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毒》第123章


“行了,”白隐冷静的声音突然在朱砂耳边响起,依旧是那嘲讽的语调,“玩笑都开不起么!”
朱砂的声音戛然而止,吸了吸鼻子看着周围的人,他们都冲着自己咧嘴笑着,完全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朱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下来扯着白隐的领子,“你骗我!你又骗我!你不骗我会死啊你!”
朱砂气呼呼地又要“动粗”,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三天未曾好好休息的她虽然不像其他王公小姐一样娇贵,却还是支撑不住,终是晕了过去。
神秘而又迷人的馨香就在朱砂的鼻尖晕染开来,还有悠扬的曲调,那是从未听过的声音,那么绵长而细腻,似乎是从眼前的山谷中飘出来的。朱砂的脚步不由自主跟着那声音往前走着,潺潺山涧流水间,一块青色的巨石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晶莹,一袭玄色长衫的白隐坐在巨石上,手中捧着一杆长笛轻轻地吹着,看到朱砂走来,他放下长笛,拽住她的手往上一用力,便轻松地将她拽了上去。
风景秀美景色怡人,朱砂坐在白隐的身边,看着他含情默默的眼神,那双眼睛缓缓靠向自己,越来越近,好像快要将自己的心都看个通透。
那柔软的嘴唇,渐渐贴上了自己的唇间……
“放手!让我杀了你们!”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朱砂吓了一跳,再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白泽已经挥刀冲了过来……
朱砂捂着心口从噩梦之中惊醒,自己睡在竹子搭建成的竹楼里,身上盖着绣上了彩线的棉被,她揉揉眼睛,那芳香和乐声的确是真的,四下顾盼,呼……还好白泽没有真的追过来。
空荡荡的吊脚楼里,不见白隐的身影,朱砂擦了把脸便来到外面。
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落日已经洒下余晖,将整个村落都笼罩在玫瑰色的光芒之中。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村落,藏在崇山峻岭之中,只有十几座吊脚楼互相偎依,而朱砂,现在就在最中央的吊脚楼里。
炊烟袅袅,几座房子里都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儿,朱砂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吞了口口水。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手中捧着一块紫薯或是山药,一边吃一边笑闹追逐着,见到朱砂之后笑着停下,将手中的糕饼掰下一半儿塞进朱砂的手里,然后又嬉笑打闹着跑开。
朱砂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着,刚将手中的糕饼塞进嘴里,就听到背后白隐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来到这儿就学会骗小孩儿的吃的?真有你的!不愧是公主殿下!”
朱砂差点儿被噎死,拍着胸口将糕饼咽下去,“那也好过你,把我自己扔下,饿死我怎么办?”
“我是好心,知道你比小猪还要贪睡,让你多睡一会儿而已。”
“你……”
白隐轻笑一声,从吊脚楼上跳下来,揽着朱砂的肩膀,随手抢过她的糕饼塞进自己嘴里,“吃这种东西怎么行,带你去吃大餐!”
正要还嘴的朱砂一听到白隐说什么大餐,立马将什么都抛之脑后了,跟着白隐一起蹦蹦跳跳往村落前的空地跑去。
依旧是昨天他们被“包围”的地方,依旧是熊熊燃烧的篝火,依旧是那些喧闹的声音,朱砂不由得有些紧张,拽着白隐的袖子缩到了他的身后。
“等一会儿你不要吃太多哦,吃太多会被他们杀了吃掉的!”白隐忍着笑,煞有其事地吓唬着朱砂。
朱砂一听这话,鼻子酸溜溜的,“那我不吃了还不行么?”
白隐摇头,“不吃也不行。不过你要是跳个舞,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杀了你了。”
“跳舞?”朱砂直晃脑袋,“不行不行!我不会!”
“出丑和饿肚子哪个严重?”
