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72章


次吉越滑越觉得吃力,下面的江面却是越看越惊心。到了最后,他索性只盯着前面的绑滑索的那块埋在土里的巨石,一心一意咬着牙往前慢慢地挪。
等到终于过了江,落了地,他的手已经酸软得没有一点力气了,他跟郎嘎一样耷着双手,迈着步子,朝着前面上方的小屋走去。
等到进了屋,次吉一个趔趄,便斜坐在了那个他曾经躺过的石床上,后面跟进来的布尺,连忙将那牛毛绳子解开,跟次吉一起,扶着郎嘎躺在了床上。
布尺慌慌张张地找木盆去了,次吉仔细地看了看郎嘎,只见他的脸上已经被动物锋利的爪子划得稀烂,血肉模糊地粘在脸上。
但是最吓人的却不是那脸,而是仍在咕咕地冒着血泡的脖子。
在他打量的时候,布尺已经端了一木盆的凉水走了进来。
次吉抓起那盆里的布条,拧干了便去擦那血洞旁的血污,但是那血擦了又冒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次吉皱着眉看了会,终于停了手,说道:“这样不行,你得去请邓巴上人来。”
布尺原本停了的哭声又来了:“邓巴上人早在半个月前便去上部朝拜圣地了。”
次吉更替郎嘎着急了,他是猎人,又是苯教的信徒,倘若邓巴上人不来替他医治,那就只能躺着等死了。
他看了看在那哭得伤心的布尺,显然她已经乱了阵脚,除了哭似乎想不起其他的办法。
次吉站了起来,将那浸满了血的布条放进盆里,说道:“你先去撒点龙杜到火堆里,以免他心神不宁”。他自己却起了身,低诵着经,抓了一把香灰,捂在郎嘎脖子的血洞上。
那涌出来的血,很快就将香灰浸透了。
次吉飞快地又去抓了一把,重又捂上去,厚厚的一层香灰,沾了血,透着湿红,还是吓人得很。
此时布尺已经燃起了龙杜,石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龙杜特有的香味。
布尺弯着腰走了过来,她那袍子上斑斑的血迹已经凝结了,她也没想起要换,只是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次吉看着这个惶惑无助的女人,心里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他喊住了她,问道:“家里还有什么药材?我以前经常贩卖药材,也懂得一点点。”
布尺如获救一般,眼睛一下就亮了,快速地跑进了隔壁的屋子,一会后,却又垂头丧气地跑了出来:“去年的药材早被卖掉了,现如今只剩下一点点草药。”她说着,便将手里拿着的贝母、子母等递了过去。
次吉看着那少得可怜的几种药材,这样严重的伤,就算用上最好的药材,也很难保住命,何况就这么几种常见的药材呢?
他没接那药材,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开始想着,怎么办才能尽力救回郎嘎。
这小屋既黑又矮小,在里面,男人就得弯着腰才成。
次吉觉得憋闷得很,便出了屋子,在外面的空地里转着。
正午的太阳照在地上,温暖而明亮,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来自对岸森林里的鸟叫声,以及一直没有间断过的山谷底部河流闷闷的奔腾声,这里似乎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怎么办呢?
次吉似乎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没有药材,就算他知道一点点,也是没有用的。
布尺站在那门口,看着次吉在屋前走来走去,却一句话也不说,更是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次吉转着转着,突然停了,站在那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他听了一会,便问布尺道:“你听听,有没有骡马的铃铛声。”
布尺疑惑地看着次吉,这声音跟现在这状况有什么关系?
