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第100章


餐厅里,孩子们正吃着早餐,保育员来来回回忙着给孩子们加菜加饭。
院长叫来保育员,说要找新近送来的那个叫赵小虎的孩子。保育员就“赵小虎赵小虎”地边叫边找起来。可是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稍稍愣了一下,她一拍脑门,“哎呀,说不定又躲在厕所!”说罢,就往厕所方向快步跑去。何秀和院长也诧异地“啊”了一声紧跟上去。
赵小虎果真躲在厕所里。他缩坐在厕所门后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枪。
“小虎,你怎么又躲在这儿呢?来,洗洗手吃饭了。”保育员蹲下身拉住孩子的手。
孩子一缩,手从保育员的手里挣脱。他转过身去,面对着墙角不说话。保育员从身后抱住他,“乖,听话,九岁了,小男子汉啦,是不是该懂事了?走,听话,洗手吃饭!”边说边抱着他往餐厅走。
可那孩子好像要被狼叼走似的惊恐得大叫起来,边叫边划拉着双手乱蹬着双腿,“别碰我别碰我!我要妈妈——”那一声“妈妈”,一下就刺痛了何秀的心。
“这孩子目睹了妈妈被车撞飞的情景,所以才……”院长叹了口气,“另外,这孩子他妈活着的时候也没对他进行良好的教育,一进院,我就发现这孩子仇视一切。”
“哦?”何秀半信半疑地望着院长。
“他第一天来就砸坏了院里的好多玩具,似乎那玩具跟他有仇。他最爱玩的就是那把枪,常常躲在暗处用枪指着他认为对自己有威胁的一切。他几乎天天打架,院里好几个小朋友的手、胳膊、耳朵都被他咬过。但有时,他又非常安静,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一玩一天,把人急疯了他就是不出来。送他上学,他不去,或是去了半途又悄悄出走。为这,学校和我们福利院伤透了脑筋。唉!”院长长叹了一口气。
“哦。”何秀的心紧了一下,为自己能否接走这个孩子打上了一连串的问号。
那孩子直直地盯着何秀,一幅惊恐的样子。何秀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从未见过我,咋对我怀有如此敌意呢?
“他就这样,对所有的陌生人都怀着敌意。”院长解释道。
为了消除敌意,何秀蹲在孩子面前,“小虎,你看这是什么?”她从包里抓出一大把云疆奶酪,“来,尝尝,阿姨专门从云疆带给你的。”
孩子一听云疆二字,猛地警惕起来,一双眼狠狠地盯着何秀。
“别怕,这是你何秀阿姨,你爸爸专程委托她来接你的。”保育员安慰道。
“是啊小虎,我带你去找爸爸好吗?爸爸有真枪,端在手里可威风啦!有了爸爸有了枪可没人敢再欺负你啦!”何秀赶紧补充道。
谁知一听这话,小虎更加狂躁起来,“我不要爸爸!我不跟你去云疆!妈妈说爸爸就是中了你这个狐狸精的魔咒才抛下我们的!你害死了妈妈!你走!你走!”孩子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不是那样的小虎……”何秀想解释,但那么小的孩子他听得懂吗?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狐狸精!”小虎高叫着,一把从何秀的手里抢过奶酪,一扬手,将奶酪狠狠地砸向何秀。
见他这样,何秀没了招——他这样逆反,这样对抗,自己怎么可能带得走他呢?不走也就罢了,自己还被他好一顿侮辱。何秀委屈得眼泪直转。
见孩子对何秀这样,院长把她拉到一边,“何秀同志,你别生气,这孩子就这样。要带走他需要时间。”
“那这里就没有人能管得住他?”
“管?院里谁管得了他呀。为了他,我们院里已换了好几个保育员,可是都被他气得半死,没有办法,只有天天哄着他。不过,有一个人管得了他。”
“哦?是吗?”何秀眼里闪出一点点亮光,看来这孩子终究还是有人管得住的。
“她是我们河西师范的一位心理老师。也怪,那老师只跟他谈过两次话,带他出去玩了两次,他在她的面前就服服帖帖的了。不过不巧,这位老师这周出差了,说是下周才能回来。你不知道,那老师走后,我们的保育员真是头疼死了。这儿童福利院被这小子闹得可不安身呀!”
