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神戮》第33章


神殿中,是一个身着金纹白色大氅,斜撑着头闭目养神,白发几乎滑落到地面上,背后十对洁白无瑕的羽翼泛着淡金颜色,昭示着她至高无上的身份与力量——神王。微蹙的眉,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嗯?长孤?”神王有感,虽是戮行路无声,却仍是让神王睁开淡金色的双眸,看着年少的戮,“怎么了?不去好好休息?”
“师尊。”戮深深聚了一躬,带着一丝踌躇看着神王,似乎欲言又止。
“说吧。”神王看着年少的戮,微笑着说道。
“我想参战。”年少的戮带着一丝希望和担忧看着神王。
神王脸上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她只是起身,那白色长发落到她背后,十对敛起的白色羽翼微微展开,在神殿中仿佛唯我独尊般散发着帝王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悦诚服。
“你真的想好了?”神王并没有多余的话,她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戮。
“是。请师尊容许。”戮行了一礼,再次说道。
“你希望如何做?”神王带着希冀看着戮。
“将战场主导交给学生。”戮抬起头,眼中泛着自信的光芒,这是一种对自己绝对的自信,但不是自负。那是一种,真正对自己实力高低,心知肚明,故而自信的自信。那是一种,自信自己会谨慎的“自信”。
丝毫没有盲目。
“诞生才八十年,已有八对羽翼,确实,那群家伙们口中说的‘天降妖孽’,你还真是‘妖孽’了。”神王抬手摸了摸戮的头,“但是,‘神魔大战’不是小打小闹,讲不定,‘魔王’也会参战。那是你无法对付的。你想好了么?”
“是。师尊。”戮再次说道,“学生想上战场。”
“也是。曾经那些……不算是真正的‘大战’。你,要多加小心。战场,死亡是最基本的事,身死魂消,也是正常之事。”神王看着年少的戮,说道,“永远不要寄希望于有人能够记住你,战场是残酷的,在战场上牺牲,消失泯灭在时间长河中乃是必然。”
“师尊,学生本是不该出现的。”年少的戮带着自信而莫名的淡淡笑容,“请赐予学生这次机会。”
神王挑了挑眉毛,抬手敲了敲戮的脑袋:“我赞同你后半句话,但我对你前半句话要进行惩罚。这回你回来,我再看你战功,奖罚分明。”
“是,师尊!”年少的戮又眯起眼笑了笑,红琥珀色的眼泛着如星辰般闪耀的光泽,笑得如阳光洒满天地,却偏偏,是出现在一个诞生在黑暗中的存在身上,是多么令人感到讶异,“学生,一定平安回来!”
转眼,是血色的战场。仍是那熟悉的、曾经是神王将戮带回的战场,此时却因血溅三尺而一次次地刷上红色的血漆。再回“故里”,戮不可顾得上恍惚,便是抬手杀敌。十六翼,这几乎是上神中极高的等级了。在神界,十八翼的,唯有那在神王诞生之时,唯一一片黑暗中一同诞生“凌”。
十六翼,短短八十年,甚至连百年成年都未有,从一对羽翼都没有,修至十六翼,八对羽翼。
就是个妖孽。
魔王绝不可能会放过这样一个妖孽,要么掌握在他手中,要么,就是毁灭她。
血色的力量在戮手中变化,时而是冷厉的剑,时而是锐利的刀,时而是勾魂的战镰,又时而是破空的长锋。她像是天生就是杀戮的狂神,接引黄泉的使者。她对杀戮是这样熟悉,无论什么东西在她手中,似乎都能够化作杀人的利器。未成年的血色羽翼,却丝毫不比身旁那些神兵神将们薄弱,反而显得更为沉重,就连那一片小小的羽毛,都如同刀片一般,一旦展开那血红的羽翼,如曼珠沙华般飞扬的片片羽毛,就会如同黄泉路上的殷红花朵般接引了残缺的魂。
虽然多少有神族不接待她,却始终无法忽视她近乎恐怖的强悍力量和赫赫战功。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她无法抹灭的。
随即,只听天际一声巨响,竟只见魔光忽现,便只见那一身黑色戎装战袍的魔王,威风赫赫地缓步走来,却每走一步,都是天崩地裂。一时间,神族军队不由得为之一震,向后连退数步。
“呵,长孤恨天,你倒是有趣。”魔王眯了眯眼,看着戮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庞,“没有被接纳吧?嗯?来吧,回来吧,这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无所谓应该与不应该,唯有我心之所向。”戮眯着眼,警惕地看着魔王。
“哈哈哈哈哈……”魔王笑了起来,笑得讥讽,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听我的吧!我把你当刀子,神王又何尝不是?不过是,我更诚实一点,神王更欺骗性一点罢了!你也太好骗了!”
