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长流》第22章


“今天隔壁的十三叔家娶媳妇咧,阿成过去帮忙了,我也要过去帮忙洗洗菜的。阿成正忙着,我回来跟你讲一声,等下过去吃饭。”靳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堂屋,拿了用塑料篾子编成的篮子装了些米,然后又捣鼓了些东西进去。
“阿姨,您装米去干嘛呀?”小溪进进出出跟在靳妈妈身后,很好奇。
靳妈妈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慈爱地笑了笑,说:“我们这里呀,去喝喜酒要装一些米去的,办喜酒的人家留一半,再装些东西还给咱们。”
“为什么呀?”这样子办喜酒的人岂不是既赚了红包又赚了大米?亲戚多的,估计未来一年都不用种田也不用担心口粮了。
“以前呀,咱老百姓家里穷,办喜酒来的亲戚又多,自家人都快养不活,哪还有多余的米煮给客人吃,办完喜酒估计都要把家里的吃光了,来日就没得饭吃咯。所以呀,村里就定了个习俗,凡是家里办酒的,客人都要拿一点米去的。现在日子好了,这个习惯却还一直保留着呢。”靳妈妈心想小溪是城里人,对村里的习俗一窍不通,所以耐心地解释着。
“阿姨你们这里好有趣哦,这样子感觉像是大家在一起分享。”小溪由衷赞道,农村里的好多东西,她都觉得很稀奇。
“阿姨您现在要过去帮忙了吗?我跟您一起过去吧。”小溪拿过靳妈妈手里的篮子,亲热地挽住她的手。挨在靳妈妈的身边才真切觉得,她几乎已佝偻,身子不过才到小溪的肩膀。
十三叔家和靳成家才隔了几间屋子,小溪认得,往常下地干活都要经过他们家的。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吵吵嚷嚷讲着靳成的家乡话,有一些小溪还听不太懂,但是从那些人爽朗的笑声里大致知道,他们在讲着很好笑的事情。
真正的客人基本都还没来,院子里只是来帮忙的同村父老乡亲。这样婚宴和在酒店办的完全不一样,完全靠自己动手。女人负责洗菜洗碗,男人则摆桌椅,煮菜,上菜之类的。
小溪瞟了瞟院子角落里那一口熊熊烈火上的大锅,惊叹不已。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吃大锅饭啊!不过觉得这种婚宴方式似乎更有意思更有意义,至少给忙活了好久的人们提供了一个聚在一起欢乐的机会。
小溪跟着靳妈妈,和村里的妇女们洗了一筐又一筐的大白菜,刷了一箩又一箩的碗碟,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和村里的妇女在一起,自然又免不了被她们一阵八卦,问东问西的,小溪也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非常有趣,因为她也从她们口中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听到了很多阿成小时候的事情。
原来阿成小时候也调皮到不行,这些妇女还担心他带坏了她们家的孩子呢;原来阿成曾经也是个野孩子,带着一帮小屁孩去捅马蜂窝,然后被蜇得满头包回来;原来阿成还捣蛋把邻居家里的水缸敲破了,说是那天学了篇新课文,叫《司马光砸缸》;原来……
可是,她们说的这些,真的是阿成的小时候吗?那么,他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蜕变成如今这样的自持与沉稳!
小溪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擦了擦额上的汗,站起来,感觉整圈腰都不是自己的了。这种天气办喜酒挺要命的,要干很多活,还得顶着一火辣辣的太阳。
小溪才发现,她到现在都还没见着阿成呢。她刚往堂屋里张望,就听到旁边同洗菜的妇女笑眯眯地说:“阿成在厨房里切菜呢。”
心思被看穿,小溪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的。走到厨房,阿成果然在切着菜。围裙绑在下半身,哚哚哚的样子,看起来蛮专业的。别人都说,围着围裙做菜的男人最帅了,此话果真不假啊。不过……小溪趴在厨房门的边框上,贼兮兮地笑——他们家阿成的帅是与生俱来由内而外的,与是否绑着围裙做菜没有太大的关系。
“怎么那么早过来了?”犹在花痴状态中的小溪同学被头顶上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赶紧偷偷咽了淌口水。
“我跟阿姨一起过来帮忙的,你看,我们都洗了好多筐青菜刷了好多碗了。”小溪指着院子里那几筐仿佛要闪闪发亮的青菜,骄傲地说。
“阿成嫂,辛苦你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小溪转身,说话的人正涎着笑看她,西装笔挺衣冠楚楚,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靳前!你瞎说什么!”靳成声音不悦地警告。
小溪却笑了笑,不以为意,问那人:“进钱?你进了多少钱啦?”