正说着话,那孩子挣脱保育员的怀抱冲何秀跑来。何秀忙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他。可是他却并没冲进何秀的怀抱,而是抱起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措手不及的何秀被咬得一声尖叫。
“你这孩子,怎么又咬人呢?”保育员忙不跌地跑过来拉开孩子训斥道。
谁知她这一训斥,孩子“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哇哇”地哭着发起泼来。
☆、欲哭无泪
第七十三章欲哭无泪
考虑到孩子对何秀的陌生态度,院长建议让她跟孩子好好接触接触再说。何秀问了问那位心理老师的作法,决定像那位老师那样带孩子到街上走走,一则舒缓一下孩子的心情,二则给他买些吃的玩的,三则交流一下感情。毕竟是孩子嘛,说不定哄一哄就好了。
可这孩子死活不跟她一起出去,那紧张的样子好像即刻要卖了他。
“既然这孩子不出去玩,那就带他在场子里活动活动吧!场子里有好多游乐设施,在这里玩放心些。”院长说。
一听说可以到院子里玩,赵小虎猛然变得听话起来,可是他仍然离何秀远远的,好像她就是一个人贩子。
院子里有座滑滑梯,赵小虎三下两下就爬到了顶端,之后竟脚上头下地往下速滑,头“乒乒乓乓”地连撞在地上,本来没事,可何秀一拉,他反倒 “哇哇”地大哭起来,把摔疼的事都怪罪在何秀的身上。
那翘翘板本来是两个人玩的,但赵小虎非不让何秀陪他,硬是使出吃奶的劲把一个大沙包压在翘翘板的一端,自己则坐在另一端用力蹬弹。玩就玩吧,可是他惯用蛮力,竟一下将沙包翘破,扑天盖地的沙子扬了他一脸,眼睛还进了沙。何秀着急地用嘴给他吹,他却趁机往何秀的嘴里灌沙,闹得何秀哭笑不得。
于是何秀不再理他,远远地坐着看他玩。正闲着无聊,那赵小虎却手拿一个纸包笑嘻嘻地朝她走了过来。何秀见孩子露出难得的笑容,赶忙迎了过去。
“给你,吃的。”赵小虎将那纸包塞在何秀的手里扭头就跑。
何秀觉着好奇,打开纸包一看,竟是那孩子拉出的臭屎。一阵恶心涌上喉头。何秀爬在地上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赵小虎却躲在滑滑梯后幸灾乐祸地大笑。一边笑一边叫着:“喂,臭女人,香不香?尝一口呀?”
何秀的眼泪就如溪水般“哗哗”地淌。她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抽一顿这个坏小子。
“怎么?还想打我?来呀来打呀?”这小子倒怪机灵,一眼就看穿了何秀的心思。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朝院子大门跑去。
这一下何秀可急了。他万一跑出福利院大门那就糟了。于是她顾不得胃里难受,起身就追了过去。
福利院大门之外就是河西县最热闹的大街,等何秀追至门口,那赵小虎已跑出百米开外,边跑边回头朝何秀做着怪相。
何秀来不及向院方报告这一突发情况,拔腿就追。可是追了数百米远,那小子一晃就消失在人流中。
这下可把何秀急坏了,怎么办?
在医院里也曾发生过病人跑走的情况,一般来说,一是赶快向院方报告,发动医生找;二是向警方报警,请警察帮着找;三是通知家属,一起找。
通知家属那就算了,因为目前自己就是孩子的家属,那只有向福利院和警方报告了。想到这儿,何秀又忙不跌地折转身往回跑。
跑回儿童福利院,院长一听情况,也慌了起来——警方把孩子寄放到这里就是信任我们,如今孩子出走,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弄出个三长两短来,那谁也负不起责任。于是,院长立即通知全院人员,马上分头去找,同时立即电话联系公安局,请求派警察出马。
何秀跟着院长出了门,可诺大的县城到哪儿去找呢?
这县城早上的时候还冷冷清清,可到了上午却是人头攒动。何秀的目光在人群里像箅子一样搜寻。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够用——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会儿就晃花了她的眼睛。
学校没有;街心花园没有;小商品市场没有;河滩上没有;人民商场里找了个遍,也没有……虽然天很冷,但何秀的额头上却挂满了汗珠,前胸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浸透,凉飕飕地贴在身上……
天上下起了冰雨,冷冷地飘落在何秀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跟院长跑岔,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奔走在大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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