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阙》第59章


我亦觉得应当让自己幸福些,不再煎熬。大约我最舍不得的便是让子修痛苦了吧,所以那日才会答应了他。
有时,我仍会在梦里见到亦珩,他在那里埋怨,充满恨意。可一觉醒来便又无碍了,晚上所梦全都忘记了。我在想,他总有一天会原谅我的。
只要有那样的梦,子修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他会抱着瑟瑟发抖的我,念念道:“你来找我吧!”以此来赶走他。
这份幸福是多么脆弱,又是多么不易。我与子修皆显得小心翼翼,尽力维护它。平日里不会谈及那人的名字,连相关的事也避之不及。
这天,他下朝回府,我本想去门口迎接,却并没赶上。一听到消息,便立马朝那头奔去,跑起来不成样子。
他从那头见了来人便露出笑容,静静地站立,张开臂膀迎接着她的到来。而女子衣带上花珠佩玉随着跑动发出“叮当”的悦耳声,像是有精灵笑闹。身后原本跟着的婢女见了对面的裕亲王,便就此停住了脚步,目光欣喜地随去。
终于到了他的面前,女子不顾矜持地扑了上去,男子稳稳接住,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两人脸上皆是按耐不住的喜悦之色,任谁看了也觉得宠溺过了头了。
阿镜,我以前并不觉得孤独,但有了你之后就好像寂寞起来了。会经常患得患失,你不在,就会想念。
我也是。
他像是要把人揉进骨子里一般,环抱我的手又紧了紧。两人便这般紧紧依偎……
他在书房里处理公事,我便在一旁安静地待着,偶尔也会乐此不疲地前去打乱,子修每回都是笑着妥协,然后便不理桌上那堆东西了。
“这是什么?”我盯着桌案上的一本小簿子问道。
他偏头朝我轻笑,“筹备大婚的一些事情。”
我也已经听说,届时,太子的册封大典会在同日举行。到时,我便不再是裕亲王妃,而直接成了太子妃了。谈及此事 ,我的心中是十分欢喜的,毕竟我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站在子修的身旁,那么名正言顺地。
能成为她的妻,大约是我这辈子最为乐意的一件事了。
“会在宫里头进行吗?”
他朝我点头,淡淡地笑着。
或许这阵子太过幸福,便将许多事情忘记了。“那日的刺客……萧何,如今怎样了?”
他深沉着眼望我,知道我想问些什么。“在天牢里!”
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敏感的,最好不要提及的话题。可我又着实担忧,一直放心不下那人。他的回答令我有些开不了口,在天牢里么?那会有怎样的惩处呢?死罪吗?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犹疑,拉过我的手轻轻拍着,“阿镜,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他会被判死刑吗?”刺杀皇室是怎样的重罪,何况他还是赵国重臣。
子修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担忧地望着我。“我知道你很内疚……”
那这便是被我言中了?萧何也会逃不开那样的命运?我听得发呆,慢慢地将手抽离,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眸子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我看着他道:“他又有什么罪呢?赵国因为我而落到了你们的手中,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行吗?”
