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89章


顿了顿,眉梢掠过对面视野所及的位置,“反观半年来在上埃及边境立下擒获古实乱党功绩,又巡察造访了其余部落的霍伦赫布将军以及胡依总督,为何老臣却看不见陛下有对他们予以授封的迹象?”
居然还是被提出来了。晓蓠睇了眼帕拉米苏和图特,两人简直到了旁若无人的境界,前者一边刨水果一边吃椰枣干,后者把玩着硕大的汤匙。
最后晓蓠不着痕迹睇向有被轻视嫌疑的法老陛下,这时他身边的王后意外地和她有一瞬的目光交汇。只听面具下传来图坦卡蒙的轻笑:“依维西尔之见,吾是疏忽了两位大人的封赏,立时授封方是明君之举?”
阿伊异常诚恐的声音格外坚定:“臣斗胆,恳请王予以相应封赏,并如再需派军出征西亚则先行考虑任霍伦赫布将军为主帅,其手下精战骁勇的士兵必能带给凯姆特荣耀和彻底的胜利。”
法老觉默。
“阿伊大人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凯姆特军中的士兵有哪个不是英勇善战?还是说神之父对其他将领训练士兵的方法不满意,有自己精辟的见解?如果是的话,还请维西尔不吝教导,我想在座的指挥官们都是愿意洗耳恭听的。”
晓蓠侧眼一看,同样气质上乘却略显轻佻的年轻男人。然后她发现图特不知什么时候起定神望着他。敢对首席宰相冷言相驳的,能引起这名冰雕少年将军的兴致也不足为奇。
图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眉间却显现出一派冷硬,有说暮庠谘鄣姿亮鳌?br /> 伊菲玛特蓦地抬起头,便觉察到不远处散发出的一股危险气息。沿着视线,可想而知是乌瑟蒙斯动怒说了多余的话惹得那个人不悦,即便身为上大臣,在错误的场合锋芒太露反而会惹祸上身。伊菲玛特思索了下,暗暗给关注周围情况的彭丘递了个眼神,随后在脑海唤了颇有隔岸观火态势的大神官两声。
“乌瑟蒙斯大人请别曲解老夫的意思。老夫不过是认为,立小功者可以获得封赏,立大功者却什么嘉奖也没得到,这如何体现陛下的英明,如何鼓励其他有能力有智谋的将领干一番大业。”阿伊不急不躁地回应,末了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乌瑟蒙斯微微一笑,阿伊是明摆着贬低北征的价值,抬高镇压军的形象,偏袒得如此露骨可谓居心叵测,他是不是该请教请教这个老家伙功绩大小如何界定。偏偏他欲继续一针见血,却不用去看便感知到有道杀人于无形的凛冽目光笼罩着自己,迫使他嘴皮一动再动硬是哼不了声。
“阿伊大人言之甚是。只是在臣印象之中,陛下由始至终都不曾提过或证实不会授予大将军和古实总督封赏,未知神之父可在着急什么?陛下自有主意,阿伊大人那般质问陛下,纵使被奉为‘神之父’,有些界线终是要恪守不得逾越的,维西尔是不是一时糊涂忘了。再者,不久前乃是您亲自迎接的两位大人,他们戎装带甲满身风尘,相较休整了三天盛装出席今日庆宴的图特将军他们,着实说得上仪容有些失礼,不适宜在殿前受封。”他稍作停顿,话锋一转,“适才维西尔说到乌瑟蒙斯大人曲解了您的意思,然而在臣听来,确实有歧义引人误解之处。和其他大臣一样,臣深知身为三朝元老的阿伊大人可以把话说得让阿蒙神的圣物绕地三圈,叫贝斯特女神的宠眷跳上摇摇欲坠的树枝,更能哄得索贝克神的化身载孩童渡过圣河。阿伊大人若把那番话说出去,怕是王城的城民要笑足一旬了。”
场面顷刻间暗潮汹涌。眉间紧蹙的晓蓠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只是冷汗连连之余她在内心默默对这名山羊胡大叔竖起了拇指。和上大臣邻座而坐,他极可能是另一位副宰相。不过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让在座的两国来使看尽埃及王朝的笑话。
忽而一声轻笑,宾客们的注意旋即被分散了过去。
“真精彩!今日我们的外国使节可谓有幸,见识到朝议上亦难得一见的重臣辩论。”托特霍特普笑容可掬,目光从容流连瞅向自己表情复杂的众人,“不过图特将军早前已阐明此次庆宴的目的,所以是非难辨的争论点到即止就好。何况下大臣有一点说得不错。王自会安排,在此之前谁也没有资格妄断陛下偏颇与否。三位大人觉得呢?”讲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温和的视线掠过微微绷紧的唇线。
而涉及在内的主要人物一个都不曾吭过一声。
