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解兰舟》第13章


“她总也有孤身一人的时候,学会保护自己是很重要的,”他如有所指道:“毕竟生下来不是贵女命,说起来,好在终归是女子,若是男子,以这样的身世还要悲惨些。”
莫桑景听他蓦地谈起命苦,脱口而出问道:“你也嫌自己身为男子,命运比女子悲惨些?”
廖怀石闻言讽刺地看了莫桑景一眼:“世女想叫我怎么回答呢?”
莫桑景毫不却退:“你说真心话。”
不管周围有人,廖怀石畅快大笑起来:“我的命很好,我很满意!”
他这一笑真的吓到了很多人,可廖怀石自己很淡定,目视前方,眼中一点迷茫也没有。
莫桑景也吃了一惊,他是真的心中毫无怨怼吗?……他眼中灼灼的光彩似乎表明了他绝没有说谎。
莫桑景不由追问:“为什么这样说?”
廖怀石拉了一下马缰,让莫桑景到前头去,似乎想结束对话,他轻笑道:“世女问我的事做什么?世上应该有更多世女该操心的事才对。”
☆、第十五章 突发事件
傍晚,军队跋涉在草岸山脉的山谷中。
莫桑景思量着,过了这里之后,便在一处地势高且平坦之地扎营。
然而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极淡的天边晚霞被老天爷捏散,片刻没了踪迹,太阳落下山去,在此天光黯淡之际,阴云聚拢,头顶之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
再走了一小段路,随着“啪”一声下,狂风暴雨扑打而来。
莫桑景心里微苦,即使设想过下雨,也绝不愿在一天行军之后、兵疲马累之时,下起雨来。
不过好在以她的位置来说,谷地已经过了大半,那么即使是后部的军队,也应当离谷口不远。
继续前行。
忽然前面的军队停了下来,有士兵来报大石挡路。
莫桑景拍马上前,身边跟着葛江越和廖怀石,去看前方情况。
只见是大块的岩石阻挡了前路,石障高逾一丈,集数个壮夫之力也推它不动。
莫桑景叫通报员将道路被堵的消息传递到后面去,并传唤各位部将到前方来集合。
她最先打消的是从高处翻过石障的念头,一般的山谷自然可以尝试,但是草岸山脉不一样,说这里为谷底不如说这里是崖底,先上再下在这里何其艰难,尤其她们人数众多,各支队伍还跟着运粮的车辆,人马已难,车辆又如何过?
各位将领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另外,当初她们选择走这里的时候,是考虑到这里微微向后方倾斜的地势对于行军有利——这意味着雨水降下时她们是不停在向高处走,不面临被淹的危险。
而现在,这特殊的地势恰恰断了她们向后走的退路。
事到如今只有敲碎巨石了。
莫桑景深知众人疲劳,部将们还好,士兵的衣服被雨淋湿后并没有可以替换的,现在一个个像落汤鸡一样站着,面上的表情阴沉得很。
莫桑景对部将道:“我和诸位没有多少瓜葛,以前不知道诸位的威名,但是听说来自京都北八营的你们每个都是大力士、摔跤射箭的好手,如今露一手让我瞧瞧吧。”
也许是部将们亲自出马的魄力安慰了士兵们的心,大家的表情比原来好了。
因为莫桑景“露一手”等语,部将们也不反对由她们来做开路这种小事。
士兵递上铁锤来,一个部将扎好马步,两手把铁锤举过脑后,“喝”一声,往前一砸,只见巨石中身果然出了一个大洞。
可惜的是石头块头实在太大了,这一个洞对它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部将们依次上场,把石头砸得坑坑洼洼的,但是依旧没有突破岩石的苗头。
莫桑景命人取一根顶上磨尖铁杵来,跃上岩顶,用“泰山压顶”之功,将铁杵戳入岩身……
等她放开铁杵时,众人齐齐围上来,只见她手心有一个红得要滴血的圆印,但幸在并无外伤,部将道:“将军神力,我等惭愧。”
又有人道:“这不是蛮力,是内功。”
莫桑景面带微笑,立于人前,接受四面八方扫来的崇敬的目光。
她命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翻上岩石,把那铁杵寸寸砸下,终于,铁杵大半陷入岩身,再由别人从周围砸岩,只听“砰”的一声,巨石四分五裂了。
之后的清理工作便简单了。
众将不由对莫桑景很是佩服,不论是她露的那手功夫,还是她想出的先给巨石植入铁杵的妙计,都让她们感到她们年轻的大将不是一个花架子。
身后有士兵高声助威,大家笑声连连,似乎都已知道巨石被砍开了。
这时雨势渐小,莫桑景心想一鼓作气,登上谷口,今天的行军也就顺利结束了……
忽听一声尖叫,莫桑景侧头,只见一块飞岩从头顶坠下,向右侧的廖怀石砸去!
