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神戮》第34章


身就是一剂毒药,一道诅咒,一道让人变得无情的诅咒。我明白,魔族是一个不得不用‘重典’的种族,一个混乱的种族。扪心自问,我们的骁勇善战,一样都是因为……你也都明白。战乱,我族同胞自相残杀下斑斓的鲜血,对你来说如同彩虹一般美妙,但对我来说,却如同残虹一般凄凉。”
“我很多次都想同你、魔族一起抗击神族,但前提是,我希望魔族能够团结一致,互相的吞噬和杀戮没有任何意义——你却重重地斥责了我。我不怪你斥责了我,但我对魔族的价值观第一次产生了疑问。我开始选择不在魔族、人族那被描摹扭曲得面目全非的史书中遨游,我去了神魔战场,那个神魔不管,生灵不去的地方。我在那里,找到了时空回廊的短暂入口。”
“你读过人间的《桃花源》吗?我读过。很美,是的,非常美,你说它是假的,但我宁可那是真的。你说那是会让你懈怠的地方,你需要逆境和残酷的地方。我发现,你好像走偏了。先祖当初同神王宣战,亦只是为了让魔族在肥沃的土地,哪怕就在人间,可以谋得一席之地。但你却将自己的战斗欲望强加在了魔族身上,迫使魔族做着毫无意义的战斗,最终还是为了稀缺的资源而互相砍杀。”
“是的……我在时空回廊中,看到了‘桃花源’。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桃花铺满路,阳光细细飒飒地随着微风,似是不远万里般地轻轻抚摸你的脸。我甚至不想回来,我也不想让我身上的魔气,污染到这人间仙境。我也突然不想去人间了,因为我发现,我不想破坏那些美好的地方。但我又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像那些人间的人们,哪怕是人间的‘魔’那样,过上平静的生活。”
“当我想离开时,我看到了背着竹篓的人们。然后,一个村民对我说:‘你是外面来的吧?哈哈,好久都没有人来了,来吧来吧,没事的。’然后,就把我拉了过去。我偷偷敛起魔气,竟有自此长梦不愿醒的心境了。即使是必须要醒的梦,也就让我多醉一会儿吧。”
“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随后,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桃花源’里的人们,都是自人间飞升上来的神祇,俗称‘仙’。但他们更贪恋俗世的生活,却不被允许介入人间,因为这样,会打乱人间的生活。那会是一场劫难。他们又对我说:‘这里谁都可以来的哦,不过时间回廊的入口有点难找……你是魔族吧?’”
“我心里一惊。半晌我问他:‘我可以走吗?’”
“他对我说:‘我不是说了嘛,这里谁都可以来的哦,只要不打乱这里的生活,你也可以像我们一样。神界有点单调哦,不知道是不是我还有点俗,活着还有些凡间情调,反正,我还是想看那十里桃花,想看花前月下,想看星辰闪烁。可是神界都很难看到日月更替,我觉得,还是这里更适合我们。’”
“我突然觉得,要是我们魔族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后来的,你自己也清楚,是不是?我同你说了这件事,你忽地阴了脸,看着我,说我为何突然对外如此和善。你说我是不是想要背叛。我真的觉得很难过,真的。作为同你一同诞生的纯血魔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我只是想让魔族过得更好。如果能让魔族过上不再为了资源而互相争斗的日子,那么,对外友善,也并没有关系啊。”
“只要能发展魔族,那又有什么难呢?阿修,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为阿修,我并没有寄希望于我的离去能够唤醒你、改变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对魔族好一些,作为先祖纯血后裔,第一批血脉最为纯净的后裔,你更是先祖唯一的子嗣,我希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族,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刀锋嗜血,更不希望你用‘为了魔族’的口号,吹响令一切都疲惫的战争号角。我希望你多少能够反省……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悲伤。”
“就此别过,此去经年。若再相见,免不去兵戎相向。——月泽。”
魔王看着今日的戮,不知何故突然想起了那个月泽,那个自己最不愿提起的名字。他痛,痛得麻木。为何,为何想留下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想付出的真情,最终都被按捺在了内心最深处,最后仿佛就此不存。
我,错了吗?
