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115章


“夫人!”
急切的呼唤扯回了她的神智。
顺着声音的来源,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奋力应战的埃及军官,还有那被两匹马护在中间、伤重躺在地上的少年。
古实军队的注意越来越多集中在这边。
好像知悉了有什么重要人物受了伤,企图夺其性命取其头颅立功的黑色战士争先恐后,晓蓠和孟斯贝尔疲于应付,前者更是三步两退,快要无力招架。
上方,索米尔盘空,长声厉鸣。
依米奥闻声抬头,一阵不安涌现心底,四下环视,他们的军队犹如失去了凝聚力,越战越涣散,他张望试图搜寻图特,视野里尽是浴血肉搏的士兵,想动身寻找,眼下的这边战局却叫他分|身不暇。
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持枪近距离突袭,依米奥上身往后一弯,长刀一劈,对方小腿应声断开两截。
晓蓠砍杀了眼前一个士兵,旋身迎向由后袭击的士兵又是一剑挥过去,她以剑支地,双腿无力地跪了下去。不远处,仍有敌人从不同方迅速靠近。
天边,烫了金的太阳缓缓西落,壮丽红霞染满了整片天空。
她拖着脚步,回到图特身边。
他有所感应地睁开了眼睛。
“抱歉。我想……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的嘴角扯了扯。
“这下,我们这一生真的不再分开了。”
他蹙起眉。
“将军……夫人……”哽咽的嗓音,转瞬被呼呼的风吹散。
就在此时,撼动的震响铺天盖地。
疑似复苏的千军万马奔腾过境。
晓蓠屏息凝神,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却见彼端,一杆金色军旗反射着瑰红余晖由远及近。
帕拉米苏驾着他的双马战车疾驰在前,帕苏伊策马紧贴,其后,白色海洋漫过林地麦草冲着争战的原野狂涌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两夜写到的“阿布拉拉”改回为:阿波拉拉。
还有“妻子奖励丈夫打胜仗”的情节,不知可有亲觉得似曾相识?
谢谢阅读,我们明夜见~
第32章 第二十九夜 绯红
月光再美,也只是倒映别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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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蒙霍特普神垂怜,伤者表皮的擦伤并无大碍,膝盖的伤在我们的医治下辅以白色的治愈光,不出一旬即可痊愈。至于大腿骨的断裂,我们无法提供得当治疗,就算是摆放房内的这些水晶球,由于战事、疫情衍生的负面能量污染,其效力日渐衰弱,可以继续发挥治疗的作用,我们已十分感激。”
“真的没办法治好吗?”
“容我们说,医治骨折需要动外科手术,不光埃勒古这样的偏远边城,整个王国具备资格和条件为伤者做断骨修复手术的地方,恐怕只有王都一个地方。”
“要到底比斯?”
“是的。为了伤者着想,我们建议尽快将他送往王都进行精良的医治。”
由埃勒古把人运回底比斯,走陆路要差不多半个月,水路也起码得六七天,况且以他的作风……
晓蓠往闭目倚在床头的图特投去了探视目光,两人谈话,他安静得像不存在,可她清楚他一个字都没有遗漏。
几乎是她眼睛落在他身上的一刹,图特淡道:“我是军队的统帅。”张开眼,对上她的目光。
是统帅,就断无可能弃阵而去……晓蓠抿着唇,视线中他的眉间眼里尽是冷硬决意。
普塔月转眼即逝,泰比月捎着初冬的萧瑟,结束了炎热与泛滥统治的时代。
季节更迭,战局也出现了斗转星移的变换。
孟斯贝尔恪守己责,时刻奔走于前线和埃勒古城之间,向图特汇报帕拉米苏带领部队作战的最新消息。若斯事体大,依米奥也会亲身跑一趟,在那次对战中,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基于这连串变故,以赫塔被重新起用,以参谋身份在帕拉米苏的营中走动。
尼罗河发水,古实人忙着捕鱼充饥,他们也不曾停歇,在洪水鞭长莫及的角落布置起给新邻居的见面礼。
纵长浅出的土坑紧密铺陈着草堆、折枝,与河岸线平行的导火线跟随退潮的脚步一条接一条形成,最终,本将在水退后供维图牧群食用的麦草地,一夕之间熊熊化了灰烬。
帕拉米苏谈及此举神情语气不无赞赏。
哪怕本意不在于彻底切断古实人的粮食供应,只是明白看着自己的东西在眼底下被逐步染指,已足够叫他们心慌发难,出动大军全力痛击,否则以古实东岸盟军自恃食物充足死守城中的态势,想要一年半载就让他们折服投降,简直做梦。
