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容女相》第38章


楚云卿吩咐道:“两军交战,士气最重要,所以鸣鼓之声不可断,不可衰。”韩恕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亲自擂鼓。”
楚云卿站在城门上,看着城外流血遍地,心中默念道:“快点!快点!一定要赶上,援军一定要在儋州城破之前赶到。”
她看着韩恕大汗淋漓但手中的鼓声却一声比一声响,看着许多她熟悉的面孔倒在曜日军的剑下,看着她幼年生活过的土地上堆满了尸体,看着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但她却无能为力。
她不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也不是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她的智计可以利用人心扭转局势,却不能在这样血淋淋的战场上保住南楚将士的性命。
一个满身染血的领将冲上城门,道:“楚相,我们恐怕顶不住了,让雄叱军掩护您先走吧。”楚云卿对站在自己身旁待命的雄叱军领将道:“你带领一半雄叱军绕远道从后夹击,将曜日军的兵力分散开。”
雄叱军将领离开后,楚云卿拔出长剑,吼道:“承乾军听令!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儋州城!”所有承乾军的士兵都高声回应道:“是!”
楚云卿听着兵戈和战鼓的声音,想起她对南景乾的那句承诺:“微臣到南境之时,便是鼎月兵马寸步难进之日。”她不能让鼎月的兵马再前进一步!
念此,楚云卿提剑从城门上用轻功一跃而下,加入战局。
承乾军见国母亲自入战杀敌,士气大涨,顿时扭转了战局。但战力毕竟难敌,不过半个时辰,承乾军几乎全军覆没,绕道来助的雄叱军也只能拼死守护城门。楚云卿负了一身的伤,月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红,但她手中的长剑却从未停歇。
楚云卿渐渐无法思考,甚至听不到战鼓的声音,只是用手中的剑刺向每一个攻击她的敌兵。见雄叱军也将要顶不住了,楚云卿一路后退,用后背抵住城门,向曜日军喊道:“只要有我楚云卿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多踏入我南楚的土地一步。”
虽有士兵护在楚云卿身前,但乱剑无眼,转眼间,她的衣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色晕成一片,分不清哪些是敌军的,哪些是自己的。楚云卿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渐渐减弱,意识也渐渐模糊。她不断的默念道:“我是南楚的国母!我要撑住!要撑到援军来助!要撑住!”
对南景乾的承诺和爱,对南楚江山的责任让楚云卿身负重伤却依旧坚毅地守住城门。
在她觉得自己的血快要流尽的时候,楚云卿终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援兵的马蹄声。那声音,是她一生中听到的最美妙的乐音。
在北虞将领推开儋州城门的那一刻,楚云卿转身看到了狂奔而来的北虞军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韩恕与北虞将军交接兵符之时,正好看到城门外楚云卿倒下去的一幕。他连忙放下鼓锤,抱起楚云卿,道:“楚相!楚相!我不是派人送你先走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云卿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到睁不开眼睛。她抓住韩恕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景乾,臣妾对您的承诺,都做到了,臣妾没有让曜日军再多进一步。卿儿这一生,能遇到您,能为您守护这江山天下,是卿儿之大幸。卿儿无福与您相守到老,死前惟愿,七爷长寿安康。”
说罢,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南境一役,清州归复,南楚大胜。
韩恕官升三品,与楚云卿的棺椁一同回京复命。回京路上,所到州县,百姓皆哭跪相送。南景乾亲自率朝中大臣和京城百姓出城百里相迎。
韩恕向南景乾行礼,道:“下官参见皇上。”南景乾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棺椁旁,道:“卿儿,你不是答应过朕会平安回来吗?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吗?你怎么能抛下朕一个人!”韩恕被胡文演扶起来,走到南景乾身旁,行了一揖,道:“楚相离开前,曾说:她对您的承诺做到了,她真的没有再让曜日军前进一步。她还说,她的一生,能遇到您,能为您守护这江山天下,是她的大幸。她愿您长寿安康。”
南景乾在棺椁旁泣不成声。
楚云卿下葬之日,南景乾昭告天下道:“朕之发妻,楚氏云卿,容色倾城,智计倾国,心怀天下,德被苍生。南境一役,倾容皇后以一己之身护我南楚城池,朕深为震撼。朕闻‘妖姬’之言,深以为然。倾容皇后确为我南楚妖姬,怀常人难及之智,常人难及之勇,常人难及之德,佑我南楚江山!”