戮不再言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稍稍压低了身子,警惕地望着魔王。
“呵。既然你不愿回归,那我只好……将你毁了!”魔王见状,不再多说,提起手中画戟,漆黑的戎装无风自动,却是一股极强的威压散发开来!
☆、第二十九章:月泽忆,忆月泽
戮也不多言,手持长剑连退数步,略微有着年少稚气的面庞上却落下滴滴冷汗,如露水顺着叶片滑下般悄然滴落在脚下土地上,刹时水汽蒸腾而出,又仿佛鲜血所化般,竟是浮现淡淡的血色。魔王见了,只是冷笑,不再多说一句话。
须臾,魔王看着戮的双眼,冷笑着说道:“你为何不承认呢?你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你根本无法摆脱。”
戮忽而笑,笑得阴冷,笑得张扬,她朗声冷道:“那又如何?既然无法去除,又何尝不以之作为吾的力量?”她提剑直对魔王,“我不会退。此战,非汝死,即为吾亡!”
“哈,有趣!”魔王眼中却是掩不住一抹忌惮之色,戮的成就,就是他,也难能比过。虽说面上不显,但魔王清楚,若是再让戮成长,来日必成大患。此患不除,魔族一日不得宁静。见她今日这般,竟是对神族如此死心塌地,实在让他感到惊讶无比。
需知,魔王对何事何物,都带有不泯的戒心,当初戮诞生,他大喜,以自第一代魔王即传下的皇姓“恨天氏”来作为戮曾经的姓氏,却又因为一丝放不下的戒心,担心当自己将她培养过后,又会如同昔日那魔尊月泽那般叛出魔族,反而加入神族去。
但心中,那死去的情谊竟被回忆唤动,他知道,戮永远都会因为她无法摆脱的身份,而总会让人疏远,这是无可避免的。他心中,自己都躲避着,偏偏,又怜悯着她,就像是怜悯着昔日自己那颗被月泽的突然离去而伤痕累累的心。他低下头,冷厉的眼光中透露出一丝柔和,那时的戮还不是人形,便是那在第二次神魔大战时,战场上那浑身皆是眼睛的怪物。
但魔王在那时的“怪物”戮的无数只眼中,看到了迷茫,还有孤独。
“你就叫……长孤恨天。”魔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对那“怪物”说道。
他看到了那时“怪物”的戮茫然又带着一丝被肯定般的欣喜的目光。
他的心忽而一痛,眼前却浮现出月泽曾经对他露出的欣喜的笑容。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月泽离去时留下的一纸信书,月泽在信书上,写道:“想来你已经忘记了当初自起的名字——‘修’了……就如同你遗忘的你我情谊。是,你是王,神王也是王。但是你们不一样……你绝对斩断了你我的情谊,我心冷了。大概,那千万年的征战岁月,你也忘记了,只剩下了利益……神王,作为王,虽然也同你有相似之处,却很明白……当能够表达真情的时候,哪怕有机会,哪怕有作为王的顾虑,她哪怕只能表达一些……她自己认为,也足够了。”
“我实在无法再留在这里,看着你一点点变为那种毫无感情的‘魔王’了。也许,你真的已经是‘魔王’,而不是‘修’了。我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抱歉,也许是我还念旧,越是见你如此,我越是感到心如刀绞。甚至我都认为,你是不是中了我族那种让人一点点变成毫无感情与记忆的杀戮傀儡的那个……我都不愿去多想、多研究的诅咒了。”
“我不止一次地在梦中臆想,想我是不是在研究术法的时候,无意中是不是让术法阴差阳错地变为了那个诅咒,让你一点点变成那样。我甚至在梦醒后一次次地去探究,但事实告诉我,没有。那个诅咒诡异的符文,还有那刺入肌骨般寒冷的现实,就像刀锋一样,忽而刺入我的眼,我的心。兴许,‘王’这个名号,本身就是一剂毒药,一道诅咒,一道让人变得无情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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