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藏》第15章


安多也似乎刚从那黑屋子出来,见他肩上搭着那件深灰色的皮一,白衬衫被什么东西弄的脏兮兮,头发散乱不堪的四散着。见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淫笑的自言道:“她妈的真是个小荡妇,差点榨干老子,然后满足的上楼去了。”此刻在黑暗中仿佛看到那个女仆人的影子,散乱着衣服和头发,也许她的心里已是痛苦不堪,或许是怡然自得。但看她那在黑暗中摇曳的微弱影子,总叫人心底浮现出一丝说不来处的凄凉!
见老仆人对安多到:“快去用膳吧二老爷,一家人都等你了。”安多此时已穿好了军服,不屑的看了老仆人一眼,只听他哼唱道:“妹子的脚尖又小,上面绣着一只百花鸟。”懒散着便唱便走进了饭堂。
当他一脚踏上饭堂的那一刻,他马上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面容变得和蔼平善,目光中也充满了一种军人该有的淡定。见到大家都未动筷,摆着满长桌的肥猪,肥羊,肥牛,美酒等着他。他急忙道:“真不好意思,让大家久侯了!”说完安静的入了做。由于我和阿爸是被恩宠的,能和土司一家一起用餐,可是此刻,我看不了他的那副嘴脸,胡乱找了个借口出门去,出去的时候我望了望他,他似乎把我当成了空气,一个劲儿的盯着梅朵看。
“啃!啃!”熬吉发出很大声的干咳声,安多这才把目光从梅朵身上移到了她旁边的熬吉身上,并笑说:“大哥真有幸,娶了这样中看的嫂夫人!”梅朵听了顿时红了脸,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此刻我正望着半边的月亮吹着凉风,见她走来。我不自然的想要躲开,而她却是静静的盯着我看,我说天凉,你还是进去吧!她说,你就这般的恨我么?我说,这是从何说起呢?我笑笑转过了脸。这时她满脸委屈的道:“其实……”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竟不知她又何等的委屈要对我倾诉。
她望着我,我看她眼眶又湿润了,满脸的委屈和渴求!我说你进去吧!老爷再等你呢,她恋恋不舍的进门了,老远就听熬吉说:“怎么又苦了,谁祈福你了?”梅朵低声的说:“没事,风吹进了沙子到眼睛里。”见一边的安多似深山野人一般,大口的喝着酒,大口的吃着肉,不时还偷瞄下娇滴滴的梅朵。
熬吉便说:“贤弟打算这回住多久?”安多看看梅朵笑答说:“这次我打算和我的一个连的兄弟就不走了。留下来为哥哥看家护院!”说完,便又是旷野的酒肉相加。
熬吉听到此是万分的兴奋,急忙给安多亲自倒酒,并凑到他耳边。 ?
☆、第十一章。教派之争〉壹 壹
? 这天,官寨中接连发生了两件怪事。
阿郎的那匹黑马今天下种了。下的不是马,而是个怪物!我走近前去下我一跳,只见它额头上凭空生出两只犄角,犄角中间长了一个类似鸟身的肉团子,两只犄角下面又凭空各出了两只眼睛,仔细瞅来,它的眸子中隐隐发着火焰似的光,它颈部的毛发更是奇特,火红的向周围延伸开来,包裹住了身子,所有人目瞪口呆!
熬吉慌忙招来了措极喇嘛道:“大师好好看看这怪物!”说话间眼珠快要掉出来了,不自然的向后退步。
只见措极看看后又闭上了眼,将手中的经卷捏的很紧。这时我突然惊讶的大叫道:“天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这一句话出来,惊的所有人是睁大了眼睛。
措极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微闭双眼道:“噢!顿珠少爷见过这怪物?”言了,不经意的撇了我一眼。
“对了,它不是《贤者喜宴》中的那个蛋生英雄吗?看它两个犄角间的肉团,不就是鸟王大鹏的化身吗?”我话音刚落,那匹下下这怪物的黑母马便长嘶一声,到底死了。
正此时,措极喇嘛突然着魔一般,瞪大了双眼跪在了地上。口中楠楠道:“天降异物呀!这天地是要换日月了吗?不对不对,这是灾难前的征兆呀!”措极突然口不择言,大哭起来。
“呅,呅!”不知是哪发出这微弱的声音来,接下来忽然天地震颤了,晴天惊雷阵阵,所有人被吓的抱头鼠窜。但说话间,这震颤又停了!
等众人还为褪去惊慌,一仆人忽然来对熬吉大喊道:“老爷!快去后面,看那条干枯的河啊!那,那中间裂开了一条一丈宽的口子,中间往外溢着血红的汁浆!”
