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第104章


“再坐坐吧。”我指了指丫头已经奉上来的茶。
爱兰珠瞟了眼我俩,掩嘴笑道,“我呀,有眼力劲。”说着向胤禛一福,招呼了次间里的白哥,快步出了屋子。
爱兰珠才出了屋,他便过来揽了我入怀,我笑问道,“账都交完了?”
“都打发了。”他笑着拉我挨着他坐到炕上,“我知道他们都回来了,你不自在,可到了年节,总不好再让他们住在园子里头。”
我心中有些惆怅,因到了年下,府里的其他女眷和阿哥前几日都从圆明园回了王府,说不在意是假的,可即便在意,又能怎样。
“我已经吩咐过了,没我的话不许他们进花园子来,你放心我就在这,哪也不去。”他信誓旦旦说道。
我凄婉地摇摇头,把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有您在,我不委屈。”
“砰……磅……”一声巨响倏然而起。
冷不丁的,我俩都吓了一跳,他只一刻便镇定下来,轻拍着我的背问道,“吓着了吧?”
“嗯。”我惊魂未定,点了点头。
“来人。”他高声叫道。
外头伺候着的丫头忙进来回话,他蹙眉微怒,“外边干嘛呢?什么响动?”
“回王爷的话,是三位阿哥在园子里边放鞭炮玩呢,方才三阿哥放了个大的。”丫头战战兢兢回道。
他一甩袍子起身,面带怒气转头出了屋子,我连忙跟了出去,只见与云溪堂隔水的假山下,弘时、弘历、弘昼三人正玩得尽兴。
“我说过,没我的话,不许你们到园子里来,可都记得?”他隔着池塘冷冷斥责道。
对过的三人忙停下手里的游戏行礼,三张俊逸的笑脸瞬间凝结。
“回阿玛,西府里地方不够开阔,要放这个,只有上园子来。”弘历回道。
“谁起得头?”他大喝一声。
弘昼忙不迭指了指最大的弘时; “我们都说没地儿放就算了,是三哥说的,历年都到园子里放,今年也可来。”
我掩嘴一笑,到底是孩子,平日里弘历、弘昼都与弘时不甚亲睦的,今日为了一尽玩兴,却也都跟着来了。这会子出了事,又都推到弘时身上。
我偷偷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凑到他耳边说道,“算了,不过就是孩子们贪玩罢了。”
才说着,西边屋子里的乳母和保姆便哭嚎着抢将出来,口中嚷道,“王爷,王爷,小阿哥不好,不好了!”
他一脸铁青转过身去,怒喝道,“闭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我双膝一软,一个趔趄,却是被他牢牢揽住。也顾不得对岸的那三个孩子了,两人急急忙忙便往福宜的屋里去。
屋里愁云惨雾,仆妇们跪了一地,乳母抱着福宜一阵哀嚎。却见福宜没有半分回应,小手紧紧握拳,浑身抽搐不停。
胤禛一个箭步上去夺了孩子过来,抬腿对着乳母便是一个窝心脚,“废物!还不快去找大夫。”
那乳母皱眉扶着心口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路滚也似的抢了出去。才到门前,便见嬷嬷早已带了大夫进来。
“福宜,福宜,睁眼看看阿玛,来,乖。”他轻声唤着,可孩子却抽搐地越加厉害。
大夫忙跪了上来细看,胤禛脸色青紫,冷冽如冰,说道,“小阿哥若是过不去这个关口,我便砸了你的饭碗子。”
大夫浑身颤抖不止,惊恐万状,伏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小阿哥先天已是不足,前次又添了哮咳之症,乍经恫吓,现下又寒天冻地,恐是不好。”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的自责越盛,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他若过不去这个关口,你便也过不去了。”胤禛冷若冰霜地抱着福宜说道。
“奴才尽心而为。”
可能是人已经无助到了极致,我忽然想起了乐二爷,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倏然站起,叫道,“凝雪,你速去八贝勒府上找八福晋,去请乐二爷来,要快!”