“嘻嘻,不多不多,刚好够娶媳妇!”靳前继续嬉皮笑脸。
小溪打量了下他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问道:“你不会就是今天的新郎吧?”
“正是在下!”靳前点点头。
“穿成这样不热吗?怎么不在接新娘的时候再穿上外套?”小溪已经彻底忽略靳成,和新郎聊了起来,而靳成也才懒得理他们,又回去哚哚哚地切菜了。
“这不是一辈子才难得这么帅一次嘛!”
小溪笑了笑,不置可否。
“哎不行了,我得回去吹会风扇了。”靳前说着就往新房里跑,惹得小溪笑弯了腰。
“这新郎挺逗的!”小溪好笑地走到忙活的靳成身边。“怎么以前没在村里见过他?”
“他是我小学同学,在广东打工,前几天才赶着回来办喜酒。”
“你小学同学?怎么那么早结婚?你都才念大一啊!”小溪感到着实的惊讶。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的小学同学很多都做父母了。他们都是念了初中就出去打工了,打了几年工就回来相亲结婚。农村里念不上书的孩子就是这样了 。”
“哦。”小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些话题太沉重,她还无法应付。毕竟,太多事情,我们无法评判好坏,毕竟,任何事情从来都是,冷暖自知,毕竟,我们都不是救世主,无法解救别人被枷锁的命运。对于农村教育落后这样的问题,我们能做的少之又少,给予简单的同情与怜悯都毫无意义。
靳成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停下手中的活,宽慰她说道:“你也别想太多,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国家做的也够好,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个人身上。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既然选择了,就要负责任。”
所以靳成知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所做的选择就是,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出去吧,这里油烟大,烟灰也多,一会儿头上该落满灰了。”
小溪听话地走出了厨房。
十一点不到,客人就基本都来了。小溪稍稍数了一下,起码有四十来桌。阿成和村里的小伙们,拿着托盘,来来回回在各酒席间上菜,忙得满头大喊都抽不出手来擦。
等客人都吃完饭,干活的人才逮着空闲填肚子。小溪跑过去和靳成他们一桌,可是,靳成才刚刨了两口饭,就又被急急忙忙拉去接亲了,充当了所谓的伴郎。
小溪胃口蔫蔫地扒了几口饭就不想吃了,大锅饭的味道真的是不咋滴啊!
吃完饭,歇了一会,又是洗碗啊,洗菜啊,准备晚上的盛宴,敢情喝喜酒就是干活的啊。
☆、第十九章
盼星星盼月亮,五点钟的时候,接亲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归来了。
靳前才租了两辆花车,不过,后面竟然跟着一辆大卡车!
大卡车上杂杂地堆满了东西,什么衣柜啦,柜子啦,冰箱啦,洗衣机啦,大彩电啦,竟然连棉被,对桶这些东西都有!这,不会是传说中丰厚的嫁妆吧?
确实,够丰厚!
靳成从第二辆花车上踏将下来,竟然也自有一份优雅。小溪傻兮兮地跑过去,仰起脸:“你回来啦!”
“嗯。”靳成淡淡地应着,却又蹙了蹙眉:“脸怎么了?”
“嗯?怎么了?”小溪没意识到自己白皙的脸蛋上竟然被污泥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痕迹。
靳成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拭了一下,痕迹也没去掉。
小溪用手搓了了搓,没放在心上。
“可能是下午捉那只鸡的时候弄的吧。哎,你知道吗,下午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跳出来一只公鸡,差点就跳到客人的桌上了,把我们都吓坏了!然后我们就追那只公鸡啊,谁知道它那么生猛,两腿一蹬,我滴个娘哎,姐姐我差点就被那鸡给踹回家了!哎,那场面激烈得,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啊!”小溪眉飞色舞地再现下午那个壮观场景,兴奋不已。
“你怎么什么事都去凑一脚啊!”她说得手舞足蹈,靳成却有点头疼。不过心念一转,他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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