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第100章


说到后来,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包拯却拈须点头道:“这话也不无道理。公孙你看……”公孙策皱了下眉,道:“我观她这几笔架构尚存,绝对不止写过一遍。若说不是字只是画,实在难以相信。”
他们说个不休,一边的赵灵早就听得烦了。只因不愿回宫,不好露面,又不想独处,偏生白玉堂又不在,才不得不与他们一起呆在这里。但人家在谈论正事,她毕竟是外客,不能置喙,只好大大地打个呵欠,聊表不满。公孙策扫了她一眼,道:“公主若是困了,请回房歇息。”赵灵噘起嘴道:“歇息歇息,歇了快一天了。早知道这么闷,我才不跟着展昭回来呢。嫣嫣虽然听五哥的话不许我出房,至少还肯陪我聊天。若不是展昭冒冒失失提到孙荣,我再回她那儿去,也没什么打紧。”
“展护卫你也是,去接公主,接了就走也就是了,提什么孙荣——”公孙策说到一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叫道,“我知道了,是个‘庞’字!”
包拯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桌子,弄得茶水溅了一身。他也顾不得这些,抚掌道:“不错,是个‘庞’字!这可真是灯下黑了,原应第一个想到的。”公孙策道:“还好孤山案的卷宗已从钱塘县调来,学生这便去查内中可与太师有甚联系。”
赵灵与庞玉姣一向交好,与庞妃也算得上融洽,听闻他们怀疑庞吉,不免有些不痛快,冷笑道:“凭一个死人没写完的半个字就怀疑当朝一品,包大人当真铁面无私?”
包拯与公孙策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好。展昭忍不住想为包拯分辩两句,话到口边,却又变了:“灵公主倘若无聊,展某陪你出去可好?”赵灵斜了他一眼,道:“去哪?”展昭道:“悉听尊便。”赵灵想了想,道:“我那时忙于躲人,离开客栈都没跟冯姐姐打个招呼,不如你陪我去找找她。她要是已经离开汴梁也就罢了,要是还在,说什么也要好好聚聚。”展昭愕然,道:“哪个冯姐姐?”赵灵道:“就是我去太师府之前——”
她这样一提,展昭当即想起,不禁瞠目,道:“你要去找冯念瑶?”赵灵奇道:“你认识?你怎知道她的闺名?你们是什么关系?”展昭颇为尴尬地揉了揉眉心,道:“此事说来话长——”赵灵打断他道:“我不管,再长你也得告诉我。”见他哭笑不得,便当先往门外走去,“快点,我们边走边说。”展昭无奈,只得向包拯和公孙策行了礼,跟着出去。
包拯和公孙策继续面面相觑。半晌,包拯才扯了扯嘴角,道:“展护卫此举堪称舍己为人,不如将这月罚俸免了。”公孙策板着脸道:“大年初一就弄坏了瓦片,去年的墙面大梁损伤还没修完。别的方面嘉奖我不管,罚俸是断然不能免的。”包拯道:“那是白少侠……”公孙策瞪眼道:“有什么区别?”包拯讪讪地住了口,又在桌上慢慢地划起了字。
却说白玉堂紧赶慢赶到了嫣嫣那里,一推门瞥见她好好地坐在房中,方松了口气,笑道:“突然少了灵儿叽叽喳喳,不习惯吗?”嫣嫣惊而回头,见是他,急忙站起,抿唇道:“五爷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白玉堂瞅见她双手背后,显然是藏着什么东西,笑道:“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嫣嫣绞着衣角,摇头不语。白玉堂本来只是顺口一问,见她如此,越发好奇,故意沉下脸色道:“从不这么扭捏的,跟着灵儿学坏了?”嫣嫣失笑道:“灵姑娘若知道五爷说她扭捏,一定要气得跳起来。”
她这一笑,习惯性地伸手去掩口,待到惊觉已然不及。白玉堂抢上一步,两指拈过她手中的黄色香囊,厉声道:“哪里来的?”嫣嫣吃了一吓,道:“我……”白玉堂方觉失态,柔声道:“是我急了些。但这是哪里来的?灵儿落下的吗?”嫣嫣摇头道:“不是灵姑娘的。”白玉堂一怔,低头看了看香囊上绣着的羊头,问道:“那是哪里来的?”嫣嫣却只是垂头不语。
白玉堂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轻轻打开香囊口,往里面看了一眼,一把抓住嫣嫣肩头,催道:“你快说,到底哪里来的?”嫣嫣被逼得没法,忽然掉下泪来,倒叫白玉堂慌了神,一个劲地安慰。
嫣嫣抽噎了几下,拭去泪道:“我得五爷垂青,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虽不得侍奉左右,也本该安分守己,在这里替五爷留一去处……但、但他闯了进来……我不知怎么,竟已念念不忘。他只走了这么一日,我却觉得好像已过了许多年……”
