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风也喜你》第54章


做完这些,她嫌不够,于是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指夹开小抽屉,夹出墨镜。展开镜架,正要挂在鼻梁上时,她下意识看了后视镜一眼。
车尾后绵延后退的公路上,一辆白色的吉普前灯闪烁,正急速向自己的方向驶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直直撞上来。
路面尘土飞扬,车速又过高,从后视镜里看不清对方前车窗后的人脸。
唐嘉抓着墨镜的手就是一顿。她的心里迅速泛起危机意识,并随之滚过各种杀人灭口的镜头。她猛踩油门,车身尖啸着向前死命冲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相互胶着,然而因为对方是长于越野的吉普,车身之间的距离,眼看着被越拉越近。唐嘉咬牙,忽然猛打方向盘,于是车身向左边的稀疏草原地上奔去。
后面的吉普也跟上。
两车的车轮下半人高的烟尘滚滚。
45。 Chapter45
大约一分钟后,唐嘉踩下刹车,车身一顿,停在一处高地上。而车头前,是岩石形成的峭壁,与水平地面足足有二十来米的高度。若直冲而下,不死也残。
紧急的追逐中,她不小心把车开入了绝路。
也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了。
她瞬间逼出了勇气。
唐嘉想着,深吸了口气,干脆推门下车。她脚步踏上干燥燥的岩面,站在打开的车门后面。与此同时,对面的车门也开了,出乎意料,走出来的人不是她臆想中手持枪支的异国人……而是一脸错愕的治行。
唐嘉如同风中石化的雕塑。
治行快步走来,脸上的表情是想笑又拼命忍着。他咳嗽一声,开口问:“见到我跑什么?”他故意摸摸自己清隽白皙的脸颊,“我今天很是吓人吗?”
唐嘉:“……”
她无法开口回答对方。毕竟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的脑洞有点大,反应过激。
于是她言简意赅地说:“听说这里经常有土匪出没。”
治行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接着点点头,并说道:“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他甚至帮助唐嘉把话圆回来,“前些天,我见到报纸上的一则新闻,附近发生了一起很恶性的公路杀人事件,凶手实在是穷凶极恶……”
唐嘉尴尬地别过头,说:“哦,是吗?”
接着话题被轻轻拨过,他们聊到各自来到这里的原因。治行先行告诉唐嘉,他外出办事,见着唐嘉想要上前招呼,结果……
结果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当然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结果你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不要命地撒车狂奔。
唐嘉默了一下,见到他又现出了那一副“我很想笑,顾及到你的自尊我还是不笑好了,但我忍住真的好辛苦”的样子,于是她开口:“你记得苏行正查找的那些资料吗,我有了线索。”
治行的表情正经下来。
唐嘉隐去这件事与齐彧及伊娃命案的关联,把其他的一些信息挑挑拣拣地告诉了治行。同时治行也向她交换了自己的看法,两人的看法出奇一致。
那就是,三色伞制药公司以免费进行检查并发放药物的形式,在非洲数个难民营中进行最新药品的人体报告实验。
同时两人在其他方面的推理也取得一致:这样在他国土地上进行深入的人体试验,就算三色伞公司作为跨国药企资金雄厚,也做不到一手通天,瞒过当地政府。那么合情合理的猜想就是,跨国公司与当地政府“联姻”,组成了共同的利益链。
眼看时间逝去,他们并未深入,而是就此打住,并且前去宾馆员工所提供的地址。同乡是一个皮肤黝黑光洁的本国女人,他们到达时,这个女人正从井口中提出一桶水,侧身低头清洗长发。她对唐嘉和治行的到来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是合乎情理的,她与阿什莉同时从偏远乡村入城,当阿什莉凭借知识得到一份待遇薪酬不错的工作时,她却已经嫁给了贫穷的丈夫,过上为儿女操劳的生活。但两人的关系却并未因此疏淡,甚至在活有余力的时候,阿什莉甚至会用自己的薪水救济她。
这也是唐嘉在对事情的真相有了大致猜测,却依旧没有放弃寻找阿什莉的原因。一是她要彻底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存在纰漏,二则是,一个对没有血亲关系的同乡能保持仁义之心的人,不会是大奸大凶之辈。