所有人都去了,见那一股鼓鲜红似血的液体往外喷洒着,现在岸上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的深渊似肉身一样蠕动着。
措极紧紧的抓住了熬吉的手道:“土司大人可否听我这僧人一言?”熬吉说可以,他就说:“这是上天降异旨,人世间要换面貌了。接下来可是大灾大难啊!”
熬吉说:“大师可有法化解。”
措极喇嘛擦去额头冷汗言道:“唯有我噶当派的传教佛典《丹珠尔》(Bstan—h!gyur)大乘佛经可化解一切。但是那宝经此刻正藏在拉萨河上游的热振寺,不过土司大人放心,我可书信一封请我师兄甘珠大臧法师捧真经前来!”言了面露喜色,熬吉同样喜上心来。
然后熬吉与措极上了阁楼,我还滞留在这里,想着措极喇嘛刚才说的话,他的师兄不就是那个我幼年见过的疯癫僧人吗?想到他来,我内心倒有些莫名的不安。这种他们眼中的异象肯定是自然变动无疑,但那个母马生的怪物,却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熬吉与措极喇嘛上楼后,熬吉就对措极说:“大师可否将贵教的渊源讲与我听!”
措极喇嘛道:“贫僧所在的噶当派,乃是藏传佛教的重要一支,分为教授派,教典派,教诫派,我正是典派僧人!”
熬吉听的津津乐道,又说:“那可否再与我讲来那《丹珠尔》的渊源呢?”
措极喇嘛道:“早在古老的13世纪晚期,我们典派的得道大法师泅丹惹迟把噶当派把藏在纳塘寺的经卷编成了《丹珠尔》与《丹珠尔》。如今这前者已失传,只有后者为我教经典!”
熬吉言道:“那经奥妙之处在于?”
措极喇嘛道:“此部真经乃是用金,银,铜,铁,绿松石,红珊瑚,珍珠等七种原料研磨成汁,精心书写而成。后来有盖布顿主张将《丹珠尔》分为三门,即:(1)论释初法轮者为小乘论,(2)论释中法轮者为中观般若诸论,(3)论释后法轮者为瑜伽诸典。此中奥妙无穷,可超脱世间万物。”熬吉听来是拍手称快,大嗓门让广场上的安多鲁正和士兵们一惊!
此刻,熬吉派去请那疯僧甘珠大臧的人已出了北边的大路,催赶着马远去了。但熬吉并不对措吉喇嘛深信不疑,他一面则派人去了日喀则,去搬请他的哥哥安多那仁。熬吉家族从来都与日喀则的黄教格鲁派相连甚密,因为格鲁一派而势力大增。从熬吉家族的第一任土司开始,便定下规律,长子为僧,次子为俗世袭土司地位,要是生长女,便在处女之身之时送于格鲁派双修。于是熬吉的亲哥哥自幼便被送去了日喀则,拜在了札什伦布寺的寺主班禅德桑呼图克图(活佛)的门下。
熬吉这人,从来都认为班禅是“月巴墨佛”的化身,所以让自己统治下的人民都尊从他所认为的佛法,不管是熬吉治下的民众或是奴隶,都将熬吉视为神。因此“被神统治,为神服务”的说法便深入了所有人的心。不觉得让人心底震颤,这蒙蔽人心的东西同样能蒙蔽人的双眼。
人始终都在生存中蒙着一层淡淡的纱幕,这层蒙蔽人双眼和心灵的东西是由宗教信仰,毫无根据的幻想和先入为主的成见生成的。为此,我倒为遥远的意大利人而深深折服,伟大的但丁在53岁的时候创作出了《神曲》,因此引导他们的人们揭去了那蒙蔽人心的东西。他们开始认识了客观的世界,并且从新认识了模糊的自己。但丁说:“人时间的幸福,可以通过道德精神的实践而获得,天上的幸福,则需要按照基督教的信仰,希望和仁爱的德行生活才能获得。”后来,神圣的世界不是也让位于世俗生活了吗?这个长满胡须的意大利人,让我这个遥远的格萨尔的子孙为他拍手称快哩!
六天就这样过去了,熬吉现在官寨的阁楼上整整向着远方望了六天。让措吉喇嘛占卜了一卦,他说出不了今天,就会有贵客前来,但措极喇嘛没有说出来贵客来自何方,因为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结果,这天下午,灰蒙蒙的南方天空下,古老的茶马古道上掀起了滚滚的尘埃,一纵车马队伍和着浓浓的尘与土来了,措极望着发呆,这不是他师兄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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