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冬半夏》第41章


鱼乔买了盆白菊,回去了。刚至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停着。看门的人说是乐家小姐来了,因为是常客,早已放进去了。鱼乔点了点头,一进去,只见乐慈坐在前厅吃茶。见到她回来,只抱着她哭。鱼乔等她哭的有些倦了,才问,“怎么了?”
乐慈却不说话,一双眼已有些肿了,却还在流泪。鱼乔泯了口茶,淡笑,“走罢,带你出去玩。”正要拉她却拉不动,吸了吸鼻子,她说,“姐,我以后同你住,好也不好?”
“好。”鱼乔笑,只怕是和竞闹了矛盾。于是她就笑着胡说。乐慈沉默了,只一味想些事。鱼乔见她泪刚干了又哭出来,说,“昨日我见到一个笑话,说给你听罢。”见乐慈不说话,又接着说,“以前有颗绿豆,从天上落下来,就变成了红豆。”她自己笑点颇高,于是自然没有效果。乐慈勉强一笑,趴在桌上,盯着茶具低声说,“如果要在哥哥和竞之间之间,你会选择谁?”
鱼乔看着她,心想,如果他们的概念只是一个有血缘一个没有血缘,倒是真的很难选,“你呢?”
“我不知道……哥哥从小就是为我遮风避雨的巨伞,可是竞,也是我爱了许久的人……我选不了……”
“那就不选。”
“可这却是必须做的选择……”
“没有选择是必须的。若是都爱惜到难舍的东西,我宁肯两者都不那么爱,也不会放弃其一。”
乐慈抬眼,“竞要去敏国了。”
☆、37 与她无关
夜静寂的吓人。高高的屋顶之上,鲜红的身影一动不动。银发飘飘,时而遮了他苍蓝的眼眸。父王,我该怎样做呢?杀了他么?可他如今,将国家治理的很好……不杀么?可我,怎能甘心?
突然又出现一人影,从远处的屋顶跳来。“殿下……”
火合看了看那个女子,“你知道么?子孝她……为我死了……”
西洁看着他,满脸疼惜。火合闭了眼,他是怎样孤独,竟对她说起这些了?可他总想不起,究竟该由谁,来倾听。或许,是那个死去的女子罢。“殿下,我已将您的玉葬下了。”
火合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走了。西洁忙去追,哪里又追的着。他如今有国难回,先前又不慕政权,没什么势力。原也有因先帝偏爱巴结的,见他半年未归,便也转了态度。而如今,愈发没人能周全他。子氏两兄弟及西曳,毕竟以国为重,不愿坏了现今太平。即使愿助他□□,也是无用的。何况大殿下已削了他们官爵,只参政却不大受重视了。
火合一时不知去哪里,在海底游了许久,只像个游魂,无心无神的。说来倒蹊跷。
那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有几人拦了他的去路,大概是哪个封国的也不知,见了他仓蓝眼眸后忽然畏惧了问,“你是皇室的人?”火合只看着他们并不说话。于是那群人就拜倒在地。只说他必定是三殿下,喜红衣,大家都知道的。
火合觉的他们却是很纯朴的,这与拦他去路又是不符的。原来,火合的生母,正是他们当地的第一美女,当年进宫后很是受宠,为家乡做了许多好事。可是后来却因另一位妃子的缘故失了皇上喜爱。偏她又是极傲的性子,一气之下就服毒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却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既没了赋税也没了兵役一事。
火合看着他们,心中感慨。怪道父王从未说母妃的家乡,连内史的记载也仅说了名姓,却是连他自己,也不愿记起罢?
火合说,“你们倒是长辈了。”
乐慈最终是选择了留在向城。对鱼乔来说,是很让她欣慰的。尽管为此乐慈和竞大吵了一架。竞说她竟是不爱他了,才不同他去敏国。为此,二人一宿无话。乐慈难受,才跑到鱼乔这里来。乐慈问她,“我错了么?”
鱼乔想到乐陶素日对她的呵护,摇摇头,“无所谓对错的。”
乐慈转而闭了眼,“我哪里是不要他,可是我怎能让哥哥一个人?长兄为父,我舍不得……”
“我知道。”
可他并不知……鱼乔无奈。怨不得他,也怨不得乐陶。幸而你是想留下,而不是离开。想到这里她突然一惊,毕竟她,也更偏着他了。竞离开当日,乐慈并未亲自去送。鱼乔劝她,“去送送罢,他是你丈夫。”
乐慈摇头,“见了也是徒添悲伤,倒不如不见的好。”
“你们还未和好,若就让他这样去了,岂不遗憾?好歹和解了才是。”
“敏国行路半月才至,路途遥遥,他竟舍得离我而去……”
“他此去,又岂是为权势?”