白玉堂初时有些尴尬,本欲打断,但到得后来越听越奇,吃吃地道:“你、你是说这东西是邵剑波的?”嫣嫣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一阵潮红,偏过头去,算是默认。白玉堂瞠目结舌,又问:“这可是女子之物,他却从哪里得来?”嫣嫣垂首道:“我本以为是他心上人的,可他说他是捡的。本来一直放在身边,是走得急了,披衣时掉了出来。我也是整理床铺时才发现的。”白玉堂道:“捡的?几时捡的?”嫣嫣道:“不知道,这个没说。”她终于觉出不对,抬起头来,“五爷问得这么详细,莫非……”白玉堂笑了笑,道:“没事。”顿了顿,又道,“倘若他真的一直放在身边,发现失落,一定会回来找的。”
嫣嫣先是一愕,又是一喜,连忙举袖将眼角的残泪也沾干了。白玉堂瞧着她,摇头笑道:“你竟对他动了心,也可算是难得。”忽地一凛,暗道:“可惜你芳心错付。这个邵剑波要杀猫儿,我是万万不能留他在世上的。”
嫣嫣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顾着给他满了杯茶。白玉堂随手接了,刚举到口边,忽听窗外异响,急旋身隐入密室。嫣嫣疾步走到窗前,自缝中向外张去。一时却见不到人,只听见外面近处有很轻的呼吸声,想是那人攀在了檐下。嫣嫣略有些害怕,但想到白玉堂就在身边,也就不甚惧了。
一颗心刚刚放下,旁边一扇窗忽被撞开,一人迅速蹿进,打了个滚站起身来。嫣嫣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已被那人捂住,待她渐渐平静下来才松开。抬头看时,这人却是邵剑波。
“你……”嫣嫣退了一步,惊疑不定。邵剑波干笑了两声,道:“我不能久留。”说着向床上看了一眼,趋近了极快地抚了两遍,“我走时落下了个黄色的香囊,你可见了?”
那香囊已被白玉堂取走,嫣嫣如何能说,只好支吾道:“没……没见。”邵剑波只当她是被吓得狠了,也没起疑,只是焦急地一遍遍在被褥中搜寻,口中喃喃道:“去哪里了呢?”嫣嫣小心地走近两步,踌躇半晌,还是问道:“十分紧要么?”
邵剑波寻不见香囊本就焦躁,她这样一问,那股不耐顿时发作,高声道:“当然紧要!当然紧要!我已找不见她了,怎能连她的东西也——”说到这里猛然住口,似乎深悔失言。
嫣嫣起初吓得一颤,听了这话,忽想起白玉堂冲口便问是否“灵儿落下的”,不禁心生疑窦,试探着问道:“她?是个十五左右的小姑娘?”
邵剑波大吃一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厉声道:“你怎知道?你认识?她在哪里?”嫣嫣痛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心底却是一片冰凉,淡淡地道:“我不认识。”邵剑波怒道:“你胡说!你若不认识,怎知她只有十五岁?”嫣嫣道:“我猜的。”
她既咬死不认,邵剑波也没法强逼,虽然眼珠都烧红了,也只好恨恨放开。嫣嫣揉着手腕,退到墙边,硬是把泪水忍了回去。邵剑波在房中转了几圈,忽然凶性大发,死死盯着嫣嫣,冷着声音道:“我是个杀手,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你若不说实话,莫怪我不客气。”嫣嫣颤声道:“我冒险救治了你,虽不指望你报恩,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邵剑波道:“最多我将自己左臂砍了,只当你没救过我。”
他不等话音落下,便凌空一抓一挥。嫣嫣一声尖叫,被直直地摔在床上,头磕到床柱晕了过去。邵剑波慢慢走到床前,正欲弄醒她继续逼问,忽觉背心一凉,一柄钢刀指住了他灵台要穴。一个生硬的声音冷笑道:“孙指挥让你去杀人,可没让你追着女人跑。”竟是雷星河。
邵剑波身子一僵,道:“我一时不察,终于给你制住了。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更不配对我评头论足。”雷星河哼哼两声,道:“你可知我为何杀你?”邵剑波仰脖道:“左不过是那天坏了你的好事。”雷星河道:“错了。那个女人怎值得我费这般心思。老实告诉你,我并不是要杀你,只不过是令你熟悉我门下功夫罢了。”邵剑波冷笑道:“我为何要熟悉你门下功夫?”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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