不……为王,从来都没有对错……
他的眼与心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了冷漠。
作为王,他注定无情无爱,但月泽,是伴随他一同第一批自魔族先祖陨落后,诞生的流着最纯粹先祖血脉的纯血之魔,也是在他年少时,伴随着他南征北战的最好的朋友。他总是笑月泽只研究术法,却总是让月泽一道术法丢过来炸得灰头土脸,月泽便低声笑起来。
他已经不愿去记,却总是想起月泽笑起来声音很低,平时却总是带着温文尔雅,儒雅似水一般的微笑。魔族战斗不畏伤势,时常拖着重伤拼死嗜血地战斗,月泽却是魔族中,唯独去研究了治疗之术。作为纯血之魔,月泽不止一次地被诟病过这一点,月泽却从不生气,只是在一次次战斗中,为战友治疗,甚至就连自己重伤,却都救不了自己。
所以,月泽是魔族中最受人尊敬的魔。有魔族中人说,月泽,是魔族信奉的神,月泽,比神待他们都好。
月泽只是笑,却笑得苦涩。
“希望有一天,我们再不是被放逐的种族。”
月泽在成年后,常常这样对魔王说道。
两人却在成年后,分歧逐渐变大。月泽不乏铁血手段,却很少去用。月泽总是希望,用最温和的办法去接纳他族,与他族和平地共处,让魔族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更希望能不再被神族打压放逐,而是与万族一样,成为一个能不受歧视、躲避,能与他族谈笑的种族。
魔王却认为,这样会让魔族千万年来磨砺出的从不畏战的性子抹去。
月泽不止一次地劝导魔王,说:“我没有让魔族畏战,我只是想让魔族别去做多余的牺牲,别打多余的仗。我们的目的,都是让魔族过得更好,不是吗?那么,无论用刚硬的办法,还是柔和的办法,都没有关系,不是么?魔族是不畏战,可是,族人们,却都疲惫了。”
“安逸太久,会生出惰性!”魔王越是长大,越是性格变得说一不二,甚至就连月泽苦苦地劝说,都难以听进耳去,格外的固执而使得竟有些刚愎自用了。月泽虽然仍是在战场上为魔族纵横,却每每在深夜的营帐中,无奈地摇着头,轻声地叹息。月泽,来找魔王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月泽劝说魔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月泽,也越来越疏远了。
魔王不傻,但他不在意。他觉得,这不过是月泽还无法认可他的办法。总有一天,自己会让魔族纵横世界,让魔族成为如神族般那样,甚至超越、打败神族,再无人能掌握命运的种族。那样,月泽再无法多说些什么了。现在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来日展现给月泽看自己的成就。
因为二人强烈的分歧,魔族之中,从魔众到魔尊,皆划分出了两派。魔王毕竟是魔族的王者,身带先祖之意,无论是为了守旧还是为了千万年的信仰,自然支持的人比月泽略多,却也多不了多少——月泽那边,魔尊魔将,甚至要比魔王更多。
这让魔王隐隐不安。哪怕记忆中那一次次伴着鲜血的自那人眼中落下的泪不断叫嚣着,告诉他月泽绝不会背叛他,更不会弹劾他,但心中疑心却是越来越重。月泽是敏锐的,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
疑心终于淹没了自己,就像泛滥的洪水无可阻止地冲垮脆弱的人间房屋,他阴郁地坐在大殿中,却叫了心腹去支开月泽。片刻,外面的嘈杂声戛然而止,随着一阵伴随着在月泽身上出现的,仿佛是异样的血腥的风,在月泽身上鲜少出现的那殷红,月泽温和的脸上温文儒雅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焦急,甚至是从未在月泽脸上浮现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月泽甚至从未露出过的慌张,这样猛然地冲入大殿。
魔王终究没有动月泽,却只是警告般的,派人把支持月泽的那些魔众中“分化意识”强烈的,全数送上了绞刑架,一个个杀死。
当着其他魔众、魔将乃至魔尊的面。
“……魔王。”月泽第一次直接称呼了魔王的尊号,就像是……心冷了,看到那个人,死了,此时坐在王位上的,已是另一人。月泽只是定定地看着魔王,脸上的神色不再,又是令魔王都感到心中一阵阵隐晦的不安的平静。月泽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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