“你的夫君精于攻心啊。”他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不予回应,仅眉宇微敛。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帕拉米苏但笑不语。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扭转乾坤。
晓蓠以出来透气为由,留下孟斯贝尔和依米奥两人在房里跟图特汇报。
帕拉米苏是典型的行动派,而事实也印证了她的预感。
经加博戛巴荒原一战,古实重新把战力死死包围在纳帕塔和卡洼周边,临近第三瀑布的科尔马相对前者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不屑被埃及军占去,帕拉米苏也乐得收下充当前哨,显然他很清楚古实盟军的想法,自然也不会按对方设想恃着人多上门硬磕,他把视线调向了东南方,那里有着维图的根源。
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帕拉米苏不单找到并潜入了维图人在南瓦迪山上的栖息地,还快速攻陷了核心的谟地那村。
就在前天夜里,维图的大长老和族长的亲族被相继护送进科尔马城。
埃勒古的上空灰蒙着天。
低低压向地面的云层酷似一张致密的巨网,隔着光,挟带着阴暗四处飘荡。
迄今经历的一切已令她受够了这场战争,即使随之种种无论她多厌倦还是要面对,现在,她只想能好好喘一口气。
晓蓠一眨一眨眺望着怪物似的大片乌云,觉得空气没比房间里的流通。
怪物的半边身子忽然被一道黑影取替。
“在看什么?”
朦胧光影中,她的笑靥浮动:“帕苏伊。”
被勾起的画面打乱了周遭的平和,一瞬间兵荒马乱。
滔天大火、囚禁、生死一线。
胜利天平即将倾向古实的一刻,数千埃及援军带着破竹之势,像一柄泛着冷艳暮色的末日之刃横亘进死亡荒原,飞溅起滚滚沙砾,古实军队措手不及,仓促逃散撤退。
然后她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红发男子驭马直奔到她面前,头一回露出所有的张皇失措,失礼地,狠狠地抱住了她。
这位赫梯的月神祭司,没有辜负她所望,找到了帕拉米苏和他的部队,他对她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国家、阶层和立场。
而她感受着他烫手的体温与急促心跳,却无力抬起手回抱他,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站到了外面?”
“他的属下和他汇报事情,我正好想一个人吹吹风。”
明澈的绿眸透出了笑意。
“你有事找我?”晓蓠回归正题,问道。
“我想看看你。”
“我很好,谢谢关心。”
男子的表情写着不信。
她失笑:“对呀,你也是祭司,所以看得出他的伤势。”
帕苏伊神色黯然了一下。
晓蓠长长吁了一口气。
“也就是,你也无能为力,对不对。”不然他不会只是来看她。
被移送到埃勒古城的除了她和图特,帕苏伊因为是祭司,也随同军中部份受了重伤的将士转移至此。
北瓦迪山下小小的边城大多居住着埃及人,亦有不少古实人,城内气氛平和,似乎没受到两边交战的太大影响。
帕苏伊没有一瞬的迟疑,他径直望进她浓黑的眼睛。
“如果只是骨头的局部碎裂,我可以列出敷用的药草你们派人去找,最好的结果是骨伤由内自己愈合,走动起来可能没有受伤前灵活。”
她垂下了眼帘:“但图特的是股骨断裂。”
十多天过去,从主祭司口中得悉的这个诊断结果一直萦绕她心头,然而由她真正说出来,却是想象不到的尖锐撕裂,连呼吸也扯出汩汩鲜血。
头两三天还难以察觉,到第四天,右膝往上开始出现不明显的肿胀,第七、第八天,肿胀扩散至整截大腿……她知道,假如没有抗生素抵挡细菌入侵感染,又得不到其它有效的医治,前方等待的将是皮肤溃烂、高烧、意识昏迷。
帕拉米苏已经派人快马送信到底比斯,可是现实总爱往以为看得到希望的人脸上扇一巴掌。
帕苏伊和依米奥他们相继离开,晓蓠回到了房间。
床上的他安静地坐着,安静地看着前面的虚空,像完全没注意到她。她不由想起初识的一个早上,她爬上屋顶,他面对着苍茫雾色,周身散发着教她心惊几欲转身逃跑的孤独气息,可她没有,相反,她唱了首歌,不想被他出言打击才匆匆溜掉。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每个人生来都是寂寞的,还是,他依然认为自己是独自一人?
她轻轻把手放在了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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