她心骤然狂跳起来,就要伸手接住岩石……
却被人扑伏在地,倒下时莫桑景被廖怀石护住颈部,她感到右手之痛已似骨裂,而碎岩掉落身边,发出了巨响,迸溅的锋利碎石划破了上方廖怀石的脸。
莫桑景闷声咬唇,痛得额头上冒出了大汗,面色苍白。
是她救了他,还是他救了她?
莫桑景一想到可能自己多此一举了,就觉得又羞又惊。
和她心中的矛盾不同,廖怀石惊心于她想也不想就举起手来,极大的震惊笼罩了他全部心胸……
他急忙扶起莫桑景,转身觅人,而众人亦惊心,怔愣之后,把医师从后方请来。
莫桑景躺在担架上,点点冷雨打在脸上,军医给她看手上的伤。
前面好不容易把所有岩石清理好,大军渐渐地通行了,要先找到落脚地,结好军帐,再立刻把莫桑景抬入帐中。
伤处不宜浸水,有人遮起了简易的棚顶,医师仔细察看莫桑景的右臂。莫桑景痛不可当,但仍旧抬起眼来打量四周,一眼看到廖怀石,墨瞳中如潮水一般涌起的情绪快速消退,重新变得清明澄澈起来,她艰难地开口道:“你武功不如我,以后不要跟在我身边,危险。”
这话不知是解释给在场的众人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廖怀石不语,只凝视莫桑景右臂,其上一些土砺铺覆,一些血痕蜿蜒,似乎动了骨,胳膊脱了节,丑陋地垂着,哪有半分原来漂亮的样子。
莫桑景已经痛晕过去,医师把伤口清洁一过,夜幕降临,众人把她抬向大帐。
葛江越和廖怀石最后走,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大将为了救你自己负伤了,这在军中会立刻传开的啊。”
廖怀石垂头,低声回道:“是我笨拙,如果我不在的话,她不用分神救我。”
葛江越一笑,转口道:“莫家人身子骨没那么弱,大将更是活虎生龙,你也不用太介意了。”
廖怀石僵硬地笑了笑。
☆、第十六章 奇遇
庆利十九年六月十四日,莫桑景在碗青府与央川瓦温相见。
当时她右臂缠着纱布,吊在肩上,负伤的样子把央川吓了一跳。
央川眼睛带着碧色,面容深刻,是典型的草原人的相貌,头上戴着围了白纱的红帽,很有民族特色。
央川开口便道:“禹国人多以西北为荒地,以西北人为异族,莫将军也这样认为么?”
莫桑景很想提醒她“你也是禹国人”,但还是忍住了。
“这全要看府节怎么想,我父亲是伽卢人,那么严格意义上我也是异族,试问府节,你以为身为下任浏阳侯的我是异族吗?”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是爽快,且显出极度的尊荣来,央川在怔愣的同时,不由心服。
“呃……”央川开口:“汪总节是我的良师益友,她是能够正确理解我们的人之一,但这次她的做法我深深地不赞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并不想与这个昔日的同伴失去友善,确实是很想与她好好谈谈的。”
她这个马虎眼打得不大妙,汪仲年其实恨死她了,她自己应当知道。
莫桑景沉默不语。
央川摊了摊手,哈哈笑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我也不和莫将军互探虚实啦,有话直说,请你来碗青府,我没有恶意。”
听了这句话,莫桑景可以说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府节想在衮路占据一席之地,这不成问题,实际上朝廷方面考虑封府节做异姓王,如果您肯成为禹国面向邦季的屏障的话。”
央川闻言眼睛闪了闪,莫桑景从试探中发觉她心不在焉。
这个草原人对京都的富庶和权力的高下似乎不感兴趣,她的所作所为来自于一种更崇高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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