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第49章

三个人已经筋疲力尽，连路都不想走，定了些外卖后，围着桌子，吃的狼吞虎咽。
程雯边吃变评论：“哎，你们觉不觉得，咱们好像又回到了研究生那会儿，在宿舍偷偷煮火锅吃，也是这般狼吞虎咽，觉得无比好吃。”。
妍馨连连点头：“那会儿限电，咱们就偷偷的把空调插座接上插线板，然后用电饭煲煮，煮一锅吃完等下一锅沸腾。费劲的不行，还是吃的不亦乐乎。”。
“那时候吃的不是品味，是氛围；现在回忆的不是火锅，是情怀。”
李思瑾平时温柔端庄，虽然很有文采，却很少像妍馨一样，时不时就冒出句古诗词，文绉绉酸溜溜的感觉，此时说出这一句话，听得出来，是真的有感而发。
程雯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拄在桌子上撑起上半身，眉眼带愁，几分苦楚：“家里有酒吗？我突然想喝酒。”。
李思瑾看着程雯的举动，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这个局外人，好像比自己还生气郁闷，也难怪李思瑾有些惊讶。
妍馨还在低头挑着宫保鸡丁里少的可怜的鸡丁，没有发现程雯的异常。
程雯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妍馨一脚：“哎，别跟你的鸡丁较劲了，肉吃多了变胖，下楼买点酒喝吧？”。
妍馨抬起头来，夹着一块鸡丁显摆，一口放在嘴里：“酒就不长肉了，再说，喝酒伤身，算了吧。”。
程雯不罢休：“难得咱们三个聚在一起吃饭，喝点吧。”。
“以后思瑾这里就是咱们的集散地了，怎么会难得，就说你想喝酒得了？”
“你不去，我们去，思瑾，想不想喝点？”程雯挑着眉毛，抛着眉眼，逗得李思瑾嘴角牵动露出一丝笑，随后又收起，点了点头，很明显，她其实也是想喝的。
拗不过程雯，三个人到小区里的商店，买了几罐啤酒回来，边聊边喝。
待到微醺，妍馨忍不住开始规劝：“思瑾，这婚咱非离不可吗？坚持了那么多年修成正果，不容易啊！”。
李思瑾灌了一口啤酒，拍了拍胸腔：“我也不想啊，可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疯掉的。”。
程雯在桌子上响亮的拍了一声，嘴巴往一边撇成一条线：“哎，人生苦短，快乐最紧要，何必委屈自己。过的下去是良缘，过不下去那就是孽缘，趁早结束，省得害人害己。”。
“程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别总把思瑾往沟里带。再说，你的理论也不靠谱，以前还说相亲没有真爱呢，结果你自己还不是相亲恋的爱。”
程雯瞪大了眼睛，此时的丹凤眼失了妩媚，尽是威气：“说谁是沟呢，说谁呢，真是的！你的理论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你的就靠谱？现在祖坟都能给你挖了盖楼房，更别说庙了！”。
妍馨被她噎的没话说，悻悻地拿起啤酒喝着。
两人拌嘴的功夫，李思瑾已经又一瓶罐啤进了肚，打了个嗝，红红的脸颊枕在胳膊上，没有程雯的愤怒，也没有妍馨的倔强，平静地、气若幽兰地开始吐字：“这么多年了，他就像这眼镜一样，早就成了我日常里的一部分，有他在，我才觉得安全、踏实。没有他，世界就会变的模糊不真实。可是，我忘了，眼镜也可以被击打变形、破碎的。她妈妈就是那个出拳的人，一把把我的眼镜打歪了，再也正不回来了，正不回来了！”。
思瑾的语气从平静到悲伤，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哽咽。
妍馨坐过去，拍了拍她的背：“他妈妈在老家，以后大不了让她少来，不至于因为她就放弃了自己的婚姻吗。”。
思瑾抬起头来摇了摇：“你不知道，结婚真的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是两家人的事儿。我流产了，我让我妈来照顾，她却不高兴，说我嫌弃她所以才叫我妈妈来的。其实不是的，主要是我真的吃不惯。我妈妈来了以后，她们俩个私下里也闹了不少别扭，我一开始不知道，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我妈偷偷的在阳台上给我爸打电话，边打边哭，说，说要不是为了我，她一天都不想呆了，以后她再也不想来了。”。
