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藏》第14章


看他,他平静的转过身进屋去了。
然后我把枪平静的递给了他,傻笑道:“小子们,随我喝酒去。”阿郎,泽让,多甲几人屁颠颠的跟着我走了,其它随安多鲁正训练的土兵都把目光投来,像是看着几只偷吃了佛祖灯油的老鼠心生顾虑,当没有几秒又都转过都去鼓捣一把把快枪。熬吉则阴沉了脸,高声对梅朵道:“老爷我身子痒痒,上楼给我捞捞去!”然后发着阵阵干咳声,被梅朵挽着上楼去了。我知道他们又要去往巫山,一起赤裸着经历云雨,不过还好,我听不见那肉体之间碰撞的声音了,那原始的最邪恶的声音。
然后我们去了镇子上,多甲说是要去找他相好的去,说是饥渴的身心好久都没有和她共渡春潮了。阿郎则说因为官寨的银匠人用不动,所以要去找镇上的匠人给他的女人打一副银耳环,我说你居然还有银料,不会是偷来的吧!他说是他家祖传的,噢,我还居然望了,他祖上也曾是贵族哩!
就只有我和多吉泽让了,我拍着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子说道:“你呢,你又要去哪呢?他们俩真他妈不够意思。”我不屑的说,看着表情冷淡的泽让。
他平静的说:“我们不是要喝酒吗?”说完,彼此相顾一笑,去找索旺爷爷讨酒了。
我端着酒,盯着泛着旧色的土碗,而泽让则盯着索旺爷爷的小妮儿,眼里似有火一样,知道人家害羞了进了里屋,他还是泯着嘴回味人家之前的样子。
“你就别看了,人家小丫头都被你看红了脸。”我喝了口酒,笑着说。“喔喔,没有没有,”泽让漫不经心的掩饰,却也为他的掩饰而后悔。
他又说:“那个军痞怎样?”
我淡淡说:“安多吗?就一个没有信仰,失去本真的兵痞而已,我们何必再意他呢?”说完,看着土巴碗中晶莹剔透的东西,偶然间想起了那《格萨尔王传》中的酒赞,它这样说道:
我手中端的这碗酒,
要说历史有来头;
碧玉蓝天九霄中,
青色玉龙震天吼。
电光闪闪红光耀,
丝丝细雨甘露流。
用这洁净甘露精,
大地人间酿美酒。
要酿美酒先种粮,
五宝大地金盆敞。
大地金盆五谷长,
秋天开镰割庄稼。
犏牛并排来打场,
拉起碌碡咕噜噜。
白杨木锨把谷扬,
风吹糠秕飘四方。
扬净装进四方库,
满库满仓青稞粮。
青稞煮酒满心喜,
花花汉灶先搭起。
吉祥旋的好铜锅,
洁白毛巾擦锅里。
倒上清水煮青稞,
灶堂红火烧得急。
青稞煮好摊毡上,
拌上精华好酒曲。
要酿年酒需一年,
年酒名叫甘露甜。
酿一月的是月酒,
月酒名叫甘露寒。
酿一天的是日酒,
日酒就叫甘露旋。
……
想到这一串串鲜活的文字,让我不得不对我们的祖先刮目相看,他们竟然在那么贫瘠的年代就喝到了这人时间最美的东西,而且能用如此逼真的文字来修饰它。这也让我对藏文那三十多个字母产生了浓厚的好奇,竟然有如此魔力,让时间美好的东西变的更美,让时间丑陋的东西变的更丑。
想想有些无奈,比如说人活着的无奈,还是先人看的远呢,他们曾这样说:
猛虎王斑烂好华美,
欲显威漫游到檀林,
显不成斑文有何用,
野牦牛年幼好华美,
欲舞角登上黑岩山,
舞不成年青有何用?
野骏马白唇好华美,
欲奔驰徜徉草原上,
奔不成白唇有何用?
霍英雄唐泽好华美,
欲比武来到岭战场,
比不成玉龙有何用?
