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解兰舟》第15章


莫桑景其实是为了避免危险才穿成这样混入人群,并且想到了敌袭时,自己一个人迎战更有利,才离开了葛姨她们的身边的,这少年他——真的知道?
“我想参加赛马比赛,所以穿成这样。”
图谷浑笑道:“可是你输了。”
是的,莫桑景本来就没有本事赢,她是靠轻功一直撑在青骢马的上方,马没了她的重量所以跑得飞快,不然以她的驭马术,不可能匹敌精通骑术的草原人。
莫桑景道:“想参加和输赢是两码事,我不赢也可以参加啊。”
少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走出了帐外,逆光的背影在莫桑景眼里一阵闪光。
“我总是瞄准第一去做事的,不能赢的事,我不做。”
莫桑景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说这个少年血性方刚,气魄非凡。
图谷浑终于转头道:“我找你是为了见你一面,还有,送你一个花环,你是真正的胜者,你本来能赢的不是吗?”
是的,莫桑景靠轻功作弊自然能赢,最后她放了水让呼兰舍超过了自己。
这个人去看了比赛?他知道自己作弊还认可自己?
这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象征第一的花环被戴在了莫桑景的头上,她都没来得及拒绝。
图谷浑做完这件事好像对她失去了兴趣,摇摇手走了。
莫桑景把头上的花环取下来,往央川给自己安排的帐篷走去,人们看到她的花环,都对她行注目礼,莫桑景十分尴尬,想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第十七章 义弟
莫桑景留在碗青府的日子,人身安全得到了保证,央川没有采取任何有敌意的举动,和谈十分顺利。
她把有关消息传给了汪仲年和朝廷,归期也就顺利地决定下来了。
七月初一,莫桑景点齐兵马,寥寥数语和央川告别,在草原人一阵欢送远方客人的歌声中,展开了东南回京之行。
经过松青府时,一方面是莫桑景没有停留,一方面是汪仲年也没有下请帖留她,所以很快地过境了,反而是汪雅君乘轿子来送过她。
远远地看到汪雅君,就像一朵鲜红的牡丹从远处走近似的,莫桑景下马和她交谈。
汪雅君坐在车上,手伸到帘外,和莫桑景握了握,言短意深地说了一句:“莫将军此次回去,怕是要犯桃花了。”
……
莫桑景当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直到军队开到玉龙关的时候,接到了莫承梧的家信。
里面说“陛下有意招汝为婿,商议正急,慢归”。
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即使是桃花,又何必要是这么大的桃花!
历代莫家家主都没有和皇族联姻的例子,她们是名誉贵族,为了明哲保身,也要远离政斗和官场纠纷,所以既不能当外戚,也不能做驸马。
这也就是莫母虽然上朝听政,但从来不发言的原因。
这次庆利帝竟然想要冲破成规?!这是何等违背祖训的大事……莫桑景不相信母亲会答应,她说“商议正急”,但为什么是“慢归”!光躲着又有什么用……莫桑景不解。
心中徘徊着种种疑云,军队又走到了雍州府,离京都不远了。
……
雍州府知府(在不设立府节时,作为一府最高长官存在,没有军权)乔鸿渐此时正焦心无比,一边在驿馆内来回迈步,一边咳嗽。
越咳越急,越急越咳。
她有不足之症,肺有问题是从小以来的了,但是温文尔雅,笔杆子上的事十分精通,高中之后,被朝廷外判为知县,在官场上辗转多年,如今是一个知府。
十几年前她的肺病恶化过一次,三天之内吐出了一升的血,本以为就此要撒手归西,没想到是体弱多病的夫君先走。两人育有一子,失去父亲时才六岁大。为了这个孩子不孤苦无依,乔鸿渐愣是撑了十来年,破败的身子到今天为止是真的撑不住了。
她做官清廉,死后没有什么田宅钱财留给儿子的,无法保他一生无忧,又兼乔家世代单传,没有什么六亲五戚,自己死后,他竟没有任何可以投靠的人。
乔鸿渐十分着急,自己大限将至,无论如何也要给铭儿找个归宿。
她以前曾拜莫承梧之母为师,学习能吏之道,那时便觉得莫家尽是卧虎藏龙之人,而且人品可靠。
