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美相公》第49章


我记得,是上次那个僧人,赶忙同他打商量。“大师,刚才这里有个人,我要去找他,他是我朋友。”
老和尚身姿挺拔,不动如山,死死挡在我身前。“姑娘,既在佛门之地,看到的自然不是俗事中人,无济以为,是姑娘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我音量陡地提高,“他才不是和尚!”
李今赶来站在我身后,“无济大师有礼。”
无济和尚伸手一拦,“姑娘请回吧!”
“你!”我单手指着他,气得不行。
阿爹说过,要尊重别人,各人立场皆有不同,凡事要学会忍让。可我绝不会看错,那个背影是我的小伙计。他明明来了,却不相见。
无济和尚声音厚实,缓缓说道。“姑娘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曾有个年轻人,他口渴得很,手边恰好有一杯茶,岂料滚烫之下根本不能入口,更无法端起。佛说,那不如放下。”
“放下?”听到这里,我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你让我放下?”
“老子活到现在,自问没什么信仰,不懂大智慧,道理却还是晓得的。你要我戒贪嗔痴,要我放下,那必须先获得,先有体验啊!老子的小伙计说我要是嫁不出去,他就娶我的。他还没娶我,你让我放下,怎么放啊?!好歹也要等我成亲生娃,吵架冷战一番,然后才能大彻大悟,福至心灵,突然就‘啊’地一声,放下了!解脱了!…我们什么都没干,怎么放!”
无济和尚许是没料到会有如此一番歪理,听完半晌都接不来一句话,只傻傻看我撒泼。
我一口气宣泄完,抱着舌战群儒的打算,预备再接再厉。“释迦牟尼佛未曾悟道之前,乃是太子,他有钱有权,还有一个老婆。他有更高的追求,他要悟道。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有小伙计。
李今一直未曾开口,此时身后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那或许,是他放下了呢…”
这番话,无形之间将我积聚的力量打散,像戳破所有美梦的尖刀利刃,令人泄气,令人惆措。
“是么…”我恍恍惚惚,失魂落魄之际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搭在石栏杆上,看山寺外的桃花还未盛开,大殿内的爱侣有影皆双。令人怀念的是,彼时他环着我的双臂,站在我身后,笑容拂面,陪我放纸鸢,看我气急败坏,看我落寞彷徨,他看到了我心中那个躲起来的小兽。抱着受伤的我下山,温柔无双。
从遇见到离开,整整一年。
耳边回响的是适才李今念的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远处,桃枝上花骨团苞如繁星点点,隐约枝头,只是花尚未开,仍需等待。等到人走茶凉,开花结果终有所往。
正文48 甜水乡战事——兵临城下时
踏着清凉下山之后,我与李今沿着白瓷湖走了一会儿,湖畔靠岸的船家在木桶里装了一些鱼,凑上前来讪笑道。“公子,大发善心放个生吧。”
李今看我闷闷不乐,便掏了银子买下那些鱼儿。
他捧着木桶坐到船头上兴高采烈的戏鱼,我在旁边稍稍看了两眼,忍不住说道。“这些鱼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赶紧放回水里吧。”
他手肘搁着腿,掌心托着下巴,侧脸睨我。“放回去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船夫们再捞上来骗钱?!说得好听那叫放生,说得直白些就是自欺欺人。世人也不过是挂个行善的名号求个心安罢了。”他顿了顿,轻轻揉了揉我脑袋,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呀,就是太天真,看问题不能总看表面。”
我觉得他说得也对,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词辩驳,只知道倘若萝卜在这里,一定会将他们放到水里去。
李今说罢,起身和船夫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船夫们多是沿湖岸而居的渔民,连连感叹今年湖里钓不到什么鱼,往年那些手臂粗的是没了影,鲤鱼也快死净了。说着,一边遥指着荷花塘那片水域说道。“公子你看那儿,鲤鱼都翻肚子浮在上头呢。”
李今垂着头,不住摸鼻子。“是吗…”
我好奇地探过头去,“你又盘算什么?”
他唇角微提,“我忖着移山填海是好买卖,地皮拿来造房子,好卖大价钱。”
“无耻。”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很狗腿地试探他。“那个,要是真造了房子能便宜些让一套给我吗?”
