日再说好不好?”
那眸中眷恋的神情让谢朝华心头一颤。
“为什么我的心你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们可以有将来呢?”韩琅文笑容里却隐着一种深刻的痛苦,她到底最终还是选择不信。他知道她从来心中一直藏了许多秘密,桩桩件件都是辛酸,想为她分担,却无从分担,他甚至也想怨恨,可……一不小心早已深陷,情难自拔……
谢朝华转过身,没让他看见眉眼间的苦涩。
她的身份生下来便已注定。永难更改,既然无望又何必让苦难延续下去。
窗外重重黑暗,黎明总会来临,只是她却只能属于这光明前的黑暗。她自嘲地笑笑。或许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种阴暗了吧。
既然属于阴暗,又怎会得到光明。
谢朝华微觉背后传来一股暖意,与面前窗外的阴冷截然相反。那是韩琅文的气息,将她完完全全地包围住。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怕一回头。脆弱便不可收拾。
“如果……”
“没有如果。”她打断韩琅文耳边的低吟,指着东方的一抹微亮,“天亮了呢。”
一切皆已成昨日。
韩琅文一把抓住她,让她与他面对面,眼神专注又隐怒,“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努力就轻下决断?”
谢朝华低垂眉眼,“放手吧,这世上总会有些事,是你很想却怎么做怎么努力也无法达成的。”
“我不信。”韩琅文目光坚决。
“可我信。”谢朝华低沉的话音也显出她的坚决,“不要忘记,你要对你的族人负责。而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我也在此跟你说一句话,总有一天,我必会让你相信。”韩琅文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清晰果决,“事在人为。”
谢朝华终于叹了口气,“你……太不理智。”
韩琅文却是潇洒一笑,没有理会她的话,举止间有的只是自信。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放开了谢朝华,翩翩行礼,“谢大人,时辰不早,该上朝了。”
谢朝华无语,只能复杂地看着他离去,一径儿地出神,连青桐进来都无所觉。
若说京都集尽天下的繁华,那宣武街便是集了天下繁华中的繁华。
从太白楼出来到宣武街也不过是百十来步,却把孙氏两兄弟给看晕了,何为目不暇接今日才真正明白。
一路上不停地向人询问商部韩尚书大人的府邸,还是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找到尚书府。
这两年商部的崛起众人瞩目,而韩琅文大人的名声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他们兄弟俩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被韩大人指名邀见,虽然从老家到京都路上要花去不少时间,可他们得了信却第一时间就从家中出了门。
只是真的来到韩府门前却竟然有些犹豫起来了,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路风尘仆仆,两手空空,就这样去见韩大人不成?
正在门前晃悠,却忽然见府门大开,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简服轻衫,腰间跨一柄宝剑,径直走了出来,后面还匆匆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厮,一脸为难。
只听那青年哼了两声,“琅文这两年容易么?如此苦心还不都是为了韩家。哦!现在到好,只因顾忌谢家年前打了个大胜仗,楞是要逼着他娶宋家的小姐?不过是因为宋家是吴大将军家的表亲?至于么?韩家人就这等见识?如此势力我他妈的就是瞧不顺眼,这家我是在待不下去了!”
“哎呦!叔老爷,祖宗,这话您老轻点说,韩兴我求求您老了。”
☆、第十七章 芥蒂
第十七章芥蒂
韩府中此刻坐满了人,可却是寂静无声,众人都似屏住了呼吸似地端坐着,只除了一个人,这个宅子的主人韩琅文。
只见他在众人虎视眈眈下却依旧翻看着面前堆着一大叠的公文、他一本接着一本翻阅审看着,并不时在旁执笔飞快地写着什么,面色沉静,仿佛整间屋子里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与他无干,超然事外,甚至连从门外被韩兴劝回来,特意来为他打抱不平而的韩业新都坐着感觉有些不舒坦起来。
韩氏一门里大小小的长辈,但凡如今身在京都的人,此刻都聚在这屋子里,原本宽敞的书房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大家一直坐着,为得就是等韩琅文开口说句话。
等得时间委实是许久了,久到韩叔公从一脸平和神情渐渐额上青筋都开始若隐若现起来。终于,他双手跺了跺拄在身前的拐杖,韩夫人眼瞅叔公的脸色不对,连忙抢在前道:“琅文,叔伯长辈今儿过来,你总该给句话吧。”
韩夫人一介女流照说是不该在场的,可一来她如今是韩氏长房一支最年长的长辈,加上她特殊的身份,韩家族人总是还给她几分薄面的。
韩琅文听母亲这么说,却是连头都没抬,“不成。”语气淡淡地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那样地不在意。可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比激烈言词加以反对更让韩夫人觉得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她本来倒也没有十分赞成这亲事,儿子的心事她岂有不知?可韩夫人却又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这亲事可以断了他那无望的念想……
“为什么?”韩叔公强咽下几乎冒头的怒气,语气带上了十二分恳切。“琅文啊,你看看你过了今年可就二十二了。不小了!你母亲等这杯儿媳妇茶也等了这许久。前两年说起来商部刚刚成立,你无暇顾及其他,可如今也算渐渐安稳下来,该是时候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那宋家的千金品貌别说在京都,就是算上整个天朝也是没话说的啊……”
看韩琅文的神色举动显然是未将叔公话里所提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叔公,琅文成家不过是件小事,又何必劳动族里各位长辈如此上心。又非要琅文定下宋家的小姐呢?”他说这话,语气清淡,神情平和,只是眼神深深密密地扫过在场众人,带着让人心惊的阴晦。
韩叔公双目迎上韩琅文的,带着历经世事沧桑的沉淀,“叔公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事情没有小事,桩桩件件都关系着整个韩家。”
韩琅文抿了抿嘴。转过头,继续接着看公文。
在一旁一直忍着不语的韩业新终于忍不住嚷了出来:“爹,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今儿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来逼婚的不成?”
“住口!我在这还轮不到你这逆子开口!”叔公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没说完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指着韩业新的手抖得厉害。
韩业新此时性子却也被挑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嗓子道:“你们这些长辈。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小辈好,可成亲事关琅文一辈子的幸福。你们问过他心里的主意吗?有没有问过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就只知道联姻,联姻!”
他看了眼在座的众人。继续道:“之前琅文入仕途,你们一个个跳出来说他有悖祖制,如何大逆不道。可这两年你们得了便宜便卖乖,倒是再没人提当年这茬了,反过来倒是想着撺掇琅文来个政治联姻了。那么想联姻你们怎么不自己去呢!你们眼里除了权力银子还有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琅文,为了韩家,这话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笑话!”
韩业新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火气上涌,脸也红了,脖子也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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