“我跟他说过若他不愿,哥哥自会在少主面前劝留。可他只一味摇头,说我不在乎他……”
鱼乔想,他原来也是真心待你,才不对你说透。凭这个你也该去。“他再不好,你也去送送,这样赌气可真孩子气了。”又说了许多话,连推带拉地拉了她去。
竞已经坐在马上,正要走了,回头看到乐慈三人下了马车。刚要举起的手又放了。鱼乔只在远处看她,见她犹犹豫豫去了,也微微一笑。
竞见她走到身边,红着眼看自己,二话不说就拉了她在身前,也不说话,双腿一蹬骑了马就走。鱼乔看到乐陶与浣川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鱼乔想了许久才明白,原来这却是有意安排的。回身对握榆一笑,上了马车。
握榆疑问,“怎么?竞公子要将她带去敏国吗??”
鱼乔点头。“大概是的。”转过几条街时,阿福突然停下。握榆问,“怎么了?”
“回姑娘,涣川少主他……”
鱼乔掀了帘子,只见浣川立在外面,已出落的魁梧有力了。男孩子十六七岁,最能长了。“少主有何见教?”
“浣溪若在贵府,请将她送回来,她说有话要对姑娘说。”他作了一揖,又彬彬有礼道,“有劳了。”
鱼乔打了帘子,叫阿福回去。到了家,却未听说浣溪来过。握榆怪道,“浣川少主怎么说浣溪少主到咱府里来了?”
“他只说——‘若’”
“浣溪少主,不在城宫么?”
鱼乔摇摇头。“这天热的人发慌。叫小蕉烧桶水来。”
握榆点头去了。鱼乔望着窗外,思绪飘的很远,“火合,你竟在哪里?”
世间哪里不纷乱?
洗了澡,她在竹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握榆见她烦闷,问,“小姐是热的睡不下么?”
鱼乔回说不是。
握榆又说,“毕是错了时候。平时少有在这时分睡觉的。”
鱼乔起身,呆呆望着窗外的夕阳的光辉,浣溪于我,究竟是多重要,我自己也看不清了。若说亲如乐慈,可她毕竟是外人,不似乐慈有缘由待我好。可若说她疏远,却又将那话说与我听。“小姐想什么呢?”
握榆拿一把扇子为她扇风。她恍然回过神来,这一切也许只是自己多想,并非是真的。因此吩咐握榆叫阿福套车。梳了妆,又吃了晚饭,复又出去了。握榆和她熟络以后,倒是逐渐露出小女孩情态,略知一二的事都想问个明白。于是又问她要去哪里。
鱼乔幽幽道,“城宫。”
肌肤胜雪,眼眸灿若晨星。月光皎皎,一辆马车在街上穿行。车内坐着两个女子,都沉默着不大说话。到了城宫门口,士兵却挡了她们。鱼乔目不斜视,声音淡静。“请通报姓鱼的姑娘求见。”
“管你是姓鱼姓虾,没有令牌,一概不许进!”
“要是姓乐呢。”
鱼乔与握榆回头,只见乐陶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看守虽拔扈,却也知在向城姓乐意味着什么,何况如今又更与以往不同了。于是忙哈腰客客气气,“公子。”
鱼乔因他曾同她一起找火合,共处那几日也是一心寻找,也是帮了她许大忙的。于是见到他来,却是没有来由的心安。可她自己却是察觉不到的。
只颔首问好。宫里早已掌了灯,借着月光,竟亮如白昼。早有宫女过来前后打着灯笼了。他二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彼此隔的不近不远。气氛却和协平静。让人觉的有些奇怪却又似乎再正常不过的。晚风从两边传来,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花瓣,纷纷扬扬从天而落。洁白的外衣,从容的不调,那样美好的情景,着实可叹。
“来的可巧,我正要出去接的。”突然迎面传来一个男子声音,端端坏了这宁静。他负手站在路中央,身后立着四五侍卫,个个屏气凝神,目不斜视。远远就见他们走来,明明是不说话的尴尬,却让人觉的温馨,他自然有些许醋意。
“浣溪少主未来?”鱼乔问道。浣川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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