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传说》第52章


是孙员外解释起来:“他父母就是贱奴,生来便没有名姓,而且脑筋不好,几天前的事总是会忘记。只有我肯收留他,赏他口饭吃,肩挑不得手提不得,只做些跑腿事,人虽然笨些还算勤快。”
江凡嘿色不语,孙员外又话中有话的挑着眉看江凡:“还是江兄提醒了我,自己的东西总要盖个印才行,就比如这奴隶,放着福不享总是想跑,今天在他后臀上打了个印,将来再走丢,就知道是我家的东西了。任是别人捡到,也要给我送将回来。”
江凡看不惯他刚愎多疑:“无论是痴儿还是野兽,其实都是有灵气的,你对他真心好,他也会知恩图报。你对他虚情假意,他当然要躲得远远的。”
牛哥听到知恩图报字样,立刻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手指:“以前听说书的,总会有面子讲书生救义狐的故事,上一次二哥说的恩怨报的故事还没讲完。”
孙员外连连摇头 :“其实这故事也并不见得有多好,江家兄弟是没听过的,我重新再讲一下也无妨。大家常听的段子无非是某家书生救了某个有灵性的狐狸之辈,那灵物化了女子来以身相许报恩。我们今天就讲一个有点不同的,也是书生的事,有一个上京赶考的收生,路过某农户时,见到一只快要病死的羊要被主人活埋,便当了吃饭的碗把那羊赎了下来 。抓药治病像对人一样医治,那羊也长志气,不久便痊愈了,一路上充当书生的脚力。”
“这只羊可不是普通的羊,是个历世修行的羊,得了书生的恩惠,一路上便勤勤恳恳替他看守行李,为他跑脚拉东西,进了京城,书生读书他便站在一边安安静静,晚上,学着样子变成人形,辅床叠被,只可惜是个公羊,暖床也就只是把被窝捂热而已。”
“一般人见到羊变成书童都要惊上一惊吧?这收生是个做大事胸中有沟壑的,知道这是遇上灵物了,便不动生色观察,发现是个良善的家伙两人也相安无事好好相处。几年后,书生落榜再考,终于一举中第,娶了相府家的小姐。新婚之夜又回到书房去睡觉,小姐发现他竟搂了只羊在做不转的事,于是勃然大怒,非要回娘家不可。书生被揭破丑事,怕丢了前程,便听那小姐教唆的,把羊拉到屠户那里去,羊悲鸣不敢上前,书生怒从心起,一刀宰了它,亲自扒皮给老婆做了只夹袄。”
席间众人都倒吸了口气,唯有江昊神色淡色,只瞥了孙员外一眼,依然扒手上的橘皮。
“天下事说不清,贪图富贵寡廉鲜耻的人,当世不报来世也要报,那人虽然是来报恩的,却不是要把一条命都任他蹂躏。也是合着那书生运气到了头,那羊皮袄后来被一个落魄的人得了去,那人后来也中了第,而书生官至一品后因为贪章枉法被后来这人奉旨抄了家,那羊也算借人之手报了一刀之仇。只是那书生因为罪孽深重,便被便罚为羊,世世任人宰割,且有口不能言,有冤叫不出。”
牛兄与狗弟做恍然大悟状,江昊冷哼一声,斜睨着李员外:“我倒是听说有一种神物,无嘴便能活,历世经劫可修练成仙,要做十世好人,才能修成这种羊形,可不是大恶人的样子。”李员外傲慢的斜视他,正要辩白,忽然园子另一角环佩叮当,走进一队女人。
江凡与江昊立刻站起身,正不知道要怎么回避,忽然旁边那几个人一乎都没了踪影。周围芳草萋萋奇花异朵,只他们两人干巴巴伫立在石桌椅旁,女人丛中有人轻轻低呼:“看,有外人。”
众星捧月般几个华服妇人围着一个老太太渐渐走近,那老妇人头戴蓝宝石护额,身着紫色元披,广幅寿字文夹衣,老太太长了副刁蛮嘴脸,从不正眼看人。见到江凡江昊,立刻伸也手指向他们,疾言厉色:“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管家婆子呢?女眷的地方外人怎么随便乱进?”