楚云卿被葬入帝陵,墓碑上只有两字:倾容。
南景乾不知该如何为楚云卿这一生立碑,她是肩负家族使命的楚家之主,也是德怀四海的南楚国母,更是忠君为国的肱股之臣。故而,他只在她的墓碑上亲手刻下这两个字,倾容。倾倒四海之才智,容惜苍生之善心。
苏老亲自为楚云卿提写墓志铭:“美哉,那倾国容色,风华绝代;壮哉,那蒲柳弱姿,力挽吾南楚兴衰。实为妖姬哉!”
只是,那般皎月风华,终敌不过命运折戟成沙。
历朝传记所书,多赞于天下有功者为明君、贤后、忠臣。唯南楚三世,史官浓墨所赞之倾容女相,却被百姓尊为:盛世妖姬。
(正文完)?
☆、附传:花好月圆人长久
? 倾容皇后逝世的第三年,国师柳誉私下里托胡文演向南景乾上呈了一道折子。
南景乾以为柳誉也像其他朝臣一样上折子请他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不愿细阅,直接将折子随手一丢。胡文演躬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奏折,无意间瞥见折子的内容,道:“这柳大人也真奇怪,这种小事与咱家讲了便是,何必拿来烦皇上。”
南景乾听胡文演如此说,便知柳誉所奏并非选秀之事,问道:“柳卿上奏何事?”胡文演将折子收好放在案上,道:“回皇上的话,柳大人说要给皇上举荐一位御前侍奉的宫女。”南景乾想着这些大臣选秀不成,改成送宫女了,觉得心烦,道:“罢了,准奏吧。”
夜里,南景乾在御书房批奏折,正为新政之事头疼,随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随即将杯子摔到地上,吼道:“胡文演!你怎么□□的人?朕说了要浓茶!要凉的!”胡文演听到南景乾发怒,连忙推门进来,道:“皇上息怒,老奴这就让她们重新上一杯。”
南景乾抬头看向胡文演,余光瞥见洒出来的茶水中有丁香花的碎片,突然一怔,问道:“这茶是谁泡的?”他记得,还有一个姑娘,总是喜欢在茶水中放丁香。
胡文演觉得南景乾这个问题有些无厘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您让芙蕖、紫薇她们去歇了,所以这茶应当是柳大人举荐的那个御前宫女泡的。”
南景乾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来不管闲事的柳誉这次却送来一个和楚云卿有着相同泡茶手法的御前宫女。念此,他试探地问道:“那个新来的御前宫女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胡文演答道:“她午后才到养安殿,老奴还没见过。皇上,您要见她吗?”
南景乾清了清嗓子,道:“咳,召她进来吧。”
胡文演应声走到门口对外面喊道:“唤今日新来的那个宫女进来。”
过了一会,一个低着头的宫女走进来,跪下向南景乾行了一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现在答案就摆在南景乾面前,但是他却不敢让她抬头,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更怯。胡文演见皇上不说话,以为他正在盛怒,于是走到那宫女的身边,用手中的拂尘抽了她一下,责备道:“告诉过你们多少次,皇上喜欢浓茶!凉茶!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
南景乾见胡文演打她,连忙冲过去推开胡文演,将摔倒的她扶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敢劳皇上担忧,奴婢无碍。”那宫女一抬头,南景乾和胡文演都吓了一跳,那是一张和楚云卿一模一样的脸。
南景乾微微张口,想问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那宫女突然开口道:“卿儿刚修剪过倾云院的红豆,皇上可愿前往一观?”南景乾突然紧紧抱住她,喃喃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那么聪慧,一定会回来的。”楚云卿反抱住他,道:“卿儿现在只是一个御前宫女,不是皇后,不是楚相,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现在却斗胆触碰龙体,按南楚律法应当处以极刑。”南景乾摇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道:“不,朕愿意承受极刑,只要你能像这样陪在朕身边。”
一个月后,楚云卿送李甄出城。
李甄向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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