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90章


她笑笑应是,又低下头吩咐小男孩:“快向将军大人请安。”
晓蓠问图特:“他们是王子?那为什么不是我们请安?”
回答她的却是别人。
“因为他们是凯姆特大臣和古实公主的孩子,图特大人无需行礼。”
是藩属王子不比我朝将军的含意吗?晓蓠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侧身一看,戴着面具的少年法老和已有七个月身孕的王后已经换了一套更华丽的服装相携缓缓步来,后面是尾巴一样的侍从跟护卫。刚刚应答她的是年轻的王后。
“肤色不同是因为混血的关系啊。”她俯身凑近那个狠狠撞了她大腿一下的黝黑小孩,在他快被看得发毛前迅速退了回去。
“他是祖。”女官长摸了摸乌木一样的男孩,再指着旁边安安静静的古铜色皮肤的孩子,“这两个是双胞胎。左边的叫希瓦,右边是赫亚。”
给法老王后让路先行,三个大人三个小孩边走边聊,但渐渐地,晓蓠说得少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注意到,图特很少用这样敬爱柔和的口吻说话,此际却是在对着一名王宫的女官长表露出温柔的一面。她并不感到嫉妒,仅仅是有些新奇,有些怔然,还有说不出欣悦的触动,如此而已。
火红绚烂的余晖燃烧着远处的天空。呆在宫殿外面的晓蓠便是在这种景色中,望见抱着怀中婴孩的斯忒丽款款而来。
“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晓蓠惊喜地迎向她,“天呐,塞索斯貌似又长大了不少。”
斯忒丽看她口中说着,目光则在搜寻着什么,不由笑道:“别看了,聂芙忒没来。不过她倒是跟来了底比斯。要是她知道晓蓠今天也在场,定会命令夫君让她进宫的。”
晓蓠没纠结,只是请斯忒丽帮忙转达自己会找时间和她见上一面。然后两人融进前面变得熙攘的权贵家眷中,步入宫殿大门。
晚宴比上午的规模大了不止一倍,更丰盛的美餐,更目不暇接的热烈舞蹈。
晓蓠却初显疲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大概是太久没有接触这种场面,待的时间一长就打不起精神。唯独胡依在一场独舞落幕之际说要将这名舞姬赠给图特将军,使她陡然清醒了一阵,眯起眼面无表情在前两者间逡巡,余光瞥见身边的将军大人毫无反应直接冷场,让那妖娆女孩一直地等又是羞恼又是难堪。
后来王后猝然不适需要回寝宫,法老虽然命令了祭司和巫师治疗祈祷并没一同离席,但紧张的脸色谁都看得出,于是座下的大臣一个个劝王赶去陪同安抚。最后年轻的国王陛下果断纳言而行,结果晚宴比预期提早了四刻钟结束。
散了席,图特搂着晓蓠坐上孟斯贝尔一早在王宫外备好等候的篷车。漆黑中垂眸探视依偎在自己臂上的少女,分明困倦不已却仍睁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还是只是在走神。冷风因马的跑动不时从后面窜进篷车内,晓蓠无意识蹭向温暖的胸膛,不知不觉整个人像只章鱼似的巴着他的全身。
图特脱下披风紧紧围在了两人身上。
“蓠,菲玛过两天就把那名赫梯使节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刚说完,便感到怀中的她轻微动了动,然后再无动静。不知过了多久,蒙蒙的低沉声音自他的胸腔传来。
“谢谢。”
他在微温的发上吻了吻,“很快就到,闭一下目吧。”
人去楼空,屏退了服侍的一众女官,安卡珊娜蒙缓步出了寝室,仰望着无尽的灿烂星空。她伸手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微微出神。
少年法老就这样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无声无息地看着那令他魂牵梦绕,此际却莫名落寞的背影。
“吾的王后,你不该到外面来的。夜太凉,对养胎无益,尤其你刚刚孕吐得这般厉害,更要记得保暖。”本欲开口轻责她随意屏退女官,可他终是忍住了。抬手为她披上披肩,他转过头凝视她的侧脸。怀孕后安卡珊娜蒙的脸颊消瘦了些许,但是却神奇地日渐散发出母性的柔与美。
“陛下你说,我腹中的孩子定能蒙凯姆特诸神福佑,顺利诞生吧?”