或许她能成为证据中关键的证人。
唐嘉告诉女人,他们前来寻找阿什莉是因为曾经遗留了一笔财物在这里,他们要给她送回去。这理由临时编凑,漏洞百出,然而单纯的女人信了,她很开心,用夹着土话的语句感谢他们,与此同时,女人告诉两人阿什莉早在前些日子便已经回了故乡。女人甚至告诉两人,她不理解阿什莉为什么要放弃那样好的工作,她劝过对方,可是对方辞职的决心坚决。
最后治行问你们的家乡在哪里。
女人说,在蒙德里,朱巴的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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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任务以命令的形式从上头下来。与营长先前通知的有细微差别的是,任务不仅包括护送宗教调节团至蒙德里地区进行斡旋,而且包括从朱巴一路向西,至蒙德里,最后到达到西部小镇摩罗这一条线路的长途巡逻。而这条线路是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交火最为频繁的一条线路。
整个任务的时间为期半个月左右,总长大约有三百四十公里。
为了不让唐嘉担心,出发前喻斯鸿告诉唐嘉,执行任务的地区是在相对安全的其他地带,并且自己以党员的名义保证,一定竖着走出去,竖着走回来。
同时他问唐嘉这些天的打算。
唐嘉说去肯尼亚探望曾经的一个朋友。
然后唐嘉又说,她也一定保证灵魂完整地出去,灵魂完整地回来。
喻斯鸿就去亲她,说我不仅要你的灵魂,也要你的肉体。
就这样,两人在互相隐瞒的情况下,向着同一个地点出发了。
长巡分队随着装甲车出了市区,因为道路不平整,沟和坑很多,车队又要保持同步,所以时速只能控制在十五公里每小时左右。进入热带雨林地区后,漫眼都是绿色的长草。道路在绿海中弯弯曲曲,从前视窗看,只有眼前十几米左右的道路是清晰能见的,因此速度又稍微降了下来。
白天负责巡逻警戒,晚上星星月亮爬上天的时候,就住在单兵帐篷里。清理出一个大大的场地,每个人选好地区,铺上布面,在布面上支起自己的帐篷。这仅能容纳一个人,进出靠爬的小型帐篷,便成了他们夜晚的安身之所。
三天后,长巡分队到达了位于蒙德里县东部的临时行动基地。
临时基地是以前联合国的一个废弃营地,没有像样的基础设施。空地由网箱圈围,西边几百米处是政府军的军营,再往西,则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走出树林,是一片村落。整顿一夜后,队伍分成两批,一批继续向西进发,按照原计划去往摩罗,另一批则留守原地,继续观察当地的安全形势。
喻斯鸿所在的队伍是后者。
一队出发后的当天夜里,便爆发了突发事件。那时喻斯鸿正在帐篷里安眠,这梦里不是迷瞪瞪的,在梦里,他清楚地认识到这是梦境,却控制不了自己。他回到了□□岁的那年,他低头,看到自己白嫩的手,裤管下沾满泥巴的球鞋。远方有人喊他,于是他看过去,是一片迷迷糊糊晃动的人影,那些人影冲他喊“喻斯鸿,一起来踢球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跑过去。冲进那片人影时,画面一变,他变得更小了,只有四五岁。孩子身体的他躺在喜鹊绕枝的绸面大被下,刚刚退了烧,面色仍旧滚烫。身边是被窗格切割的夜,他年迈的奶奶握着他的手,给他说故事。奶奶说: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一个村落,村落里住着一个年轻的樵夫。他问奶奶什么是樵夫。奶奶告诉他,樵夫就是砍树讨生活的人。奶奶继续说,说那年轻的樵夫呀,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去森林里工作。有一天呢,樵夫走呀走呀,走到了森林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条河,那河可真是清澈啊,快乐地流啊流,对他唱着歌,河上有一座桥。可是啊,河的对面被雾遮住了,樵夫睁大眼睛看呀看,什么也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听故事地他急忙说,他可以过去呀。奶奶笑,对呀,于是樵夫走上桥,一直往前走,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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