还不等朱砂给这个艰难的问题做出答案,白隐便拽着朱砂,冲进了篝火旁的人群中。
左边是白隐,右边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儿,朱砂被人牵着,绕进了人群之中,白隐一声唿哨,喜庆热闹的乐声便响了起来,有笛声有鼓声,还有朱砂分辨不出来的声音,只觉得这曲调让人热血沸腾,连朱砂都忍不住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跳了起来。
朱砂从小到大还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氛,所有人都是这样热情,一想到这一点,朱砂就觉得昨天晚上的自己是那么可笑,居然连别人的热情都会让自己畏惧。
真的,很可笑。
038:追兵临门
不知道跳了多久,朱砂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还未回过神,朱砂就被白隐横抱起来,纵身一跃,坐在了旁边的树上。
两个英俊的小伙子端着烤羊腿,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将羊腿递给了白隐,他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塞进朱砂怀里。
朱砂看着白隐和他们说话的样子,能看出来白隐在这里很受人爱戴。
“你是不是给人家下什么毒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白隐无奈地耸耸肩,“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哼,”朱砂撇着嘴,“对了,他们说的这是什么话?”
“古瑶语。”
朱砂摇头,什么古瑶语,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倒是白隐这个家伙,“你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为什么能听懂他们说话?”
“因为这才是我的母语。”
朱砂有些惊讶,但是仔细看看,白隐那邪魅的长相倒是和那些人有着六七分的相似,“你是瑶族?”
“确切地说,是古瑶族,”白隐难得正经地说着,“这是古瑶族的最后一个支系,到最后也只剩下这些人了。活下去,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白隐的话,朱砂很难明白,她认真地啃着羊腿,“在这里生活不是也很好么?有什么困难的?”
“天灾人祸,疾病瘟疫,还有无处不在的追兵,哼,”白隐冷笑,眼睛中带着恨意,“他们本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他们本来生活在湘边的秀美山川之中,却被人赶尽杀绝,最后只有十几个人活下来,躲在了这里!”
“战乱,总归是难以避免的吧,”朱砂故作老道,“多少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刀下呢。”
白隐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朱砂,“照你这样说,他们能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朱砂被白隐这话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头乖乖吃着东西。这是水云教她的,在别人的地盘上,连地皮都没踩热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张狂,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看这里的人,和他们比起来,武昭的子民实在是太幸福,虽然卑躬屈膝苟且偷生,可至少还有自己的一方土地,可这些人呢?哪怕是跪下磕头,也没能求得一条生路,襁褓里的婴儿都被赶尽杀绝!”
白隐越说越恨,虽然语调还是那么稀松平常吊儿郎当,可是他的眼中,那恨意却如同尖刀一般散射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朱砂突然觉得白隐是那么陌生,在这里的他,和皇宫里的端王爷,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在这里,白隐可以抱着孩子陪他们嬉闹,可以坐在河边陪着老妪一起洗菜,可以钻进农田和少年们一同耕种。
想到玲珑曾经说起白泽的话,朱砂突然觉得那句话用在白隐身上也很合适——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哪个只是面具?
“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是不是?”
白隐没有看朱砂,只是眯着眼睛,淡淡地笑着。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这里生活,而偏偏要呆在皇宫里?那样花天酒地的生活,并不是你真正喜欢的。”
听到这儿,白隐缓缓转过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朱砂被白隐这样问起来,蓦然有些心痛,她倔强地别过头,“不了解!”
“那也不奇怪。人这辈子太多事情不能只顾着自己,我也可以在这里躲一辈子,但是如果想让这些人、这些人的后代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就只能继续战斗。”
朱砂突然开始同情起了白隐,“很累吧?”
白隐摇了摇头,“每个人总有一些自己拼了命也想要守住的东西,比如说他们,比如说……”白隐看着朱砂,邪魅一笑,“本王的药人。”
朱砂脸颊通红浑身燥热,“哼,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我的心就在这儿,”白隐抓住了朱砂的手,硬是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好与不好,你早晚会看清……”
被白隐这样半拥着,朱砂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许是刚刚的酒太烈,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总之,她看到眼前的白隐在摇晃,慢慢地靠近自己,他的鼻息是那样温热,带着些许药香……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两人打断,朱砂惊讶地转头,竟然看到一阵火光朝着他们靠过来!
白隐抱着朱砂将她带进人群之中,不知他同旁边耳语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拉着朱砂和几个孩子便藏到了一座高高的吊脚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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