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归寂》第37章


可这些与祁无月,与李容锦二人都无关。
一人看着戏,一人,后来待在长明宫,等着这一出戏。
皇城中的暗探回报,圣上病重,白日里根本出不了长明宫,东宫也在日渐消沉。而主子无月公子最为关心的那位锦城公主,身体虚弱,比那帝王亦是好不到哪去。
“太医诊断是心脉有亏,想来皇上和锦城公主也将不久于人世。”
“嘭!”那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突然崩裂开一个茶杯,下一瞬,一片锋利的碎片刺在他的喉咙。
黑衣人“咚”一声倒在地上,脸上布匹扬起,露出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而帷帐另一头,一阵衣物的窸窣后,薄如蝉翼的纱帐被一只素手掀起,露出一张越发妖冶的脸。那人还在整理自己的外袍,青绿色的衣袍上,是女人的胭脂气。
他冷冷看着地上的人,起身绕开,走到窗户边上,望着窗下那处当初李容锦跌落的池塘,仿若那个时候的场景就在眼前,那个姑娘还在对他恶言相向。
袖中手指紧握成拳,祁无月勾出一个恶毒的笑来。
敢欺侮他无月公子的人,这天下,还没有一人能善终过!
病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李容锦凭什么?!他要让给他,受尽折磨,才能病死!
就算她死在自己的面前,不是自己动手的,他也会不甘心。
而彼时的皇城之中,渐渐笼上一层萧然之气,在这深秋已是极为肃杀。
月末,四王爷意欲取代东宫的心思越发明显,朝中一片讨伐,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出来,希望皇上能出来主持大局。
然而皇上自上次在金銮殿晕倒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皇上的寝宫,也被锦城公主把持住,平日里的膳食等一切起居,全由锦城公主亲自过手。除太医外,谁也不许进出。
正当朝中大臣无一不人心惶惶,皆手举玉笏板跪在长明宫外的长梯上,一片怒言要锦城公主放他们进去探望皇上。
冰冷的地砖上,是朝中无论老少的膝盖和铮铮厉言。
移驾长明宫而居的锦城公主突然手持一道圣旨,出来对着跪在长明宫外一片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宣,皇上沉疴再复,朝事乏力,责太子监国。
大臣们皆是神色大变,稍不沉稳些的已经毫不畏惧的站起来,指着李容锦的鼻子,大骂:“我朝什么时候要一个女子来传达圣意了?公主封闭长明宫,隔绝吾等与皇上见面,不知居心何意?!”
此时的李容锦,在晴淑的搀扶下,垂着眼,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抬起沉重的眼看了那几位愤怒的大臣,讥讽问道:“尔等只说是本宫居心不良,不知本宫何处居心不良了?本宫一不涉朝,二不弑君,是谁给了你们的胆,赶在长明宫外吵吵闹闹?!”
“你!”
“再者这位大臣声声说本宫居心不良,若是让皇上听见了小心治你个挑拨之罪!皇上病重,哪里经得住你们这般闹腾?”
“现下皇上不知如何,不知公主殿下何时让我们与皇上见上一面?”稍沉得住气的,还是恭敬问道。
李容锦却是半点客气也不给,冷道:“朝中大臣皆为男儿,如今冬已至,百姓为衣食而忧,众位不为天下黎明之生计却在这长明宫门口,为这父女间的相处,同本宫这将死女子吵嚷、骂闹,敢问众位,是何为国,是何为家的?!”
众位大臣皆是被说的无颜,默声不敢再说半个字,只得暂缓。
待长明宫外的人差不多都撤走了,李容锦吩咐宫外候着的一干御林军,道:“好好拦着,谁也不许放进来。谁若是硬闯,就告诉他,本宫杀人可不会眨眼。”
她说完,便又是一口鲜血。
母蛊渐亡,她的子蛊也活不了多久了。
听闻死在鸳鸯蛊手中的皆是七窍流血,模样难看,难怪当初母亲宁愿一把火烧了自己,也不愿让她为她殓葬。

☆、正好分别
? 是夜,李容锦服侍好李怀睡下,起身出了内殿。好在她是个练武的身子,要不然这么个高强度的折腾,若搁在晴淑、晴好二人身上,怕是得去半条命。
忽然一阵疾来的阴风,生生将李容锦踏出的步子逼回去,竟退了几尺才将将能站稳。
短促的死寂后,背着夜色,高大的殿门下出现了一个衣袂翻飞的身影。
依稀可见他目光如炬,狠光乍现。一身烟青色长袍在寒风中簌簌翻腾着,触及他手中寒剑竟又逼退了开。
李容锦险险稳住脚,心中一惊:这殿中此刻阴冷至极,没想到他杀气如此之重!可还未等她展笑开口,一把长剑破空而出,直接朝她刺来!