一瞬间,江凡觉得那妇人指尖漆黑,本已经是钩状的指甲又长了几许。
第三十六章 夜袭(上)
江凡下意识的去拉江昊,江昊回握住他,手心用力捏了一下。
这时一个修眉善目的男子自后方赶了过来:“母亲,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老妇人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没什么,只是有两个生客,不知道怎么到了我们的园子里,朱家的庄子也是能随便进的吗?”江凡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老太太伸出红舌头舔了舔嘴唇,那嘴唇油花花的似乎拿猪皮蹭过般泛亮。
后面的男人脸白体弱水蛇腰,面如满月眼似银星,只是印堂发暗。那人看到江昊与江凡时,轻轻抽了口气。江凡向前上了一步,想把江昊挡在身后,不提仿被江昊用手臂扯到身后,江昊冲那人昂首而立,那男子倒先笑了:“母亲,这是我带回来的客人,本来在前宅做陪,想必是如厕时迷了方向。您二位怎么到这边来了,快随我去前堂吧!”
那男人态度和亲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行事,江凡和江昊还是随了他往外走,江凡觉得那老妇人盯着他背景在狠狠用力,像要把他们吞食进去般。
这个男人姓朱,边走边向他们介绍,“这园子是我的,我是朱家庄的主人,您二位是怎么进来的?”
这时有仆人牵着一匹牛与一只狗向园外走去,见他们一行人后立刻停住脚步退到旁边,垂首低头:“朱少保。”
朱少保回头打量一下那两个蓄牲微微皱眉:“下次入了夜就把它们都拴起来。”
那只狗听到这样的话立刻呜呜哀鸣,还跑过来挨着朱少保的腿上下磨蹭,朱少保叹了口气,弯腰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挠痒,江凡注意到那狗腰间拴着个金色铬子腰带,牛的颈下则挂了个硕大的金锁。
朱少保引着他们一路前行,顺便巡视庄园叮嘱各位上锁,显然头人做派。院落重重,说他们是误闯进来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于是江凡坦言:“是一位姓孙的先生领我们进来的。”
朱少保轻轻噢了一声,若有所思。“今天晚上二位怕是走不成了。”
这话说得没来由,江凡觉得背后泛冷。墙角有只小羊背冲着他们正一点点啃草,朱少保亲自缆了绳子把他往外牵扯:“孙先生见你乱跑又要胡说八道了。”
朱少保把江凡与江昊引到前厅,命人重新摆席,吩咐仆人:“请孙先生上来。”
“孙先生是何许人?”江昊出口问询。
朱少保端正身子面向江昊,“是我堂上讲学的先生,在下给小儿请的西席。”
江凡靠近江昊,悄悄说:“他身上有股子狐臭味。”
江昊低语:“他不是狐。”
怎么可能?江凡眼睛盯着那个抿得紧紧的嘴唇,朱少保嘴红齿白,虽然是副虚弱像,却越看越妖异。江昊用指甲尖轻捏他手背,提醒江凡不要太无理的盯视:“他那些姬妾中有一个倒是狐。”
江凡恍然大悟,再看向孙少保时眼里多了些许同情,妈是怪老婆是妖,真是可怜。
朱少保倒像是个对祸福转换颇有研究的,与江昊一来一往对谈中,倒是有些真知卓见,只可惜他身体不好,讲上一会便要靠向后面休息一番,仆人们又是端茶递水又是为他擦汗漱口,搞得旁人看着都替他难受。
朱少保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在庄上行走一圈便体力不支,盯着江昊看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江凡在一边看得极不顺眼。他们在厅前谈了一晌,那个孙先生终于到了,朱少保代为介绍,这个西席姓孙名问,字契天,正是那个领江凡与江昊回来的自称为朱家庄庄主的孙契天。
孙问故意呵呵而笑,向是与江昊江凡是旧相识般:“您二位是怎么遇上朱庄主的啊?”
那还用问?你们跑了我们自然就遇上了。江凡白了他一眼,不爱理会他,这人,白长了张尊贵面孔。
孙问自觉的向主人坦白:“今日在庄外与他们兄弟是初相识,只因为寻亲迷路,我想着老夫人,”他背对着江凡,江凡却觉得他是在向朱少保递眼色:“便将他们带回来。”
朱少保叹气,略带怜悯的看向他们,江昊端起茶碗假装喝茶,江凡直直的看回去,被看了个实打实,江凡忽然发现,但凡是动物化身的妖怪似乎眼睛都极漂亮,他自觉自己的眼睛算是大的,与袁九小羊怪乃至这位朱少保比起来,还是要逊色几分,悄悄看江昊,只见他淡然无波的在那细细品茶,似乎什么都没看到般。
朱少保常提的话题就是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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