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神戮》第35章


另一人。月泽只是定定地看着魔王,脸上的神色不再,又是令魔王都感到心中一阵阵隐晦的不安的平静。月泽泛着淡淡蓝色的眸子看着魔王,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就像一潭死水一样。
魔王的心忽然狠狠地绞痛了起来,又像是年少时做错了事般心中一阵阵愧疚,却强行被他心中“王者唯我独尊”所压下。他抬起头时,眼中一片冷漠:“月泽魔尊,怎么了么?”
相同的,他用了尊号,就像年少时怄气,不甘地回敬。
只是,那时是再也回不去的笑,如今忆起,却犹如看到曾经的你我对如今露出善意却讽刺的笑。
“与他们无关。”足足沉默了将近十分钟,月泽才开口,语气沉得像是沉入水中渡过千年的水底长满了青苔的岁月遗迹的石雕,忽地像是过了百年般孤寂而变得让魔王再不认识。月泽一直平静地看着魔王,大殿中无声得仿佛能听到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压抑的呼吸声,压抑得像是一块大石压在心口,压得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压得仿佛被扼住了脖子,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哦。”魔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麻木甚至是自己都感到自己木讷而冷漠地回答了月泽似乎是沉寂在水底千年的孤独,又像是掩盖着皑皑白雪的火山般的言语。
“你变了。”月泽终究一挥衣袍,转身向外走去,行至门口,仿佛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静静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必须的。”他冷冷地看着月泽,冷冷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狠狠地揉捏着,心脏仿佛就要马上爆炸,成了一股鲜血自喉口涌起。
喉口传来一阵甜腥。他不着痕迹地拉了拉领口,将这股几乎充斥了鼻口的甜腥吞咽下去。
月泽不再说些什么,转过头,看不见那脸上的表情,只是留给他一个淡漠的背影。
一瞬间,魔王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一个人,那么遥远过。
分明以他的实力,只需踏出一步,就足以到月泽面前,拦住那个熟悉的身影,哪怕一言不发。
他却对此感到无力。他好像突然很累了,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他想就这样长眠下去,无形的警戒心却催促他睁开眼,仿佛梦魇般什么都没有做,又像是什么都做不了般地眼睁睁看着月泽诀别般地对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残忍地这般,仿佛是永不回溯般地离去。他看着月泽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到身影。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王座扶手上忽深忽浅,在摇曳烛火下忽明忽暗的扶手,忽地心口又是一阵剧烈地绞痛,痛得他无法呼吸,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他甚至就连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喉口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浓烈的甜腥味。
王道无情,但当真要如此……么?
他痛苦地想着,猛然吐出一口鲜红的液体。
鲜红得刺目。
他别过头去,第一次不想看见这熟悉的鲜红液体。
如记忆中在意识模糊时那样闭上眼,回想着往昔逝水,仿佛月泽就站在他身边,一面无奈说着他为何那么不小心,一面熟练地为他疗伤。
但他知道,这一次,月泽,再不可能回来了。
再也不会了。
☆、第三十章:刃
魔王似也说不出什么话了,他斜绰着长戟,遥遥指着戮:“你们,齐上无妨!”
