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歌》第91章


波涛汹涌的水面下,却有一把匕首悄悄的刺向了她。
水中阻力太大,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是算准了虚弱的胡娜躲不开,夜八一用力,将胡娜拉扯了一下,因为雨水的关系看不清那人的行动,但是对方却是太过熟悉水流的变化,就算在这种不稳定的环境下,也精准的找到了胡娜的位置,一抬手,冰冷的匕首带着水花飞快的滑向胡娜的脖子。
夜八一个使力,将胡娜推向了刚刚赶来的夜九,自己却来不及躲闪,他没有抽出自己的兵器,在这种地方锋利的刀容易伤着胡娜,而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令她脱离了危险,推开她之后抽出短刀一个回刺的同时,那人的匕首也扎进了他的心脏。
远处大船已经沉没了大半,孤零零的风灯还挂在桅杆上摇晃,昏暗的灯光下,他们附近的海水顿时变成了深红色。
透过瓢泼大雨看着夜八逐渐下沉的身体,胡娜隐约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是那句叫了无数次的‘主人’。
一股气血翻涌,体内的寒疾终于压制不住,眼角处仿佛生出一只动人的蝴蝶,泛着迷人的幽蓝色。
在那个瞬间,她曾想过,自己会死在那里。但是终究,她的命运还没有走到尽头,所以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怔怔的望着木质房顶,听了许久远处的海浪声,才终于回过神来,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主人,你醒了?”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自己还躺在大船的房间里,一觉睡醒,夜八在床边守着自己。侧头去看的时候,却看见了夜九略显苍白的面容,开口说了话,嗓子有些哑。
“这是哪里?”
“一座小岛,属于沧溟国的管辖。”没有提起他们是如何获救,只是简单的说了现在的情形,胡娜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夜九见状急急的将她按了下去:“先休息吧,我去叫韩首领。”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胡娜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不多久就听见木门开合的声音,韩岭很快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里是许多船只前往沧溟国的一个临时停靠小岛,住着一些居民,我们在这里休整几日,待你身子好了,再搭船去沧溟国。”
少有的,韩岭说了这么多话,胡娜看着他,发觉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似乎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我睡了几天?”
“两天。”
船是罗齐安排的,船上出现了一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大船突然沉没,他们必死无疑,那么大的暴雨风中,他们是如何得救的,是谁带着他们来到了这个小岛。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答,但是由始至终,韩岭一句都没有提及。
许久的沉默之后,胡娜终于开口,微闭了双眸:“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精致的容颜很是苍白,双唇没有一丝血色,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侧身而散落下来,为她掖好了被角,韩岭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顿下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沙哑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没有答话,好像真的已经睡了过去。
一扇木门,发生老旧的声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相识十几年,从未想过,你会骗我。
他是知道那隐藏在暗中的危险的,但是在黑暗之中,他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比寒疾发作的时候还要痛,从身体每一个部分散发出来的疼痛,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这座小岛并不大,熙熙攘攘坐落着几十户人家,东面的一处海滩停泊着几艘补给的货船,他们居住在一个岛民家里,夫妻俩都是朴实的人,将最好的房间让给了胡娜养病,听夜九说胡娜已经清醒,炖好了鱼汤送过来,只见到韩岭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走到韩岭的身旁:“这是刚刚熬好的鱼汤,给夫人补补身子。”
妇人不知这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是通过那天夜里,韩岭怀抱着昏迷的胡娜冲上小岛时的紧张程度来看,直接将两人当做了夫妻,对于这种称呼,韩岭也未辩解什么,夫妇俩就一直这样叫着。
“谢谢。”冷冽得如一座冰山的韩岭,面对慈祥的妇人,露出和善的笑。
“谢什么咧,夫人产后留下了暗疾,所以身子比常人羸弱了些,你平日可要多照看些,千万别让她再伤着。”中年妇女慈祥的笑着,明媚的阳光洒在石板铺成的院落中,妇人的声音还在耳旁:“你们能从风暴中活下来,那是神灵的庇佑……”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听清,整个人犹如被定住一般,脸色猛变,端着瓷碗的手也不住的颤抖。
妇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整个人还未从震惊过回过神来,直到妇人问了好几遍,才突然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妇人,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她……有过生产?”
妇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会发此一问,如实答道:“我家丈夫为她检查的时候发现那暗疾,算来孩子也该有三岁了吧……”
当时他们来到岛上,听人说这户人家会些歧黄之术,所以才来到这里,那中年男子是岛上唯一的大夫,医术也算了得,他说的话,必然不会假,韩岭好像被什么击中,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条件反射的转身,连汤汁洒了出来也毫不在意,直接推开了房门……
86 孩子
一直没有睡着的胡娜被突然的响动惊了一下,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韩岭大步来到她面前,脸色差得骇人,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韩岭。
就像一头受伤的豹子,深邃的双眸第一次有了焦距,那就是紧紧的盯着她,那双淡漠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种叫做慌张的情绪,胡娜还未从惊愣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韩岭一把拉了起来,双肩被他牢牢握住,没有掌握力道,疼得她皱起了眉,不知他这番失态是为了什么。
看着胡娜蹙眉,韩岭心中翻滚的情绪突然平静了几分,却依旧沉浸在激奋中,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孩子在哪儿?”
直到听见这句话,胡娜才终于明白韩岭眼睛中隐藏的惊喜从何而来。自己寒疾发作却只是昏睡了两天就清醒过来,肯定有大夫为她诊治过,发现了一些什么。
看着情绪激动的韩岭,胡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心中微微的波动也被她压了下去,淡淡道:“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胡娜的冷漠,韩岭一时间没了反应,手上松了松力气,胡娜这才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肩,显然对他这些怪异的举动没有好感,侧过头去不看他。
“为什么要瞒着我?”无力的在床边坐着下来,脸上尽是颓败之色,这样生冷的胡娜让他没有任何办法,她不愿意说,他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将他们所有相处的时间全部过滤了一遍,她经常一离开就是一两年。没有任何疑心,如果不是今日听妇人说起。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胡娜疲惫的睁着双眸,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与他对视,仿佛隔了许多层的隔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情,本就该让它淹没在时间的尘埃里。
又何必要徒增悲伤。
一直以来,胡娜都不知道自己对韩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依赖还是感激,又或者是相依为命。想来应该是最后一种可能更多一些,自从认识了韩岭,她才知道。那种遗世独立的孤独感不止她一人有。他们是很相像的,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共同点,多年来才能达到一种别人所不能替代的默契。
她的寒疾一直由墨临渊治疗。他是盛名天下的神医,连一般的大夫都能查出的暗疾,他又怎会不知,却一直没有提过,只是在药物中加入一些调养的药材。胡娜也不说,两人都当做不知,本以为这个秘密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却在这样的时刻全部暴露了出来。
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韩岭不信,她也继续说着那句‘什么都不知道’。
不大的房间里气氛很是沉默。两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胡娜最先忍不住,开口唤了夜九进来:“扶我出去走走。”夜卫的感知比常人灵敏许多。这种时候目不斜视的为胡娜披上外袍,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来到距离房屋不远的地方,看着岛上长着许多从未见过的低矮树木。一路不停顿的走着,不知要走去哪里,夜九也不问。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直到走不动了。才靠着一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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