但是看到次吉那么认真地问,她还是侧着耳朵,仔细地听起来。听了一会之后,又朝着左边下方走去,继续侧着耳朵听。
第六十八章 卖雪豹皮的女人(二)
叮呤当啷,骡马走动时挂在脖子上摇晃出的铃铛声清晰地在山谷最下方响起,过一会之后,那骡马队大约是转了弯,便又渐渐地消失了。
布尺转过去,对次吉说道:“是马队的声音,好像还在下面呢。”
次吉看了她一眼:“你把家里的皮子都拿上,去跟马队换点鹿茸、手掌参、红花之类的药材吧。”
布尺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何要她听那马铃声,她急忙答应了,便进了屋子,将积攒的几张雪豹皮、熊皮与貂皮全都拿来了出来。
次吉看了看她手里那几张皮子,那雪豹皮毛色极好,估计能换到一些掌参,其他的却不怎么样,尤其是那张熊皮,上面有好几个洞。
布尺拿了那皮子收拾好,绑好、拴住,便急急地朝着山下走去,次吉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追上了她,将自己珍藏的那副珊瑚珠子取出来,递给她道:“把这个拿上,多换点药材回来。”
布尺吃惊地望着他,以前他看这荷包的时候,可是当成宝贝一般,碰都不让碰的。不过,想起躺在床上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丈夫,她终究还是接了过去,揣进怀里,快速地朝着坡下的滑索奔去。
马队的铃铛声已经近了许多,在山谷里叮呤当啷地一直回响着。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那陡直的山坡,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将刚刚从腰上解下来的皮子,一张一张重又仔细地清理好,又将皮子上的毛,也轻轻地理顺了。
铃铛声终于在她急切不安的等待里在对面的红坡上响起来了,布尺抬了头,望向山对面那刚刚爬上来的马队。
马没有停下,后面也就跟着爬上来一长串的骡马,它们无一例外地,全都驮着皮子与药材。布尺往年也曾拿着打到的皮子或者药材卖给过马帮,这样就省去了前往察木多的来往奔波。但是像这样拿着皮子去换药材,却是头一回,她的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到底能换回多少药材去救丈夫的命。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布尺真恨不得立马跑过去,拿着那皮子换了药材赶紧跑回家去。
她隔一会便朝着深谷那看一次,望了无数次之后,才终于看到那马队走出了深谷,到了近处。她终是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起了身,抱上那皮子,朝着越来越近的马队奔去。
“老爷!”布尺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穿得体面的30岁左右的男子喊道,“我丈夫病了,我想拿皮子跟您换点药材,”她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因为她站在路中央而不得不勒住马的男子。
后面几个赶着骡马的人轰地就笑了:“阿珠,你也终于当了一回老爷了。”
阿珠赤红着脸,低吼道:“再乱嚼舌头,回头传到老爷耳朵里,咱们的皮都要被揭了。”
那些跟着的人识趣地停了笑,只是看着抱着那一摞皮子的、穿着一身黑色的女人。
阿珠看着布尺站在路中,一动也不动,只得说:“抱过来,给我瞅瞅,毛色怎么样!”
布尺低着头,小跑了过去,将那一摞皮子递过去:“毛色很好的,老爷,都是打回就制好的。”
阿珠掀了最上层的那张雪豹皮,那铜钱般大小的漂亮的花纹均匀地分布在整张皮上,毛色漂亮极了。阿珠仔细地看了看,上面没有一点点斑点,也没有任何被虫蛀过的痕迹,确实是一张很好的雪豹皮。
他点了点头,将那皮子递给后面的的牵着骡子的洛让。
等洛让接了雪豹皮,他便拿起那张很大的熊皮,看了看,皱起来眉说道:“这么多的洞,好好的一张皮子也就废了。”
布尺低着头,任由着他在那挑剔着。
末了,阿珠看着一直低着头,显得有些可怜的卖皮子的女人道:“你要些什么药材?”
布尺的手里已经空了,她的手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只是不安地捏着袍角道:“要些手掌参、鹿茸、红花,还要些瑞香。”
阿珠笑道:“你可真会选,那都是好药材呢!”
他一边笑,一边看向后面的洛让:“每种药材都看着给她些吧!”
“你过来。”洛让没看布尺,直接朝着后面停下的骡队走去。
布尺将羊皮口袋拿出来,紧紧跟着洛让往前走。
大约过了20来匹骡马之后,洛让终于停了下来,打开了一个骡子上驮着的羊皮口袋,从里面抓了些手掌参给了布尺。
布尺赶紧将那羊皮口袋伸了过去,接住了。
洛让重又绑好口袋,继续朝前走,陆续地开了四个口袋,将布尺要的药材一一给了她。
布尺看了看羊皮口袋里的药材,估计也就够10来天用的。她有些失望地看了看那口袋,站在那没动。
洛让看了看她,说道:“那皮子也就能换这么多了!我都是多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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