“……你们不要来。”戮只是对身后的神族军队说了那样一句话,那瞬间压抑而席卷的气势得令人不得不去服从她的话,她的话,在战场上总能令人安心,又像是一个默默抗下所有伤痛的人,将所有危险都集中在了身上。
本是沉默寡言,却突然让身后原本对神王突然换了神族战场主导者而愤愤不平的副官忽而发现,自己的所有气势,在这个平日里沉默得像是死人一样,甚至千万年都没有见到过的都未成年神祇,自己却哪怕是她实力尚比自己低时,心中虽是对她有所隔阂,却每每想对她挑刺一般斥责的时候,话语在看着她眼眸被生生地从嘴边咽下,好像突然就被那人压住了气势,所说的一切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是否……要去请来‘凌’?”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小心地看着眼前那个甚至比他身材甚至都娇小了些的年少的戮,他忽然不想让戮去涉险。他在戮肃穆地持剑,无声地与魔王对峙时,忽地想起,戮不过是一个尚未成年的神族罢了,一个十六翼的神祇,更是一个诞生仅仅八十年的神祇,但却要让她独自面对魔族之王。自己却在后面看着,同那些无关痛痒的魔族士兵战斗。
他忽然感到背后那六对雄伟的白色羽翼,在那八对比他的羽翼还要小些的,似是染了鲜血才红得再也洗不清的暗红色羽翼前,竟是如此渺小。就连他自己,在那道身影在天际被诸神诸魔陨落而染红的血色洒下的血色光辉下,拉起的一道长长的如同影布一般的暗影下,都显得渺小得几乎令他感到不敢置信和颤抖。
他仿佛感到背后的羽翼就要脱体而去,却又似乎感到这羽翼根本没有资格属于他。
自己无意间却又所以然地让一个未成年的神族,却对抗一个万魔之王;想当然地将自己本该分担的责任,用“在其位谋其职”的理由自我安慰地理所应当地将所有责任与罪过,全部让这对并不宽阔,甚至是略微单薄和削瘦的肩膀去担起。
她却只是默默地担着,然后在他忽而愧疚起来的时候,对他摇摇头,默默地走开。至始至终,一句话未说,却是一点抱怨也无。
又或者说,他还害怕着那仿佛毫无理由可言的安全感突然逝去。仔细一想,他甚至感到了嘲讽和可笑——就像突然回到了儿时,所有责任都不必自己来担,仿佛那些大人们能够为自己顶起一片天地,并且永远不会塌下,直到成年后,那些本该让自己来担的责任才会落到自己身上。而在她身旁,哪怕是自己未曾注意到,却发现,自己好像又可以回归到儿时无忧无虑一样,什么责任都不必担。
她永远都不会表露出来承受不住,她只是承受而已。这就是他感到嘲讽可笑甚至是疯狂的地方——她,分明只是一个未成年的神族,哪怕她有妖孽的天资和如今几乎超越了大多数神族的力量,但她仍旧是一个未成年的神族。
他都感到自己很无耻,无耻地让年少的戮承担着根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却还自我安慰般地说着荒谬的理由,理所应当地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成长过的年少轻狂。
“‘凌’殿下……他需要镇守‘失落之地’。”戮言语中毫无波澜,却仿佛在古井无波下是万涛汹涌,“不可以。‘失落之地’,不容有失。”
“但……”
“你,离开。”
相同的言语,穿越千万年。这句话,戮又是这样对着试图分担的奈何这样说道。
她不愠不火,却是带着不容置疑地让那些试图为她分担伤害的人离去。
她一样去试图保护着身后的人,不同的是,千万年后,她懂得了取舍,懂得了残忍。残忍对她来说,理解并实行,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就像是一种天赋;却对她来说,残忍就是她要么根本不在乎,唯独是他人认为对自己的“残忍”,要么就是她自己永不愿意看到的、如同一把尖刀戳在她像是冰棱一样的心上,仿佛就要将那颗心戳开,将里面最珍贵的那团火毫不犹豫地浇灭。
她懂得了,要保护更大的东西,就必须残忍地将小的事物弃之若履,并且,绝不可有“能不牺牲便不牺牲”的想法,她也未曾有这种想法。所有事,都是不成功,便成仁,但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哪怕在事后成功想来也许不必牺牲,却也只是在成功后的他人随意一说,对她来说,万无一失是成功的保障。
不变的是,千万年前,千万年后,她一样对自己残忍。千万年前,她用最残忍的方式训练着自己,让自己短短数十年、数百年,拥有其他神祇数千数万乃至数百万年的战斗经验;千万年后,她将自己的思念用心中淌着的鲜血默默淹没,用对自己来说最残忍的方法永远断去不断去思虑的牵绊,设下了对她来说最残忍的死局,走了一条对她来说最残忍的路。一次次的残忍像是世上最锋锐的刀锋,一次次地将她划得遍体鳞伤。她却必须带着淡然的神情,无视透体而过的痛苦,走着最坚定的步伐,向着黑暗最深处走去,身影埋没在天际微红的黑暗。
终不是向着光。但她将后背交给了光,将信任交给了光。她坚决并明确地相信,当初晗撒满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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