他凝重着眼看我,似乎有一丝哀伤……我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不想再这样面对他。急急地走了出来,一人闷闷地回房。还未走得多远,便远远瞧见了许久未见的人。
“师傅!”待他走近,我才糯糯地叫道。他像陌生人一般看着我,眼里不带一丝情感。简单地行了礼后从我身旁擦肩而过,我倾转身子,又叫了一声。
他这才停了下来,却也并未看我。“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话令我尤为伤心,师傅什么时候这样跟我说过话了?难堪得让我觉得心塞“我……”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的身影走过,似乎并不大想搭理我。见着他走到书房才又停了下来,大约是来见子修的。
云流影不知来看了阿镜几回,在裕亲王彻夜未眠之时,他又何尝不是同样担忧。他那时就想,等到阿镜醒来,便立即将她带走。可如今看来并不现实,最致命的是阿镜不会愿意离开了。兜兜转转,这两人还是无法分开……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而楚暮的记忆也不知恢复了多少,只是他越加试探,那人便会发现更多的端倪。故而他并不敢有所行动。如今这样的局面还有扭转的可能么?他在心里暗自叹气……
楚暮对一本琴谱印象颇深,这几日会一直在他脑中浮现。
《平沙落雁》是传世希宝,当今世上便只有一本而已。他命景行派人寻找,最终却在天沛也即原姜国国都得到了它。
琴谱保存地并不完好,有严重的烧毁痕迹,只有一小部分能看得清楚,其余全模糊掉了。有传闻说,这是在姜国皇宫趁乱偷出来的。那时,宫里似乎是发生了火灾,这才让太监宫女得了机会。
“姜国皇宫?”楚暮吩咐了景行退下,一人望着琴谱独自喃喃。
扉页上的字迹最是清楚,只得落雁二字。落雁、落雁……楚暮竟觉得这两个字如此耳熟。脑中蓦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来……
“可是‘平沙落雁’的落雁?”
“不是沉鱼落雁么?”
声音太过悠远,像是穿越时光而来……
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只得痛苦地垂下,有什么正在翻江倒海地涌来。楚暮的眼中不自觉地涌出泪来,涩得可怕。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冒出,青筋明显突起,却咬着牙忍受着。
一只手颤抖地落在琴谱边缘,上面赫然的两个字令他有些眩晕。落雁么?姜落雁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期待!
真的挺期待回忆篇的,自己都有种被虐的感觉。
☆、春衫褪
萧何的处置下来了,最终落到了流放塞外的境地。我难过得想找子修理论,却被一旁的卉姑劝了住。
“王爷也已尽力。若不是有他,那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现如今恐怕朝堂之上已有人对王爷心生不满……”
我在门口愣住,顿住的脚步又往前迈去。一路上忧郁着脸,走得极慢,心中所想不过方才卉姑所言。我开始反省,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任性了,真的让子修难做了。
倏然抬头,所想之人却撞入我的视线。他停在了那头,看不大清表情。我见状亦停下脚步,不知该不该上前。本来是打算去找他来着,可如今又觉得没有必要。若是真面对面了,我该幽怨还是感谢?
正叹气间,他却径自走了过来,我对这个眼神记得尤为深刻,幽深且苍凉,饱含着我所不能明白的情愫。
他像从时光的那头走来,周围散发着光。这样的子修既陌生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我仍未缓过神来,呆呆地望着他。“阿镜!”他却轻笑一声,倾身将我拥入怀中。只觉得那双手又紧了紧,我却没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隐忍许久的痛苦所交织。
雁儿,我想起来就好,你不要再恨了!
屋顶上的冷风有些耍甑媒衾锶慈氩坏霉侨ィ獍悴抛钍侨萌司醯昧挂庀恕P叶颐怯芯婆恚挂膊⒉痪醯贸构恰?br /> 明月皎皎,从裕亲王府的房顶这个视角看去,大地一片苍茫,心境顿时开阔许多。零零星星的灯火与这月色交相辉映,衬出宁静之美来 。
子修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以前怎样求他,都不愿让我喝的酒,此刻却同我一起喝上了。
“你身子刚好,少喝一些罢!”
我鼓着嘴瞪他,“我就知道!”
他似乎在笑我这般傻样,揽着我的手轻轻使力,我整个人便往他身上倒。这时候,我便习惯地将手伸出,摩挲着他的掌心。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我们在月下谈起心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今日你已问了有足足五遍了!”他轻笑道,“便真的这么想知道?”
我离了他的肩头,连连点头。这种问题哪个女子会不好奇呢?
“容我想想……”他似乎在故意掉我的胃口,“可能是在卫国的那一次吧!”
他好听的声音令人听得心醉,我有些轻飘……
“那日我拿了玉佩之后,并没有离开,我望见你去扯了鬼王的面具。”到了如今,他仍没忘记她那时的模样。该说可爱还是调皮呢?总之自那时起,他便已经忘不了了。从此往后,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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