听闻恩师嫡孙远入衮路,如今已经顺利议和,正在回京路上。
乔鸿渐一方面给莫承梧写了信,告知托付乔虚铭之事,一边在军队开过的驿馆等着,等着见莫桑景一面。
如果人品可以,她希望把乔虚铭托付给这个人,让她带着乔虚铭上京。
……
莫桑景走到雍州府内的祥云驿馆,看到了知府大驾,她吃了一惊。
虽然早有士兵通知,但是亲眼看到,别有一番感觉。
“这雍州府知府是个好官”,偶尔听见母亲这么说过。她知道乔鸿渐好像和祖母是忘年交,但她身体不好,没必要为了一个小辈做到这种地步。
抱着种种猜测,莫桑景走入驿馆和乔鸿渐相见。
对方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物,清瘦见骨,相貌比年龄年轻,莫桑景一见便生爱戴之情,但是再看,乔鸿渐脸上有着不自然的酡红,眉目黯淡,印堂发黑,病体沉重好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在莫桑景先开口前,是乔鸿渐先说话,她先问莫桑景诗词歌赋,再问她农务政略,最后评判人物,从宗室公卿到贩夫走卒……这一番交谈下来,花了一个多时辰,乔鸿渐讲得话多,咳嗽了起来。
莫桑景立刻站起给她倒茶,乔鸿渐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呼吸不畅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莫桑景坐正,恭敬地低头倾听。
“我想把犬子托付给你,望你好好待他。”
惊抬头,乔鸿渐已像少了一口气般:“不需要举案齐眉、伉俪情深”,说着她笑了一下:“只是让他在家宅之内,一生不愁吃穿就行……”
她每说一句,神智就涣散一分,莫桑景怕不答应她,她一口气就散了……
但她对嫁娶之事何等慎重,乔鸿渐并不知道,不知道她万不可能对一个还未见面的男子,许下执手一生的诺言……即使乔鸿渐说了不要求她用情,她也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更何况,母亲去世子女须在灵前守孝,听她的意思,却像让儿子跟着她走,不用再管后事的样子,这怎么可以!……
莫桑景赶紧上前扶住乔鸿渐颤抖的身体,温声道:“您思虑太过了,且放宽心,莫某陪您到家中去,当面和贵子细谈,您看可好?”
……
莫桑景考虑的是以母亲的养子身份收留乔虚铭,乔鸿渐闻言大吃一惊,似乎不相信非亲非故,就能这么叨扰莫家。
莫桑景安慰她道:“是您忙中生乱了,祖母和母亲多次提起您,乔家和莫家本有情分,收贵子做养子是水到渠成的事……反而是婚姻之事,乃是病急乱投医,若所托非人,不是耽误了公子一生吗?”
乔鸿渐终于安心下来——比想象中还安心不少。
莫家似乎有个和乔虚铭年龄相当的孩子,两人作伴,一定不孤单。
当晚,莫桑景和乔虚铭单独见了面,对方是个埋着头、看不清神色、不爱说话的沉默之人。
在只点了微灯的房间里,莫桑景说了声“从此你是我弟虚铭”,乔虚铭长跪于地,对莫桑景深深鞠了一躬,道:“大恩大德,永生无以为报。还请世女先行返京,乔家虽然清贫,丧礼和上京的钱也还不缺,我送走母亲之后,便会投奔而去,忘能不弃。”
这个男子说起母亲的事毫不忌讳,到底是镇静还是无情?但乔鸿渐那样的人何愁养不出一个孝子,莫桑景只能怀疑他过于聪慧,黑暗掩饰了他许多没顶的彻骨的悲伤。
她施了一礼,离开了房间。
……
离开雍州府后,几日便到京都,莫桑景不敢确定母亲说的“慢归”是不是乔家这一回事,她急于和她商量一番。
☆、第十八章 回家
莫桑景进宫面圣之后,便回家洗尘。
浏阳街上,寂静无人,门开不闭,只有绿树成荫,鸟鸣悠悠。
莫桑景刚穿过影壁,一大一小两人就从阴影里跳了出来,莫烛宇面色彤红,大喜道:“姐姐!欢迎回家!”
莫烛纶人小,拽着莫桑景衣角,也“姐姐”、“姐姐”地呼唤不停。
莫桑景把他们二人抱起,莫烛纶轻松地入怀,莫烛宇却羞涩地推托,又站下地来,莫桑景转身一看,只见葛江越面带微笑,廖怀石则侧了头去。
“这有什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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