当真是用了全部的功力,狠戾的程度在这空当的大殿之中划出刺耳的破风声。
他竟如此恨她!李容锦一跃跳开,浑身因为刚才的心脉剧烈震动而开始作疼。
狠戾的剑气相互抵杀,谁也没说话。大约是感觉到李容锦越来越力不从心,祁无月突然收了剑,冷眼看着她,笑容讥讽:“果真是快被病死的,可惜本公子尚未报复够,哪能让你死了?!”
话一落,一旁的柱子后面突然飞出一个白影,一道寒月白光一闪,向祁无月逼去。
祁无月又是一记冷笑:敢阻止他祁无月的,下场那就只有一个!他轻巧地接了那一式,反过去杀那人。
可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表情一怔,忽而变得扭曲。
“周庭渊!”祁无月收了剑,咬牙切齿看着来人,狠狠瞪着他,那发红的双眼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般!
周庭渊也收了剑,故作漫不经心道:“纵然你我好友多年,只是庭渊还欠师姐一条人命,望祁兄成全。”
扬起的尘灰落地,李容锦看清是周庭渊时不由得一愣:“周师叔?”
周庭渊闻言回头来看她,触及那一副病体时,眼神瞬的黯淡。他忙回过头去看着祁无月,客气道:“现下小锦在皇宫一日,庭渊便守她一日。你与她二人的恩怨我顾不着,也麻烦祁兄可怜下我。”
“哼!”祁无月深深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注视着李容锦半晌,转身毫无留恋的出了长明宫。
看着那身影连一点都没有留下了,李容锦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周庭渊抿唇,僵着一张脸过来扶她。她也不客气,就着那双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倒真像是个苟延残喘的老太婆了,起个身,也得要人扶着。李容锦胸中发出一声沉闷的自嘲,手掌也因身体疼痛用了几分力。
周庭渊被她捏得疼了,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哀痛地看着她。这样的表情,让李容锦不觉有些生动,便扯了个笑,逗他道:“师叔这副样子莫不是家有悍妻,把你追出来了,跑到我这长明宫来躲着?”
“你倒是看得挺开。”周庭渊幽幽叹口气,偏过头不再看她。
深夜了,不知何处有不清晰的歌声传来,隔着重重宫闱,只依稀可闻。
李容锦突然笑了笑,沉思道:“金光寺还关着个公主,我倒被这个忘了。改日放她出来罢,别不是关傻了,回来偷偷又把我毒了。”
歌声骤停,整个天下刹然安静下来。
长明宫中,无光无声,只一白衣男子扶着个水粉色宫装的女子,缓缓褪尽黑暗中。
冬了,长安城中的生灵们都有些萎顿。
不止是冬雪将至,更是现下皇城之中的那一派紧张气氛。
太子监国,本无可后非。只是当今圣上自传出重病在床后便再无一人见过,□□现下又被锦城公主牢牢把持着,更与前朝耗上了。
树叶尽落,满眼而去连棵冬日里仍然傲挺的松柏都没有。
李容锦身披厚实的狐裘斗篷,被晴淑扶着,立在长明宫的檐下,看向远处。她身后的白衣男子,腰上别了把长剑,风流倜傥,只是这表情,十分哭丧。
周庭渊皱眉看着她,久久不语。
等到天边的昏黄变成血红,连身后跟着的宫女、公公们都走得干净了,李容锦才恍若初醒般,回头看着周庭渊。
她缓缓开口,不知为何慢慢絮叨起来:
“细眉柳,红笑靥,胭脂心痣祁无月;青丝如墨,素衣胜邪,风尘绝世。”
“当日我见他便觉得这人长得极为妖孽好看,心道是绝对不能过于亲近的。可惜每次总有什么烦恼事找上我,我都会遇上他,简直是个霉星。听说他又收了几个姑娘去宅子里?竟不知他何时待女子上心起来了。”
“周师叔云游四海自然听说过鸳鸯蛊,自古以来那蛊都是种在夫妻之间的,你可曾想过,竟会被我那痴迷的父皇种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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