凝雪听后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乐二爷?”胤禛诧异问道。
“这人是个神医,给我瞧过病。”我解释道。
“也好。”他诺诺道,看了看怀里已经止住抽搐的福宜,轻轻放下。
凝雪去了不过一个时辰,爱兰珠便带着乐二爷匆匆而来,乐二狐疑满腹地看了眼胤禛身边的我,凝神半晌,方才深揖请安,却是只见身动,不听口言。
“怎么样?”胤禛焦心如焚。
乐二双眉深蹙,答道,“只能尽力而为,若是能过得去这个年,便无大碍了。”
胤禛郑重道,“若是小阿哥过了这个槛,我必重重赏你。”
“小阿哥?”乐二猝然抬头,惊觉道。
爱兰珠只得忙道,“这便是雍王爷,得病的是福晋的小阿哥。”
“学生给王爷、福晋请安。”乐二忙跪地请了个双腿安。
“起来吧,”胤禛忙上前搀了起来,道,“全靠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北京同仁堂,清康熙八年(1669年)由乐显扬创建,自雍正元年(1723年)正式供奉清皇宫御药房用药,历经八代皇帝。
各位亲知道著名电视剧《大宅门》中百家老号的原型是哪家吗?就是这家!
这个小小的细节,被早春狠狠利用了一把。
某春为了写《一别百年》几个月了,没有做头发,没有做美容,没有做按摩。终于把手头的稿子结了,今日年假,去美容沙龙,打理打理自己。亲们,看偶多敬业!所以,咳咳……来个收藏鼓励一下吧,来个鲜花鼓励一下吧……——早春芳华
☆、第四十五章 天将愁味酿多情(上)
康熙六十年正月十三,再有两天这个年就算是过去了,这个新年被福宜的病闹得整个王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多亏了乐二爷的妙手回春,福宜总算是喘息过来,虽是仍不脱孱弱,但却也有了些许活力。
晌午时分,我刚醒了中觉,懒懒歪在窗下软榻上看书,兴许是福宜还未醒,乳母竟没有抱了他过来。
“映荷,”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唤。
我转头惊讶地看了刚进屋来的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支着身子坐起来,笑问道,“您不是去关外祭陵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了?”
他面白如纸,唇角不自禁地微微颤动,“快马赶回来的。”
我掀起被角示意他躲进来,“外边很冷吧?看您脸都冻得打颤了。”
“映荷,”他没有坐进来,只是浅浅侧坐在榻边,忽然把我拉进怀里,死死地拥住,“你千万别走,别撇下我。”
我笑着想要推开他,问道,“出门的可是您,怎么说是让我别走啦?”
他倏然双臂又是一紧,突然靠在我的肩上抽泣,“映荷,你别走……”
“怎么啦?”我心神一紧,原本抵住他的双手环绕过去,也紧拥住他,问道。
“福宜没了……”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恸哭出来。
耳边的讯息让人不可置信,可我的泪却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您说什么?”
“福宜,福宜没了……”他的眼泪顷刻湿润了我的脖颈。
“您骗我,”我哭道,“歇中觉前嬷嬷还抱着他在这屋里玩,就在那,在那来着,您骗我!”
我挣脱他的怀抱,连鞋都不及穿,便踉踉跄跄要往福宜屋子里去。他大步向前,打身后环抱住我,“映荷,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我四日前便做梦,梦见福宜笑着要我抱,十二弟说是这梦不好,我便急急往回赶,进门便已经迟了。”
“您放开,我要去看。”我使出全力想要挣脱,却仍是被他死死搂住。
“映荷,别去。”他失声痛哭。
我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双手抵在他胸前,“可午觉前一切都还好好的,真的,我不骗您,他真的好好的。可怎么……我不信!”我挣扎着嚎哭。
“映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含糊地低喃。
“您出门去了,便是不好,也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瘫倒在他的怀里。
“福宜,福宜午觉的时候,被角不慎捂住了口鼻,他本就孱弱……便……”他的身体顷刻间也失去了支柱,随着我滑倒,两人相拥跌坐在地下。
“乳母呢?乳母在哪里?”我激动地大吼。
他踟蹰了一会子,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真相,“年前我踢伤的乳母因擦了药怕熏到小阿哥,远远只坐在殿外,殿里的那个,让弘时的额娘叫去给弘时屋里的人做孩子的肚兜……”
“我的孩子……”我惨厉地叫道,只觉得瞬息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五脏六腑似是都在淌血。
“映荷……”他使劲摁住死命地扭动着的我,“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要留下你,不舍得让你走。你早就说过,害怕我的身边有太多的残忍,太多的阴谋,太多的争斗,怕你自己不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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