是的,自然生人生的无奈,生物也是如此,设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总是有那么一种力量迫使着你与无奈共融,或许这就驱使藏人说“被神统治,为神服务”的真正原由,他们的信仰或许是凭空出现的,或许来自于空洞的幻想,或者来自对人世间最美的寄托!他们将自己纳为神的儿女,或许,他们真的是无奈的。
我沉迷于酒中,仿佛又听到远处那层土司新楼里梅朵与熬吉淫荡的呻吟声。
此刻官寨前的广场上,日头散发着毒辣的热光烘烤着大地,一束束像箭一样的光,被太阳老猎人无情的射向大地,射向麻木的小人儿。见一排排整齐的土兵被汗水淋湿了麻布衣服,脸上的汗珠子争先恐后的往地面落去,生怕流的迟了就不能被太阳变成气,就不能和清新的空气亲吻了。
而安多鲁正,那个看起来散漫的军痞,正座在大铁树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饮着从汉地运来的上好的茶,一边谩骂着道:“站直了,拿好枪你个龟儿子!”对于这三个骂人的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懂其中深意,后来才听他说,那三个字是四川人的口头禅。
就说说他吧!
他是熬吉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上一代熬吉土司不得宠的太太生的不得宠的儿子。因此他成了被所有人唾弃的对像,听说有一次被熬吉的母亲差点毒死,最后被一个喇嘛救了。当然在我听到书记官记下的熬吉家的家史前,是不知道这神秘的一切的。
他也曾和熬吉和我阿爸一起平过族人的内乱,因此他们三人曾意气相投,后来的某一天,他的母亲得罪了熬吉的母亲,被熬吉的母亲向土司进馋言,将他们母子逐出了熬吉家的领地,他们在流亡到川藏的交界时,他的母亲被强盗迫害至死,他又被虏了去。后来那群土匪被川军摷了,他也就莫名其妙的当了军人。哎!听他的身世就仿佛喝迷魂汤,总被那曲折搞的人精神恍惚哩。
安多躺在长长的藤椅上左右摇晃着,虽然身在茂盛的铁树下,却还是被潜伏进来的日光弄湿了脊背。只听他口里楠楠的道:“格老子地!他妈的甚么鬼天气。”一个女仆人在脱下他长长的皮靴子,给他捏着脚。在女仆人痛苦的表情看来,他的脚似乎散发着能让人痛苦的味道。
一会儿又盯着女仆人说:“这小贱人长的倒不耐!”说着便坐起身,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进那女仆人的领口,粗旷的揉搓着她隐约暴露出的香滑圆润。那女仆人肯定是不敢抗拒,只能无可奈何的享受着那只大手肆意的蹂躏。哎,其实也没什么好奇的,像这个时代的女人,还不都是如此,好了充当男人泄欲的机器,不好了竟不知有怎样凄惨的遭遇,就像这个粗旷男人的母亲一样。或许他这样做也是在慢慢找回当年的仇恨。
见他揉着揉着就按捺不住了,急忙拉着这女仆人进了黑屋子去发泄兽欲,这女仆人就像受惊的小鸟一样,想飞!却被人折断了翅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卷进黑暗的漩涡中。
看来,人这个生灵真的是唐突的很,唐突的诞生,唐突的来到这个曾干净的世界,自从有了人,世界也就不干净了。这又让我不得不怀疑人的出处,真的是人们认为是神话传说中那般来的么?就像《贤者喜宴》(mkas—pavi—dgav—ston)中的神话传说那般一样,在山南的雅隆河谷的深山中住着一只猕猴,后来它与罗刹女结为夫妻,生下六只小猕猴!他们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吃了某些神秘的东西,竟演化成了我们族人。可是在我看来我们藏人却实难和他们产生任何联系,因为他们无意的来到世界,并成为世界的主宰,他们有了爱自然的纯净的心灵儿,可是今生的我们呢?不爱这世界不说,就连同类间都要争锋相对,同类间互相残食。为此,我还真希望人类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中的生物诞生那般自然呢?
但至于它,《贤者喜宴》这般的瑰宝,我实在是崇尚的不行。有一段时间,我就被它情深深的折服,至少它是忠于古老的史实的,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格萨尔的后代,更是热爱它的旁征博引,因为我更向往成为他,巴卧.祖拉陈瓦笔下那远古神话中毛发似剑的英雄。
啊!罪过!又犯了那个爱跑题的老毛病,别介意。
天终于是洒下了黑影,土兵们也是得到了救赎,是老天爷的救赎呀?他们有的爬着地上,有的仰躺着地上,他们的汗水不知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循环了多少次!一阵轻风吹来,似乎把他们带到了遥远的天际,栖息在软绵绵的云彩上好不逍遥自在。
安多也似乎刚从那黑屋子出来,见他肩上搭着那件深灰色的皮一,白衬衫被什么东西弄的脏兮兮,头发散乱不堪的四散着。见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打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