李今哈哈大笑,笑完说是自己有买卖要谈,将我赶了走。
其实和他接触下来这段时日,我知道脱身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将我赶走,瞧他适才心有戚戚焉的模样,那是一个大大好的时机。但凡若是我自己主要要求退场离席,这厮必然拖拉拽带坑蒙拐骗好一番折腾。
小时候我也曾这样,阿爹狠狠打了我屁股,说这种性格叫自私,最好全天下都围着自己转,一定要改。打完屁股不算数,还罚我去祠堂里跪了一夜…
如今,我算是深有体会。
离开他之后我并没有即时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了小勇哥。
他家门前的抱鼓石脚下生出许多杂草,于红尘里生出一丝荒凉。
我轻轻叩了门之后,出来的却是苏奶奶。她说小勇哥不在,言辞闪烁之间,又带着几分欲言。
这段时日,我隐隐约约也猜到一些,之前他忙东忙西,三天都不大见到人影。如今日日上门来陪我打牙祭。可见衙门里,多半是呆不成了。而这做不下去的理由,自然是为了我,为了那次公堂上的‘不识抬举’。
苏奶奶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大好说…不过,不过我家孩子的心意是实打实的,小汝你可要记着,好生记着。”
她像是怕我逃走一般,死拽着我的手往屋里拉,我轻轻拍了老人家的手好一阵子安抚。“奶奶,我要去找小勇哥哥。你不是说他大早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嘛…”
老人家终于放开我,门关上之后,一声叹息不偏不倚。
他既然不到衙门述职,我一时实在想不起他能去哪儿,只好一个人沿着墙角走,还没走出大远,不过是绕道了他家的后门,那面掩埋翠竹的矮墙。墙内梨树还在,墙外之人却是一摊烂泥般跌落在地。
我冲过去将他扶起来,“小勇哥。”
他没有半分清醒,浑身酒气,我轻轻推搡他两下,也只听见几句低低的胡话,别无反应。夹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上拽,他却拨开我的手,眼睛微微睁开一丝缝,没头没脑的说着。“小汝,你到底与我生分了…”
我无力一笑,“你说什么呐…”
他的目光涣散,墙内梨树稀落的暗影倒映在他脸上,斑斑驳驳。
“我和他打架,你每回都是帮着他。”说着,脑袋倏地耷拉下来,声若蚊呐。“每回都是…都是挡在他身前,怕我伤着他么…这么心疼他么…主动替我上药,其实无非是挡着我,我知道的。”
他这番说话,说得我怔怔地无法言语。
以前隔壁街坊的孩子打架,无论自家的孩子多有理,作爹娘的一定先忙着向别人赔礼道歉,替人包扎。看起来是明事理的,其实谁家的爹娘不护短,不过是挡在前头怕孩子再挨打。
我总以为掩饰的很好,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其实骗不了别人,只能骗骗自己。
小勇哥虽然日日来寻我,可我俩之间仿佛存在一层薄冰,尖冷易碎,谁也不敢碰。我未曾料想他也会有一天过着我曾经如履薄冰,患得患失的日子,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总是盼他过得比我好。可此时此刻,他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他说,我不要听你说这样的话,我情愿你闹,跟我胡闹…
现在即使我想对他撒娇,业已做不出来了。为何呢,这是为何呢…我想是纸鸢飞走了,不单单因为扯线的人自己松了手,更或许是风吹,自然而然,它就飘向远方。世情总是如此,难以预料,无所估计,肚子饿得时候喝完杂粮粥也是甜的,山珍海味面前多一盘膏蟹也尝不出甘甜。可见繁华落尽之处才送上甜蜜,终是多余。
我将他扶回家中,他仍旧是满口胡话,额头上的汗擦拭干净了又会再冒出来,昏昏沉沉,睡得很辛苦。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煎熬,这让我心里很难过,他白日饮酒,自甘堕落,是从来未有过的。
这一夜,香烟迷蒙,他始终捉的我的手不放,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小汝,你是当真同我生分了。”
凄凉,哀怨,无可奈何。
此番来找他,是因为李今在山上所言提醒我,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好些,拖得越久伤的越深。薄冰再薄,也总是伤人的。可关于‘退亲’两个字从将他扶回来乃至第二天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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