李思瑾说的口渴，喝了几大口啤酒，接着叙述：“我妈妈的脾气比我都好，在家里，我爸跟谁都急，但唯独跟我妈不急，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我妈哭，我恨死我自己了。过了两天，两个人因为买菜又吵了起来，她嫌弃我妈买的菜王琦不爱吃，我妈觉得我小产，应该以我的营养为重。两个人吵起来，王琦不停的劝也没有，最后，她妈妈指着我妈的鼻子说：‘这是我儿子家，我住的天经地义，你要是住不惯，就回草原去。’。我当时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我妈转身就回去收拾行李了，我死命瞪着王琦，可他只是说了一句：‘妈，你别这样，这样的话不好轻易说的。’，然后在她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轰炸下，站在原地，其他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我当时的心就凉了，这个男人，足够爱我，却没有足够宽大的臂膀保护我，我当晚尽力把我妈劝下了，第二天送她上了火车，看到我妈泪眼婆娑上火车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特别特别没用，让我妈老了老了掉眼泪。”。
妍馨叹了口气：“然后，你就决定离婚了？”。
“嗯。”
“可是，我还是觉得，是你们俩个过一辈子，又不是和她妈，不至于的吧。”
程雯捏着手里的啤酒罐，啪啪直响：“你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至于，怎么不至于？这是原则问题，王琦这次向着他妈，以后还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愚孝，父母的话都得听，但不一定照做啊，王琦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做不好这个平衡。”
妍馨夺下程雯手里的啤酒罐：“别捏了，吵的我脑仁疼。你忘了，当年王琦为了思瑾，可是坚决留在北京的，因为这事儿，当时也承受了不少来自他妈的压力呢！”。
程雯撇撇嘴：“不一样的，男人的事业吗，当妈的总不好干涉的太多；但日常生活就不一样了，她自觉多吃了这么多年的盐，肯定有经验，所以当然希望掌握生杀大权喽。”。
此话一出，妍馨彻底被打败，想不出什么辩驳的理由来，也趴在桌子上画圈圈。
程雯望着趴在桌上的两个人，摇摇头，砰砰砰又打开了三罐啤酒，分别放到三人面前：“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没事儿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咱们还年轻，以后再找一个好的。”
妍馨拿起啤酒，可李思瑾依旧趴着画着圈圈：“以后都不想找男人了，就自己过得了，但是想要小孩儿，要不我领养一个怎么样？”。
程雯到嘴的啤酒差点喷出来：“你疯了，干嘛不找，不是每一个婆婆都那样的，现在好多婆婆都比亲妈还会疼人，你只是不走运，恰好碰到了万人之中的一朵奇葩而已。”。
程雯又咧了咧嘴，摇了摇头：“再说了，一个人养孩子，想想都可怕。”。
妍馨放下刚要拿起的酒：“呵，原来也有你程雯怕的事情啊，难得，难得！”。
程雯眯着眼睛无奈地嗤笑：“我也是个正常人，好吗？老大！”。
李思瑾用胳膊撑起摇摇晃晃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就应该像程雯这样，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我就是刚开始太能忍了，所以才助涨了敌人的威风。你看程雯，跟韩文栋、陈曦分手，一干二净，现在不也挺好的，妍馨，你也得学着点，别总犹犹豫的，这样反而不好。”。
程雯和妍馨对视了一眼，两人明了：“这孩子，喝多了。”。
“没有啊，我们思瑾温文尔雅，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不难过啊，咱们上床睡觉。”
程雯说着递给了妍馨一个眼神，二人合力把李思瑾扶到了床上。
打理好李思瑾后，两人把几本书放在地上，接着边喝边聊。
“说起陈曦，你还有联系吗？现在怎么样了？”
程雯点点头：“上次葬礼分开后，他又跟我微信聊了聊，他毕业后去南方的一所大学当讲师，同事给介绍了个正在读博的妹子，两人还挺聊的来的。”。
“恩，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你弱智啊，他怎么会给我看照片？比我好看那是炫耀，没我好看多掉价。不过我觉得还是没有我好看的几率大。”程雯说完嘻嘻地笑着，雪白的脸上双颊绯红，媚眼横生，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柔。
妍馨却没在意她的自恋，兀自把玩着手里的易拉罐：“想不到，陈曦出来还挺快的，我以为他那么轴，没有一年半载，还忘不了你呢。”。
“哎，大家年纪都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