巴比伦舞蹈在几不可察的剑拔弩张中一晃到结束,过程落幕都得不到赞赏,卖力扭动腰肢旋转舞步的舞娘们仿佛就只是为了走过场。
盯着舞蛇人箩筐中吐着红色信子冒出脑袋瓜的眼镜蛇王,晓蓠一边毛骨悚然,一边想上一个节目该再早些退场。趁着表演还没开始,晓蓠用内急作借口跟图特交代了声便悄然溜出了宴厅。
“哈……”
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出来后不用再进去,里面的空气总给她浑浊窒闷的感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闭眼养神了一会,张开眼时缓缓地转过了身。
帕苏伊安静地伫立在她前面,神情恬淡。像是只存在于梦中的情景。
晓蓠的眼捷一眨再眨,他依然站在那里。可是她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明明有必须问的问题,明明有千言万语萦绕心头。
“你好像,过得很好。”
只一句话,她的眼已半湿。声音哽在了喉咙,她唯有点头。这时候眨眼,竟是为了不让对方见到自己难看的一面。
下一秒,一串晶莹恬静躺在递出来的白皙手上。飞舞光尘中,熠熠发光。
是芋螺串成的手链。
晓蓠皱着眉,迷茫地看他,但还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帕苏伊望进她的黑眸,如此靠近,他几乎看得见自己的倒影。“戴上这条手链来找我,我带你离开。”
良久的静默。
华美少女浅浅地笑了。
**************************************
庆宴安排了午宴和晚宴两场。午宴在午后结束,宾客各自散去,或在宫殿附近的花园游逛,或留在准备的别院稍事歇息。等到晚上,有家眷的可以派人接进来,期间女官和侍女忙碌着重新铺张宴厅场地。
图特和晓蓠属于前者。埃及这个季节的阳光不多不少,晒在身上惬意舒服,加上前两天已补够了睡眠,没必要继续躲在房里。
两人在池塘前一块干爽阴凉的地方停下休息。埃及王宫对比同地区其他的奢华场所,其中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有数量无法超越的莲花池。
图特倚着粗壮的棕榈树干坐着,沿缓坡曲线可见少女将石子捡起到扔进池塘的每一个动作。从上午她出去后回到座位他便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不,应该说更早。是外国使节受召进殿的时候。他对那个红发男子有点记忆。他是在奥皮特节和赫梯的使节团一起进宫,之后却未随庆贺的队伍离开。
定格在晓蓠侧影上的视线越发的锐利。
少女终于忍受不住,“你想知道什么?”
图特眉梢轻扬,脸上是一贯的淡定。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晓蓠便知道他是在让自己自觉坦白一切。
和他对视了半晌,她回过头,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
图特细细听晓蓠将她和帕苏伊之间从认识到逃离牢狱之灾,一路向南流亡的经历和盘托出,还有后来在奥皮特节上的一面之缘,以及今天始料未及的重逢。她略过了那串被无声收起的海螺手链,可是他不打算点破。
“帕苏伊是我在赫梯的朋友。那时候他帮了我很多,但他现在却有可能因为我而留在这个刚和他祖国发生过战争的国家,而且还是在王宫里。”米坦尼王太子在哈图萨暴毙的阴影在晓蓠脑中一闪而过,她闭了闭眼睛。“我没办法明知他身处险境当中,却视若无睹。然而我在凯姆特,除了你的庇荫,什么都没有。”
和煦日光像拥有生命的金色纺织线,漂浮偌大的池塘上交织相错,可惜依旧唤不醒沉睡在水底的睡莲。
散步持续到天色转暗。
两人并肩走在挑高的回廊下,忽然之间,图特冷不防用力拉过晓蓠,可还是听见她发出一声闷哼。查看她并没有受伤,图特转过身想要斥责看顾的奶妈,不意视野映进了一张和蔼慈祥的脸。
“请两位恕罪。小姐您有没有哪里感到疼?”见晓蓠微笑表示无碍,她才转头看清了另外一个人是谁。一怔后,她立即躬身行礼:“贵安,图特将军。”
图特眼睛在奶妈带着的三个小男孩面上转了一圈:“女官长这是要带三位小王子去宴厅?”
她笑笑应是,又低下头吩咐小男孩:“快向将军大人请安。”
晓蓠问图特:“他们是王子?那为什么不是我们请安?”
回答她的却是别人。
“因为他们是凯姆特大臣和古实公主的孩子,图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