他不觉一怔,庄重地点了点头。
“一定是的。”
“是啊,陛下是降临在凯姆特的神,您定会庇佑这个孩子。”
喃喃的语声被拂过的风转瞬吹散。正想接续宽慰,镶嵌了零碎星光的黑眸却幽幽映入了少年眼中,他再看不见别的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勤奋的冒泡=作者码字的动力=文文勤奋的更新。
谢谢阅读,我们明夜见 :)
第26章 第二十四夜 乌伽特少女
看得到未知的人,往往相信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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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不是迷信。晓蓠记得元鸢这样说过。那只是你的心灵所向,渴望一个牵引,一个微不足道的指示,来带领你走过迷惘和不安,在踏上新旅程前获得勇气。就像渡船对河边等待摆渡的人的意义。
只是晓蓠偶尔会对此产生痛恨的感觉,因为上天总在她以为前路已成定局的时候,突然对她的人生轨道做出被她视为偏离的校对,纷至沓来的状况继而把她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蓠!”
比如听见这把声音的一刻,她如赫然梦醒。
恍惚张望自己周围,原来的房间不见踪影,这个诡异的石室又是怎么回事?面向身后的那个人,晓蓠局促又茫然。
图特审视着眼前无所适从的女孩。两个小时前,他回到府邸,沐浴更衣后本想看望安置在别院的她。
白色的月牙快升到夜幕中间。图特想,晓蓠该睡下了,也好,如此他就可以放任流连那安恬睡姿的目光,无需收敛其中的迷醉。忽然一个黑影无声出现,图特心下一凛,赶到昏暗的房间发现空无一人,他飞快转身追上那抹影子。
一路观察,黑影经过的地方总有一片轻雾袭来,府中的卫兵却都视而不见。图特无暇深究,压下疑问继续加紧脚下步伐。出了将军府,雾气越发的浓,好像整座王城霎时间被暗夜女神的吹息笼罩了一般。
图特跟着神秘的黑影离开了底比斯,雾气此时倏地散开,洁白裙摆包裹的纤足仍径自前行。图特皱起了眉,但他依然悄无声息地尾随。
到了尼罗河岸一处芦苇丛生的水滨交界,黑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图特一愣,立刻快步上前。拨开繁茂的高草和粗壮芦苇,一个地下入口在澄明月光下崭露一角。通往地下的阶梯简陋狭窄,干燥的壁边显示这里未有受河水和湿气的影响,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全然黑暗使他难以迅速前进。
就在图特扶着经过打磨的甬道墙壁移动,沉默思忖对策之际,一缕微光投影晃过前方的视野。
甬道挖得很深,地下通道迂回悠长。
图特不紧不慢地跟在黑影背后。在下了石梯后他已在脑海勾勒,依循目前的方向,通道很有可能通向那里。不过,饶是参与底比斯地底水道的改建与阿蒙神大神殿的扩修工程以来,经转手上的地下图纸已达上百份,刚走进这条通道时他还是不禁吃了一惊。
烛光消失,周遭的漆黑被豁然开朗的明亮代替。
环顾身置的地方,的确不出他预料。把视线投向再无处可藏的黑影,披散的黑发下表情空洞,一只手正伸向高处的石壁。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和我说话。”晓蓠一边头皮发麻,一边锁着眉如实直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那个声音随着梦里变换的场景响起。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试探地瞄了瞄图特,她深吸了口气,接着回忆:“梦境里幽暗朦胧,我看到自己穿过了一道门,突然视野陷入黑暗,然后又被点亮。我不断往前走,一直走。后面就不记得了。”
图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我明白。这里也确实不是你可以随意进入的。”
晓蓠语塞。
她心头火起,却悲哀发现,自己对现在的处境是有怒发不了。总不能无理迁怒。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赤着脚到了个森然阴冷的地方,梦游也没有这样的。而想起那把驱使她的诡秘声音,晓蓠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甩了甩头,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身处的地方。
石室挑高宽敞,与隧道相反的空间还在延伸,似乎自成一格。头顶是一个由下而上开凿的圆形天井,皎洁的月光沿着岩壁如银瀑倾泻,四角燃点的明丽火焰在冰冷生辉的月光面前,立时黯然失色。天井旁,装饰性的圆柱附着攀爬植物的叶藤。不远处是一潭水池,清澈的细流从看不见的水泉默默流淌而来,月光及处波光粼粼。两人所在的一端,镌刻的象形文字比比皆是,横亘房间的与通道口在同一直线上的巨大石灰石,跟前后两面岩壁一样摆放着用意不明的方形陶土。
图特此刻正站在她方才一度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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